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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情的眼泪(二)

其实,爸爸也并不都是像大家想的那样,是个坏男人。

我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可以这么说吧,生病了就肯定要打针的,我当时对所有的药品都过敏,只有一种药不过敏,可那种要却是所有药中最贵的。我还记得我当时打针打的胳膊和脚上都没有了可以扎针的地方。

小大夫到我家看到我的样子,无奈的对爸爸妈妈说:“这身上都没有能扎的地方了,先吃药挺两天在打针吧。”

我就是在药罐子中长大的,那时候的我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药味。爸爸也开始为了我每天拼了命的赚钱。没有地种,那就自己开地种,那时候没有什么先进的农具,一把手锯,一把锄头,爸爸愣是开出了几十亩地来种。为此,爸爸成了派出所林业局的常客。

可这并不足以承担我的医药费,偷树木,去城里卖柴火。能想到的一切办法爸爸都做过了。每次爸爸去卖柴火的时候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爸爸临走前会问我想吃什么,各种水果以及带冰糖粒的大麻花都是我的最爱。那时候卖一车柴火才八块钱左右,给我买好吃的就需要花三四块钱。爸爸需要早上三四点起来把柴火装到马车上,有时候卖的快的中午就能回来,卖不出去的时候天黑才能回家,那样的话爸爸中午饭都没得吃。不是他不能吃,而是舍不得花钱。

我想,任何的爸爸都是这样吧,他可以在我们身上挥金如土,却不舍得在身上花一分钱。每次买回来好吃的,我都会毫不客气的胡吃海吃。妈妈心疼爸爸对爸爸说:“你也吃一点吧”。可这时爸爸总是会说:“吃啥吃,有啥好吃的,我都吃够了。”

虽然爸爸妈妈结婚的时间久了,而我也在一天天的长大。可是爸爸对妈妈的态度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经常出去喝的烂醉,回到家里有什么不顺心就对妈妈施展家庭暴力。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我九岁的时候,那一年,是我的家庭发生巨大转变的一年,也是爸爸妈妈人生轨迹彻底改变的一年。

那是一个还有很多雪没有融化的春天。我只记得那天放学后,爸爸妈妈都没有在家里,家里只有一些村子里的人在打扑克耍钱。我一开始以为爸爸妈妈又打架了,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一直到了晚上,爸爸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什么都没说,直接奔着装钱的柜子走了过去,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其他人看见就很奇怪的问:“干啥去了?怎么才回来?这打扑克还找你凑手呢!”

爸爸只说了一句话,一瞬间屋子里就鸦雀无声了:“延春被我骑摩托摔坏了,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爸爸说完拿着钱就跑出了家中。

因为我当时的年幼无知,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知道妈妈有可能会离开我,心里很害怕。

当爸爸带着钱来到医院的时候,我大姨夫、二姨夫和二舅等人都在走廊里无声的哭泣着。看到我爸来了,二姨夫直接走过来对我爸说:“完了,大夫说人没救了让拉回去吧。”

爸爸当时脑中一片空白,木讷的来到大夫的办公室,大夫当时对爸爸说:“你有没有钱啊?”

“种地的老农民,哪有啥钱啊。”爸爸说。

医生看了看爸爸,一脸漠然的说道:“我告诉你,她现在脑部受伤非常严重,咱这小县城治不了。有钱你就上哈尔滨,没钱就拉回去找个地儿埋了吧。”

我不知道爸爸怎么消化的这个消息,如果当时换做我的话,我肯定会瞬间奔溃的。

要说我家当时有没有钱,说实话,还真有,虽然的我医药费像个无底洞一样,但这也激发了爸爸赚钱的欲,望。当时我家里大约有四万多块钱,本来是打算夏天盖砖房用的。在每家一年最多只能赚四五千块的时候,拥有四万多块钱的我家就是农村富豪的象征。

另外来说,远在哈尔滨我还有个大爷。是爸爸同父异母的哥哥。几百万的资产,在哈尔滨人脉相当广,上到哈尔滨市长,下到各个区局干部,没有他找不到关系的人。

最后爸爸将妈妈送到哈医大,在妈妈昏迷了二十八天之后,好消息是妈妈终于苏醒了过来。坏消息是妈妈失忆了。

爸爸看见妈妈苏醒了,就走到身前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妈妈当时没理会爸爸,直接问道:“我儿子呢?”

