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急,叶淙坐在窗前看着疾风骤雨中的江景,他的心亦如此时的江面般起伏不定。他不知道陈建林为什么一定要他在这里等着,这种等待让他没来由的心绪不宁。
这样的雨天,他总是很想跟阿洄在一起。此时的阿洄一定又会坐在窗边,托了腮,静静地看雨,静静地听雨声,这会儿,风铃一定也会摇出一阵阵脆响,对了,还有桌上的茶,清澈碧绿,袅袅的水汽,淡淡的茶香,一切都显得那样静美。
叶淙静静地微笑起来。他看看表,决定再等最后十分钟。
林泉为他送来一杯茶,轻声道:“你不会只喝得惯阿洄沏的茶吧?”
“不会。”叶淙笑一下,端起茶喝一口,看外面的雨,“今天大概没什么生意,你不如早点下班。”
林泉点点头,微笑一下,转身回去了吧台,跟李明宇俩个一边整理着物品,一边低声细语地聊着。
喝完一杯茶,叶淙正打算离开时,陈建林走了进来,叶淙笑着起身道:“你再晚来一分钟,就见不着我了。”
“你不会那么没耐性吧?除非是要去见那个卖花的女人。”陈建林在叶淙对面坐下来,向来到身边的林泉道:“一杯威士忌不要加冰。”
“难得你今天自己要酒喝,我陪你。”叶淙转向林泉道,“两杯。”看着林泉离开后,才又向陈建林笑着道:“她叫阿洄,这里的人都是她的朋友,你那么称呼她不太好吧?”
“好吧,就随你她阿洄吧。”陈建林满脸郑重地看着叶淙,“你对她有多了解?”
叶淙看着林泉放下两杯酒后,对林泉道:“让李明宇送你回家吧,”他掏出车钥匙递给林泉,“我记得他有车本儿。”
林泉看看两人,接过了钥匙,她感觉到这两个人有不希望外人听到的话要说,她知道这种时刻需要回避。
叶淙在两人离开后关上了大门,并且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他跑去吧台里拿了整瓶的威士忌,坐回座位中后,他看着陈建林道:“好了,现在你可以随便说。”
“你很在意她,也很维护她,值得吗?”
“我觉着值得。”叶淙点点头,用以加重自己的语气,“别再问我了解她多少之类的话,我只要知道她是阿洄就可以了。”
陈建林点点头:“看来你真的喜欢她,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叶淙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低下头冲陈建林笑一下:“说不清,你呢,你喜欢江晓蕖什么?”
陈建林也笑了一下:“和你一样,也说不清。”真的是因为丁梅青吗?他又一次在心里问自己。
叶淙端起酒杯:“碰一个,为了说不清。”
陈建林端起杯,与叶淙碰一下,见叶淙一饮而尽,无奈地摇一下头,也一饮而尽。
叶淙为两人斟上酒,看着陈建林,问道:“你去找过阿洄,我没猜错吧?”
陈建林点点头,坦然道:“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伤害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叶淙有些吃惊地看着陈建林,“她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叶淙,你事业上是有一套,可是生活上,你实在太单纯了,而她,是个比你复杂得多的女人,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陈建林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语重心长。
叶淙笑一下,带着点儿伤感,带着点儿自嘲:“我最擅长的就是受伤害。有那样的父母,还有什么伤害会更严重?”
陈建林摇摇头:“那是不一样的。”陈建林顿一顿,低声重复道,“那真的是不一样的。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静静忧伤’?”
叶淙似笑非笑地看看陈建林:“你还能没问过阿洄?想找我对质啊?”
“就算是吧。”
“就在这儿啊,她大概是来旅游的吧。我顺着这条江向上游走,在一处水流很急人很少的地方,她坐在江边,靠着一棵柳树。于是,我上去搭讪,就认识了。”想起阿洄当时带点儿震惊的目光,叶淙笑了起来,“我当时一定吓到了她,她直愣愣地看我一会儿,起身就走,她这一走,反倒吓了我一跳。”
“然后你就开始跟踪?”
“没那么俗。”叶淙歪歪头,若有所思地慢慢道,“之后,又在不同的地方遇见过几次,我向她笑着打招呼,她看看我转身离开。然后我去看我妈,居然与她同机,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再然后,就是在‘静静忧伤’,她是顾客,我是老板,再然后就来了这里。”
那样的过程怎么会不记得?阿洄为什么要有所隐瞒呢?陈建林看着叶淙酷似丁梅青的脸,在心里暗暗叹息着。真的是缘份吗?这又算是什么样的缘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