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一日李忠的神态,子衿便微微有些出神。
没错,又被影香说对了。李忠的哮症,连多年在后*宫中经营的贤妃都不知,更收买不了的皇帝身边第一人,便这样轻而易取的为自己所用了。
影香的那一世,李忠是否也是她的身边人呢?
不管如何,自己顺利的侍寝,给皇帝留下的不仅是像贤妃和从容帝姬的外貌,更是有皇帝生母丽嫔的痕迹,对皇帝而言,真正最重要的女人。那么现在,自己便和别人不一样了。
兰婕妤。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想起今日在皇帝寝殿醒来来,那身着明黄衣袍的俊逸男子,正撑着一只手,低头望着自己。一抹红霞顿时飞上了白皙如雪的脸庞,如此娇俏美景引得皇帝朗声一笑,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庞,突然道了这句诗。
想及此,子衿低头有些泪意。
后*宫中的女子如此之多,都是娇艳的花朵,可是得了皇帝宠爱的也却是很少,那些女子在后*宫中日日又夜夜的盼君来,却多数只盼到白了乌发,皱了容颜,只留心凉如水。
皇帝这个比喻倒也是恰当。
既然皇帝自比清风,那自己也就做那为她散发香气的幽兰。
只要,他能帮自己改变傅家的命运。
此时皇后的凤鸣宫里也很是热闹。一些妃嫔在皇后*宫中陪着皇后品着茶,悠闲的说着话儿,都在等着今日子衿来给皇后请安,行拜见大礼。其中嘉昭仪和盈婕妤倒是又坐在一块儿,却只是低声说着近日里吃了些什么吃食,赏了些什么花卉,对昨日子衿侍寝一事却是半点不提。
正说着话,便听宫人唱到镜花阁兰婕妤到,众人便放下茶盏,都回过头来看向门外。
很快,若兰便进了皇后正殿宫门,走到堂中,给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杨林上前一步,皱眉喝到:“堂中只准妃嫔上殿,你是不知道规矩吗?来人,拉出去打她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若兰忙又冲着皇后磕了一个头道:“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今日是替兰婕妤来向皇后娘娘请罪。今儿个兰婕妤回了镜花阁以后,便不舒服,实在是起不来床了。所以没办法来向皇后娘娘行拜见大礼,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娘娘,这兰婕妤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来凤鸣宫行拜见大礼。娘娘定要好好的惩治她才好。”皇后座下左首第二排的女子一脸的不忿,站了起身来。草青色的织锦狐皮小袄上绣着春燕归来图,银丝掐边的同色儿百褶裙。脸有些方,却梳了个双刀髻,插着珍珠来凤钗,更显得脸盘子有些大,落了些俗气。
皇后却是面色如常,对若兰或者对这个女子都是没有搭理,依然是在挑选着今日要簪的花。
那绿衣女子见皇后没有说话,便讪讪的又坐了下去,拿起身边的茶盏假意品着,掩饰尴尬。
皇后仔细在金盘中挑了,指了指其中的一朵开得灿烂的嫣红色牡丹。一直站在皇后身旁的一个女子微微一笑,伸出纤手,取出那朵牡丹,稳稳的替皇后簪在了发鬓。
恰好这女子今日也穿着淡绿色的织锦小袄,湖水绿的对襟褂裙,长相也不甚出众,斜长的单眼皮,点着殷红胭脂的小嘴那样一笑,却是显得有几分娇媚。女子肤色极好,白皙剔透,嘴边随着她轻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却是别有风情。
“娘娘,您看看如此可好?”女子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铜镜,捧了让皇后看新簪上的牡丹。
皇后抬手抚了抚牡丹,倒是笑了,点点头开口道:“华顺容倒是巧手,簪得不错,本宫很是喜欢。”
被唤为华顺容的女子的笑意渐大,笑着将手中的镜子又递回给刚才的宫女,给皇后行了简礼后,走到皇后右手的第三排,在盈婕妤的身旁坐了下去。
皇后这才回过头来,看还低头跪在殿中的若兰,不紧不慢的道:“传太医瞧了吗?”
若兰心中惊醒,低头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请太医瞧过了。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之前所得的风寒又复发了,说让小主静养几日便会好了。”
皇后听了却是微微笑了,不急不缓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那金银羹子给你家小主送去。再着她好好养病吧。”
若兰叩头应了是,又向皇后磕头谢了恩。便退到一边,从一个宫女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金银羹子,再次向皇后稳稳的行了跪礼以后双手捧着托盘,低头退出了殿门。
“娘娘!她如此不敬,理应受罚,您还给她送什么金银羹子啊。”适才说话的绿衣女子见此,又放下茶盏站起了身来。嗓音不由得有些提高。
居然有如此大胆的人。按照历来的规矩,嫔妃侍寝的次日须到凤鸣宫向皇后行大礼,三跪九叩,听从皇后教诲,更要喝一碗皇后亲赐的金银羹子,寓意为皇家开枝散叶,金子银女,绵延不绝。
听绿衣女子如此说,殿中众人也是有些窃窃私语了起来,绿衣女子见此更是大声道:“真是不懂规矩,想当初,就是贤妃初次侍寝也不敢不来皇后娘娘您面前三跪九叩。莫非她以为现在她有个贤妃撑腰,就忘了您才是中宫正殿,这个兰婕妤真是放肆的很,应该让人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听着这些议论,再看着殿中早已摆着的柳枝莲花跪垫,皇后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般无惊无喜。
此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嘉昭仪突然开口呵斥道:“胡良媛,怎得胡言乱语,皇后娘娘面前不得妄自议论。”
胡良媛心里不服,嘉昭仪跟自己同期入宫,已经是昭仪了,生的又比自己貌美,自己难得能在皇后面前说上几句,这会又被这个嘉昭仪呵斥。
胡良媛正想开口反驳,却听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后道:“嘉昭仪说的正是,你们都记住了,不可胡言乱语。既然太医都去瞧过说确实病了,那便是病了。她不懂规矩又不是今日才知晓的事,太后也指了贤妃亲自教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