“儿子好好的,你问儿子干啥。我问你感觉怎么样,赶紧找大夫给你检查检查。”爸爸关心的说。

“你是谁啊?”妈妈突然问道:“你是我儿子?儿子我想死你了,快点过来让妈妈抱抱。”

爸爸当时就蒙了,人是醒过来了,可是这脑袋……

其他病床的人见状连忙帮我爸爸解释:“他不是你儿子,他是你丈夫,你在好好看看。”

“那我儿子哪去了?你们把我儿子整哪去了!快把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儿子打电话!”妈妈像疯了一样,醒来的第一件事只是为了找我。她把所有人都忘记了,却惟独没有忘记她有一个儿子。而此时她的儿子却在家中没心没肺的除了上学之外就是吃喝玩乐。

妈妈普通的一句话,也让其他病床的人都吃了一惊。爸爸一直都在和他们还有医生说,自己是农村人,没有钱。可是爸爸在那天天抽好烟,每一包都十几二十块,每天吃的除了山珍就是海味,当然就所有的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哈尔滨的大爷。

一石激起千层浪。妈妈不知道,在那个手机刚刚出炉的年代,她的这一句话会让多少人彻底惊呆了。

妈妈醒了,经检查也没什么后遗症,失忆只是因为脑部淤血压迫脑神经引起的暂时情况。

在妈妈失忆的那段时间中,看见谁都管叫儿子,妈妈当时的世界里只有我。每当妈妈听到医院有小孩的哭声,就着急跑出去,嘴里还一边喊着:“我儿子来了,我儿子哭呢,我看看谁TM敢打我儿子!”

“你看没看见我儿子?我儿子哪去了?”

“是不是我儿子来了?我儿子来看我来了!”

“我儿子咋还不来看我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在哈尔滨发生的一切,在家中,每当有空闲的时间,我也会担心妈妈。有一次,听说大姑和姑奶要去哈尔滨看妈妈,我也争着吵着要去,可是他们对我连唬带蒙的将我哄骗过去了。

从那次车祸之后,一直到现在,爸爸都很少打妈妈了。最近这些年爸爸根本就不打妈妈,但吵架还是常有的事。

你们肯定觉得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其实还没有。

那次妈妈的车祸之后,以前那个我最爱的妈妈就在也不存在了。脑淤血十九毫升,说完全康复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妈妈从那以后,智商直线下滑,在年幼的我眼中,我以前的妈妈慈祥,我就是她的宝贝疙瘩,我就是她的一切。

但从那之后,妈妈总是会死钻牛角尖,骂我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打我。每次妈妈骂我,爸爸都会在一旁拦着,可是妈妈就会连爸爸一起骂,对此爸爸有时候也无可奈何。

妈妈的一次车祸,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其中的人情冷暖在此就不多提了,我也真心不想提起那些人丑陋的嘴角。

在家里的经济情况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爸爸突然之间腰疼瘫痪在床,这让我和妈妈感觉天真的塌了下来。

带着爸爸去哈尔滨看病,全黑龙江省最著名的教授给看的,看完之后他却说爸爸的病没法治。腰间盘突出,别人突出的位置都是在外面,爸爸的在里面。而且腰部三节脊椎已经严重变形,随时都有下身瘫痪的危险。

之后的家里,爸爸在床上躺了一年多,连动都不能动,所有的一切都靠妈妈照顾。曾经那个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爸爸就这样倒下了。曾经不论家里有多困难,只要有爸爸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钱,整个村子我家是最有钱的。吃的,别人没吃过的东西我都吃腻了。东西,电视第一个买的,手机第一个买的,摩托第一个买的,金银珠宝妈妈第一个带的……

