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一又接着说:“只是,我觉得这女生太有心计了。给你打个比方,就像在等公共汽车,她一心想等豪华大巴,可是来来往往全是小公共,坐小公共吧她又不甘心,但豪华大巴却一直不出现,反正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索性等下去,不信大巴不来。可如果此时改坐小公共,何不如开始就坐小公共?再说万一坐上小公共后,大巴随后就到怎么办?”
“……是这样的吗?原来我在她眼里,只是个小公共啊。”百般滋味浮上心头,曾经缺了一角的心此刻被彦一的话击开,他的心,又开始涩涩的疼。
彦一又说:“是你没有爱情经验,难道不知道追求一个女孩最长以一年为限,超过一年仍不能得到她的心,那么她绝对不适合你吗?”
“这……没有人告诉我这个。”
“当时年轻嘛……可以理解。呵呵,不过,你付出那么多她一点回报都没有,你都不在乎?”
“我觉得如果爱一个人,是不会求回报的。”
彦一突然大笑,就像一个爱情专家一样,对他说:“我告诉你,不求回报的爱,不叫爱,叫犯贱。不过,话说回来,每个人一辈子犯一次贱就足够了,年轻嘛,不懂事,以为只要执著什么都可以改变。”
不求回报的爱,不叫爱,叫犯贱。这一句话让他如梦初醒,他喃喃自语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不说话,彦一有些心疼,扳过他的脖子,说:“所以说,痴情一定要认准对象,有些人是不值得付出太多的,伤害了自己别人也不领情,但这也不怪你啦,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爱自始至终都没有偏差。所以,我原谅你啦。”
他勉强笑着点头,捧过彦一的脸,在额头上重重一吻。
或许我们都曾为爱情痴迷,可那一定不是我们的错误。每个人都无法保证他的爱,自始至终都不偏离,却绝对可以保证当他找好自己的位置时,好好珍惜。
就像辞职后的方伟佳,相信在不远的地方,肯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他,只是他没有找到她而已。换句话说,他和方紫之所以没有在一起,就是因为上天为了安排他和彦一相遇。
那么,方伟佳,你终究是个幸福的人。
谁的爱情没有眼泪
女人今年32岁,天生丽质,且有个与容貌极其相称的名字:杜若。
杜若结过婚,又离了,婚史3年。前夫是个成功的商人,创业之初对幸福的定义是:拥杜若在怀,看花开花落。后来,男人钱越赚越多,可留给杜若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有一天,男人喝醉了跪在杜若面前失声痛哭,说不小心让另一个女孩怀孕了。杜若一言不发,只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件一件剪自己的衣服,满床满地都是碎片。几天后,杜若对男人说,我会好好的,你去尽一个父亲的义务吧。
男人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杜若,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句写在纸上的话:我放弃一生的幸福来惩罚自己,只希望你从此释怀。杜若拿起男人吸烟用的打火机,将那张薄薄的纸片烧了。
那是4年前的事,那年杜若28岁。
这是一条很静很老的小街,两边参差着一些青砖小楼和木板房,居民都是土著,大多开个日杂烟酒店什么的过日子,所以小街很显陈旧。惟一的亮点是这家叫“一剪媚”的发屋。发屋不大,也就30来平方米的样子,装修却很有个性,门外的彩色小灯和旋转广告灯一到晚上就光彩夺目,给僻静的小巷增添些许风姿。
那天是周六,这座城市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小雨,在街上闲逛了一天的杜若无意中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了一剪媚发屋。或许因为店太小,也或许因为地方太偏僻,小店的生意显得冷清,只有一个男顾客在洗头。杜若走进去,在一张空着的转椅上坐下,就有一年轻女子过来问,小姐洗头还是焗油或者剪发?杜若把包往镜台上一放,说洗头。年轻女子就开始忙开了。杜若从镜子中看见那女子竟是长得出水芙蓉般素净,少有美容行业女子的浓艳,心里很有些欣赏。女子动作熟练,往杜若头上抹洗发液,喷水,然后揉、抹、按、捏,轻重恰到好处。
