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耐住血液里滚动的战意,神清气爽地出了地下基地,好似鸟脱樊笼鱼入汪洋,基地里特别是那个战力评测室,总是有一股难以描述的窒息感,就好似半夜鬼压床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杨宇忽然低下了头,目如鹰隼盯着唯一一块暴露着的土地——应该是天穹震动时把地表植被撕裂的。万分熟悉的感觉,杨宇甚至能听到这片土地沉重的喘息,感受到它沉浑的脉搏,有人在叫他,走过去,走过去握住它!就好似握住自己的左手一般。
于是,杨宇走了过去,伸出右手,握住了——它!天穹中漆黑如墨的石尺静静地被杨宇握在手中——吼!远古的巨龙双翼遮天,黑曜石般的巨鳞恍若黑洞,最深沉的黑暗涂抹出它威如霸岳的身躯,鳞甲嶙峋的龙首,双瞳恍若残阳,给焦黑的大地抹上一层血光。
三秒之后,杨宇睁开了眼,深沉如黑夜的双瞳睥睨天下,晨风中的薇草,一人合抱的树木,冰冷的水泥地面和伫立一旁的路灯,在暗沉的黑光中一颤,统统化作漆黑的齑粉簌簌落下。风寂静,鸟无声,全天下都在他和它面前,屏住呼吸。
杨宇注视着这柄石尺,一米六长,漆黑如墨的尺身披着鳞甲,鳞甲张合,传出大地深处岩石的爆裂声,握把如天穹里的黑石一般,两个字符镌刻其忖
地下基地,最深处。
唐宗岳站在好似银河凝聚成的璀璨光球面前,华冥的脸在无数光点中浮沉,一开口,光点就犹如薄雾般飘散。唐宗岳一桩一件地汇报基地大小事项,华冥略一思忖后即给出回答,两人应对之间熟练无比,显然这么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师,那关于杨宇的权限问题,您怎么看?”唐宗岳沉声问道。
华冥邹着眉头思忖片刻,刚要回答,基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连光球都在那一瞬间黯淡如星河陨灭。三秒后,唐宗岳狼狈地站稳了身体,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问:”又是怎么回事儿?“
光球在闪烁几下之后,电子音迅速作出回答:“基地无碍,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杨宇搞出来的,而且我在他体内留下的监控器损坏了。”
华冥苦笑两声,摇了摇头说道:“终于出现跳出我们掌控的人物了。给他最高权限吧,他的事你自己上手......”
......
从失神中恢复过来,那种熟悉的酸痛感再次占领全身,每一丝肌肉纤维都在断裂的边缘哀嚎着。杨宇手一松,黑山尺就像一滴水滴入一汪水一样消失在土壤中,而且,总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想要再握住它,那么,它就会出现在自己手中。看到方圆30米的末日景象,杨宇又是一阵脑袋疼——肯定又是自己搞出来的!
暴力镇压下造反造得如火如荼的肌肉,强忍着几乎难以忍受的酸痛,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比砖头还要重的手机,正要通知一下地下基地,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
已知晓,马上就会有人去处理。
杨宇一看,把手机装了回去,疼得龇牙咧嘴像个猴子一样往回走。
一回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啊~!爽~!
把脑子放空了一会儿,杨宇一个鲤鱼打挺......摸了摸磕在床头柜上的脑袋,杨宇站在地板上,伸出手,一招——黑山尺稳如泰山的立在地板上。
杨宇回味了一下,刚才黑山尺在冲出来的一瞬间,有一阵难以描述的滞涩萦绕,一层脆弱但是又确实存在的阻碍被突破了。盘坐在黑山尺正面,上下打量着这柄黑尺——这玩意儿怎么会这么沉呢!
还是披鳞带甲威临天下气势如山的黑山尺,杨宇瞅了老半天也没瞅出来什么问题,正想让它回去,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能轻点不?”
说完,杨宇又摇摇头,它又听不懂,我费这个劲儿干嘛?
这时,黑山尺表面黑沉的鳞甲浮出一层薄薄的黑色微光,下一瞬间,黑光扫过杨宇身体,接着又是一波黑光扫过杨宇身体,然后又是一波,再然后,黑山尺如同耗光了能量一般,缓缓陷入地板之中。
杨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把面部胸口腹部用胳膊大腿挡住,等反应过来,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感觉冒了出来——难以描述的酸痛铺天盖地而来,浑身骨头都在断与不断之间来回挣扎,杨宇猛地一口气抽不上来,往前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脑子里就一句话——老子要死......
.......
唐宗岳向华冥立正敬礼,正要转身离去,华冥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保护柳小丫头的事儿就交给杨宇去办吧,你待会儿通知一下隐霓。”
唐宗岳呆立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光球闪烁几下,电子音从空房间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有事儿就找我,完事儿就不理人家,真是一群负心汉啊负心汉!也不想想人家在底下埋了多少年,也没人陪我玩,也没人和我讲话,好无聊啊!来个人啊!”电子音顿了一下,毅然决然地说道:“狗也行!”
电子音如深闺怨男一样,光球忽然如珍珠般散落一地,一道淡淡的身影站在空中,挠了挠头,两只胳膊跟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又上蹿下跳:“TMD到底有没有人啊!吱个声啊!”
过了许久,那道身影颓败地坐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空落落的房间里头,唯有那么一道光影,像世间最后一人一样,孤独沉寂......
光点轰得一下消散,如火星一般在地面滚了两圈,就彻底被黑暗吞没——宇宙回复到它最初的模样。
叩叩——,“咳咳~,嗯哼,那啥,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