可是现在,爸爸真的倒下了,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依赖妈妈的照顾。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到了妈妈的肩上,压的妈妈喘不过气来。我曾无数次的在梦中惊醒,看到爸爸在漫漫长夜无法入睡,一只接着一只的抽着烟,叹息声此起彼伏。

爸爸的药钱更是一个昂贵的让妈妈无法承受。很快家里的钱就都花光了。爸爸倒下了,伴随着整个村子大富翁的光环失去了。这些人又开始落井下石,冷言冷语的看着我家的笑话。我从一个富家大少爷,终于沦落为一个前面一走,后面尽是嘲讽的小破孩。

无奈之下,刚上初二的我,在开学报到的那天,直接主动缀学回家。当时爸爸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掉下了眼泪。

爸爸以前的学习成绩就非常好,可是家里儿女多,爸爸作为家里的老大(大爷一直在他姥家生活,后来去当兵了),只能将机会让给弟弟妹妹。爸爸对我说,他当时对自己发过誓,只要自己的儿子上学,他砸锅卖铁也要供。没想到事与愿违,命运弄人啊。

曾经的一切,那些前途无量的辉煌。都在爸爸倒下后就这样失去了……

再次我同样不想继续纠结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们。过去的就这样过去吧。

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在经历了所有的磕磕绊绊之后。爸爸妈妈终于得到了他们一生的爱情,生死相伴,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在妈妈出车祸的时候,爸爸终日陪伴,悉心照料。就连妈妈刚醒来失忆时天天扇爸爸耳光,爸爸都从来没有说一句疼。也只是在后来笑着对妈妈说:“你当时那一大嘴巴扇的我眼冒金星都,要不是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我都恨不得杀了你!哈哈!”

在爸爸瘫痪在床的时候,妈妈悉心照料,农活家务还有我的学习她一个人抗。以至于妈妈的容貌不在漂亮,身材不在挺秀,双手不在纤细。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在是当初那个年幼无知的少年。在我心里妈妈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最美丽的妈妈!

多年之后的我终于想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那是因为有一次爸爸领着我回老家参加婚礼,不小心说漏了嘴。

原来,在爸爸年轻的时候,他心里有喜欢的人,而且两个人也是情投意合,只是因为爸爸的腼腆,没有将窗户纸捅破。

随后,爷爷和姥爷定了跟妈妈的亲事,爸爸想反对,却不知道怎么反对。腼腆憨厚的爸爸心里还是有传统观念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如何反对?

年轻的爸爸没办法之下,希望对妈妈的打骂,能让妈妈离开。按照他的想法,我不说我不和你过,可是你不跟我过就怨不到我了。所以爸爸经常对妈妈拳脚相加,还不想要孩子。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推论,当我对爸爸说的时候,爸爸同样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笑着骂了我一句说:“去你吗了比去吧,这一天把你闲的没事干了是吧?闲的没事去干活去。”

这就是我爸爸和妈妈的爱情故事。很曲折,也很凄美。最终也是一个美好的结局,经历了生与死,不离不弃,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过的非常幸福。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爸爸妈妈的爱情故事吧。如果可以分享给我的话,我期待你们在书评区讲给我听。

最后的总结:

不要轻易的说爱,因为如果你们没有经历过什么的话,根本就是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一个人一生可以爱上很多的人,等你获得真正属于你的幸福之后,你就会明白曾经的伤痛其实是一种财富,它会让你学会更好地去把握和珍惜,那个在你身边深深爱着你的人。

年轻的时候会想要谈很多次恋爱,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终于领悟到爱一个人,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还是会嫌不够。慢慢地去了解这个人,体谅这个人,直到爱上他为止。

当明天变成了今天成为了昨天,最后成为记忆里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这不是静止火车里,与相邻列车交错时,仿佛自己在前进的错觉,而是我们真实的在成长,在这件事里成了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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