临窗的桌上,细高的花瓶里,一只非洲菊静静的绽放着。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瓶中的水显得晶莹剔透,花儿也格外的娇艳。
阿洄却把自己隐藏在暗影里,静静地看着窗外。这里的景致不如“洄漩”,但是,这里真的很静。阿洄在心里轻轻叹息着。这也算是无法两全吧。调回目光,看向那只非洲菊,不由地再次轻轻叹息。明天再来时,你还会在这里吗?你本该可以灿烂的更长久一些啊。明天再来?还会再来吗?竟然,内心里还是在有所留恋吗?
你的背影真好看,衬的这江水绿柳都格外美好。那声音,依然如此清晰。阿洄再次看向窗外,江水,绿柳,还是这座城市,那时是在决定是否要留,现在,却在犹豫着是否要走。阿洄苦笑一下,用手撑住额头。我这是怎么了?终于走到了这里,却在迈向最后一步的时候,决定放弃,你还是那个阿洄吗?你曾经的痛苦,你曾经的誓言,都忘了吗?是什么改变了你?是那些花儿吗?是那些像花儿一样的人吗?
阿洄放下手,看着那只斜斜的非洲菊。好吧,就让花儿来为你决定吧,决定该留,还是该走。阿洄把花瓶拉到面前,用手指虚点着花瓣一片片数过去:留下,离开,留下,离开……当手指停在最后一片花瓣上时,阿洄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就是这样吧,这样,或许更好。
阿洄把花瓶放回原处,仔细地调整好角度。你对花好像永远好过对人,是这样说的吧?如果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叶淙,你又要如何面对呢?你真的能接受那样的不美好吗?
阿洄慢慢地伏在桌上,侧了头看着窗外,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美好,你心目中的阿洄是一种静静的美好,而真实的阿洄,早已将所有的美好抛弃了。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还愿意相信美好,相信爱情的傻瓜啊。你是夜晚里的欢乐,而我是白天的悲哀,我们,永远都无法同步啊。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傻傻地坚持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在那里,被我伤害呢?
阿洄坐正身体,看着那只非洲菊,忽然笑了起来。好吧,既然你想坚持到底,那么,就由我来撤退吧。至少,还能保留一点点美好吧。
日已西斜,回到花店的阿洄慢慢地向屋里搬着花架上的花盆,一阵微微的风吹过,檐下的风铃泠泠淙淙的响着。阿洄停下来,抬起头看向那风铃,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如果离开了,就再也听不见这风铃的声音了。不,它也会像那些清清朗朗的声音一样,不时的在耳边响起的。阿洄轻轻舒一口气,继续去搬架上的花。一双手伸过来,搬起了另一盆。阿洄并不回头,闭一下眼睛,冷冷地道:“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如果一个人完全管的住自己的心,那他一定是个完人。可惜,我不是。”叶淙的声音低低的,涩涩的,带着点儿哀恳,“就算仅只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陪我去喝一杯?”
“不能。”阿洄径直走进屋去,放下手中的花盆,转身接过叶淙手中的花盆,“我已经约了别人谈事情,不能奉陪了。”
叶淙点点头,转身走出去,继续搬着花盆,直到把花架搬空,才停下来,看着阿洄道:“明天可以空出时间给我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残忍。阿洄此刻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可是,只能如此,必须如此。
叶淙再次点头:“好吧,那我明天再来。”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害怕被我再次拒绝吗?所以才这样匆匆而去,不给我开口的机会。阿洄看着那背影,耳边的风铃声,声声不断。阿洄慢慢关上门,慢慢在椅中坐下来,没有开灯,将自己隐在渐渐来临的黑暗之中。
电话铃声在黑暗中想起,阿洄开亮了灯,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想一想才按了接听键:“陈建林,你究竟有没有告诉叶淙我要你说的事情?”
“我没有,暂时还没有。我打电话是想要告诉你,大姐这几天可能要过来,她实在是不放心叶淙。”陈建林的声音中有一点不安,“我想她一定会去找你,她对我说,她想要见见那个让他儿子神魂颠倒的女人。”
“你没告诉她,那个女人是谁吗?”阿洄冷冷地笑着。
“阿洄,你,要不要暂时避开呢?”陈建林的声音显得很迟疑。
“为什么是我要避开呢?叶淙知道她要来吗?”
“大姐不让我告诉叶淙,她想先见到你。”
阿洄的眼神变得凛冽,带着冷冷的光:“那,就让她来吧。”阿洄挂断了电话,挑一下眉梢。
避开?我为什么要逃避?放弃是一回事,而逃避,就是另一回事了。阿洄深吸一口气。好吧,要来的终归还是要来,丁梅青,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赶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