做手臂按摩了,女子拉过杜若的手放到自己腿上,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搓揉。突然,女子握着杜若的4个手指就停住了。杜若转过头,发现女子正盯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杜若心里一动,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她轻轻问女子,我的戒指好看么?女子不抬头,但杜若还是能看到她眼里漫过一层雾一样的东西。女子说,好看好看,你自己买的吗?杜若故意漫不经心地举起右手不停翻转,淡淡地说,我先生送的。女子点点头,继续在杜若手上揉捏。
过了一周,杜若又去一剪媚发屋。素净的女子正在给人吹发,看见杜若进来,就浅浅一笑说,来了,先坐会儿吧,我这里马上就好。旁边有男孩给杜若端来一杯水,问杜若需要什么服务。杜若还没答话,那女子就冲男孩说,这个客人还是我来招呼,你忙去吧。男孩子应一声:“是,老板。”就放音乐去了。
杜若随手拿起圆桌上的一本美容杂志,想翻翻以打发等待的时间。翻着翻着,就看到了有关银街的介绍。银街本是一条普通的街道,后来因为美容美发屋集群而闻名,这里集中了30多家发屋,且每家发屋都是明星大腕经常出入的地方。凡在银街发屋做过的人,毫无例外都与诸多明星显贵有过“零距离接触”。当然这并不成为每个发屋员工骄傲的资本,但从银街出来的人,手艺肯定不错,这是不可怀疑的。
杂志有些旧了,但并不影响它的豪华与贵族气派,大16开,铜版纸,富丽堂皇的发屋照片,各式浓淡相宜的俊男靓女,世界与人生在这光可鉴人的纸页上变得美轮美奂、无可挑剔。杜若来了兴致,一页一页往下翻,然后她又看到了一幅美丽而温暖的图片:一袭白色婚纱裹身的女子微微低头,伸出白皙纤长的左手,旁边一脸幸福的男人正把一枚精致的钻戒往女人手上套。背景用了一朵硕大的玫瑰,男人黑色的礼服和女人白雪一样的婚纱靠在红色的玫瑰花瓣上,美得人心旌摇动。更美的还是那句画龙点睛的钻戒广告词:我用钻石的坚贞套住你,从此我富有,从此你美丽……杜若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发现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图片上的那枚毫无二致。杜若感觉眼睛酸涩,仿佛有泪要流出来。她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许久许久才松开。后来,当她准备合上杂志时,突然发现图片不起眼的地方记有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正是当年男人在北京租下一个柜台创业时申请的……
冬天到来以前杜若染上了流行感冒,发烧,咳嗽,头疼,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好。一天同事打电话,说公司第二天要去邻市与兄弟公司搞活动,让杜若一定参加。杜若在梳妆镜前看了自己半天,就拎了包直奔一剪媚。
发屋灯光明丽,音乐婉转,顾客多得座无虚席。杜若只好先在墙边的皮沙发上坐下等候。女子看见杜若进来,立即举着两手泡沫过来招呼。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直朝女子扑过来,一边妈妈妈妈地喊。女子弯下腰,狠狠地在男孩脸上亲了几口,说儿子一边玩去,妈妈正忙。男孩屁股一扭,正要转身,被杜若一把拉住。男孩转过身来,杜若一下子呆住:男孩简直是男人的翻版。女子注意到了杜若的失态,什么也没说,悄然退了开去。杜若轻轻揽过男孩,开始与他聊天。男孩并不怕生,伶牙俐齿,从善如流。他说从没有见过爸爸,他说妈妈不告诉他爸爸在哪里,他还说妈妈很棒,唱歌很好听,常有北京的叔叔阿姨打电话来找妈妈,让她去北京。杜若用手指轻轻抚着男孩的脸,问他妈妈会不会带他去北京。男孩也用手指绕杜若围巾上的流苏,绕了很久才回答,说妈妈不会去北京了,妈妈说坤坤(男孩的名字)是属于这里的,不能在别的地方长大。不知何故,男孩说完这话,竟低头在杜若怀里蹭了几下。杜若冲动地紧紧抱住男孩,霎时泪流满面。
那时女子已做完手中的活,正给顾客找钱。杜若走过去,用戴着钻戒的手扶着转椅,定定地望着女子,一言不发。女子被杜若看得惊悚起来,只好把目光投向别处。女子说,我到这座城市来,就是来向你赎罪的。这一切错不在他,而在我的处心积虑。我以为这世间的爱情只要经了时间,都会淡化,甚至轻易转移。可是我到底估计错误,也有人是要守着一个人爱一辈子的,他就是。他说没有杜若,这个世界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你是个好女人,你断了他的后路让他来一心一意当个父亲,而他只是带了躯壳来,就是这个躯壳也是给孩子的。孩子周岁后,我就带着他离开了。女子叹了一口气,望着杜若说,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想报复,想发泄,我认了。
杜若歪头灿然一笑,顾自坐到转椅上,然后仰头冲女子说: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洗个头,仅此而已。
爱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年他们同时考研,成绩一向很好的他却意外失利。随后他去了一家公司上班,尽管薪水不高,但他很开心。
在北京,除去两人租房和吃饭的费用,攒下的钱也只能够为自费读研的她交一年的学费。她也兼职,打几份工,但换来的钱都支援了读中学的弟弟。常常在换季的时候,她只能站在漂亮的橱柜前,对着高傲的模特儿看一眼,在瞥见醒目的价格牌时,走进去的勇气便淡若无痕。她知道,一份坚定稳妥的爱情,是他所能够给予她的所有,再强求更多,便让他为难。
他所能做的,只有多加一次班,多挣一点儿钱,为她买喜欢的小首饰,或者让她少兼职一份家教。
他的努力工作,不久便得到了上司的赏识。因此,当去澳洲学习考察十天的机会来临时,上司坚决地将他的名字记下。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请她去吃向往已久的大闸蟹。两个人坐在窗明几净的店铺里,想着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得到了提升,她也毕了业,两个人在北京便可以慢慢地攒钱,买一间小小的房子。然后换成大的,再然后像别人一样,有了孩子,亦有了车子。这样富足的生活,因为窗外春日和暖的阳光,涂上了一层格外诱人的色彩。
但他们的欣喜还没有从眉梢散去,他便从上司那里得知,为了办一些相关的手续,每个有机会去澳洲的人,都要缴纳两千元的费用。同去的人,他们几乎毫不犹豫地就交了钱。
他当然无法带她去,甚至是否花两千元买这次出游,他都犹豫了许久。最终她微笑着说,去吧,记得给我带份当地的小礼物回来,他这才拥住她说,等着,我会给你带全澳洲的温暖回来。
在他去澳洲的十天里,她多打了一份工,将挣来的钱买了一个漂亮的衣橱。她不能让已经工作的他,穿着因为无处悬挂而带有褶痕的衣服。跟在身后的她,需要做他的另一双眼睛,帮他注视一切微小的瑕疵。
十天后,他归来,给她带来的礼物,是一张在澳洲游走的光盘,一件纯羊毛的漂亮开衫和毛裙,外加一双与之完美匹配的靴子。她抱怨他,不该为她花这么多的钱,而他自己,却一件东西都没有舍得买。他笑着刮刮她的鼻翼,说,能够出去旅游已经是我给自己的最贵的礼物了。
两个人相拥着看他拍的录像带,一切都拍得那么生动,连他睡觉的窗台上一只小小的蚂蚁,他都不忘了让她知道。
可是,当录像带放到最后,他背着行李包,在北京的机场,对着镜头冲她说:嗨,宝贝,我回来啦!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哄她,可是,他越哄,她的眼泪却来得越是汹涌。直到最后,他紧紧地拥住她,说,宝贝,是我的错,不该那么自私地一个人跑到澳洲去。她终于在他的这句话后,缓缓地,走到新买的衣橱前,从他的一件学生时代的旧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她将这封信,与他带来的澳洲的光盘放在了一起。
她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却是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她深深的疼惜和爱恋。他为她放弃了公费读研的机会,却让她去念自费的研究生;他放弃去澳洲旅游的机会,却用省下的两千元钱,为她买了一直想要的衣裙;他为她找人刻录下澳洲的光盘,而后自己配音上去,为了不让她看出破绽,又跑到机场,补拍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自己出现的镜头。他为她所撒的一切谎,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一点点地,将别的女子轻而易举就得到的幸福带来给她。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不知道,爱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它那么敏锐地,就窥到了一切的秘密。
爱是一枝盛开的百合花
据说,神农架蝴蝶谷里凤凰寨上的百合花,可以从春末开到晚秋。
19岁那年,我在凤凰寨村那没有窗棂的教室里,给一群屁股上缀着补丁的学生娃们上课。
窗外,明媚的阳光里,一个清秀的女孩手捧一束洁白的花,冲着背对学生在黑板上写字的我“嘘,嘘,嘘。”我挥手,示意她等待下课。
她是我的同事蓝玥,也是这里的老师。我没到这里之前,学校80多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代课。她只有初中文化程度,这里需要一个高中生。于是,我来到了这个远离县城400多里的蝴蝶谷里唯一的村级小学。
小学的房子是用土砖砌的,四面透风。屋里没有楼板,只有几根横梁,一共两间教室,两头是两个小间。东边的偏房是厨房。靠近厨房那间是蓝玥的卧室。我只好住西边了。
我是这个小学唯一的男老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来过男老师。不是这个乡没有男老师,是都不愿意来这儿,因为蝴蝶谷实在太偏僻,进出的那条小路勉强可以通三轮。夜晚没有电灯,照明用的是煤油灯。这些年,只有她,这个瘦得只有几十斤的女孩蓝玥,一直坚守在这儿。
学校里上课没有铃声,我只好抬起手腕看手表。下课了,孩子们像一群蜜蜂般涌出教室。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站在教室的屋檐下,我赶紧问:“这是什么花?”蓝玥满脸甜笑的说:“百合花啊!”
“百合花?”县城里长大的我,第一次看到蝴蝶谷里居然生长着这么清纯的野花。
接过蓝玥递给我的百合花,双手一起捧着。看到那些皎洁无疵晶莹雅致的花朵,立刻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顿时,一股清香气息迎面扑来。我开玩笑说:“我记得书上解释说百合花是心心相印,百年好合的意思,这样美丽的花朵应该送给自己的恋人……对吗?”
蓝玥悟着羞红的脸,跑开了。
我把那些鲜艳欲滴的花儿,插在一个盛满清水的瓶子里,然后放到讲台上。于是,百合的清香在整个教室里弥漫着。我那少年怀春的心情也像百合花一样的清纯芬芳。
那是一个落雨的日子,我突然发起了高烧,村里没有诊所,只好嘶哑着嗓子给学生上课。
蓝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傍晚放学后,她披着一袭蓑衣,跑到蝴蝶谷的山坡上,挖回许多百合瓣子。晚饭时,望着她炖的那一大锅土豆百合汤,我的食欲出奇的旺盛。我喝百合汤的时候,蓝玥望着门外的雨帘,一脸的幸福。良久,她才说:“真希望你睡一觉之后就能够好起来!”我调侃地回答:“我倒希望自己经常这样发烧,一辈子喝你熬的百合汤。”“好哇!你可不许后悔哟!”蓝玥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绯红,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粉色百合花那般娇嫩。
四肢无力的我,一夜美梦香甜。梦境里:我和蓝玥各自怀抱一束鲜艳欲滴的百合花,手牵着的手,一起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我喜极而泣。第二天,我奇迹般好了,依然给学生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