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明白了。”同喜恍然大悟道,“可是小主,慎刑司那些人的嘴都是掀浪的风,若是她们四处乱传小主是恃宠生娇,对小主名声有损啊。”
子衿却是笑了,道:“不怕,这一次我还是就要做这一个恃宠生娇的嫔妃才好。”
同喜却是摸摸脑袋,一脸迷茫却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奴才愚笨,奴才就做好小主吩咐的事。”
子衿和若兰看着同喜都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若兰的心中也是感慨,如今的小主跟刚进宫时真是不一样了,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计谋。
若兰道:“小主赶紧歇息一会儿吧。待会想必这镜花阁就要热闹了起来,小主都不得休息了。”
子衿点点头道,挥了挥手让同喜和若兰二人退下,便合衣侧躺在了榻上。
不一会镜花阁果然热闹了,皇帝的赏赐被太监唱着响透了镜花阁的每一个角落,镜花阁众人都是喜悦无比,这后*宫中原是最僻静的所在,却是因着各种陆续而来的赏赐成了今日宫中最热闹的地方。
子衿带着镜花阁的一众人接了,又打赏了阁子里的四人,才算结束,子衿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镜中的自己,子衿只是自嘲的一笑。这一切都变了。也应该这样变吧。子衿的眼望着后院的方向久久不变。既然失了心,那便做个无心的有心之人吧。
昨夜已过,自己已经不再是初入宫,没有任何依仗的傅贵人了,如今自己是皇帝的新宠兰婕妤。
而宫中哪个女子不知,皇帝的依仗,便是自己最坚固的盾,也是锋利的矛。
而昨夜,皇帝就那样牵着自己的手,席地而坐。
因为紧张,另一只藏在袖内的手将绢丝的手帕硬是扯开了一个口子。
“为何此时在这里放燕子灯?”皇帝静静抬头望着天空的几盏燕子灯,它们就那样飘在空中。没什么特别,白色的主灯笼一边一个绑上两个浸满墨汁的小灯笼,远看就是一只燕子的模样,每逢春日里,宫里的贵人也好,宫外的百姓也好,总是会放着燕子灯,燕归春来,求一个好兆头。
为了压下心里的害怕,子衿咬了咬唇强打起镇定回话:“嫔妾久病,日间不便出门,见今日月色正好,便带了宫人们来放。”
皇帝侧头看了看子衿,子衿不知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代表了一些什么,总之就只是那样看着自己,而自己,也只能抬头与他对视。
“你还病着吗?”皇帝看了许久,突然问道。
子衿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帘一般遮住了她的情绪:“嫔妾是病着。”
皇帝一听却是笑出了声:“病着还饮酒唱曲放筝?”
子衿没有抬头,只是更低了低头轻声道:“嫔妾是病了,太后说嫔妾病着,嫔妾便是病了。”
皇后说臣妾病了,臣妾便是病了吧。
皇帝的脑中突然出现那句话,心里的酸涩又突然间冒了出来。不自觉的低头再次细细的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女子。
此刻的她低垂着双眼,白皙的脸庞因吃了些久泛起了些许红晕。大红色的裙裾滚着金色的纱边,裙裾上没有任何刺绣,像是在家中那样随意的裙衫,却又是用了最璀璨的颜色而制。如瀑布般的黑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单髻,插了一支金钗,就那样松松散散的散落在裙上,地上,没有着任何的饰物,看着干净却炫目。
像吗?一点不像。却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泪忍不住呢?
皇帝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男儿有泪都不轻弹,更何况自己是天子。
平复下来后的皇帝看着子衿的眼神变得深邃,有怀疑有惊艳也有...不知。
“你刚才唱的曲子再给朕唱一遍吧。”皇帝淡声道。
废苑杏花在,行人愁到时。独开新堑底,半露旧烧枝。
晚色连荒辙,低阴覆折碑。茫茫古陵下,春尽又谁知。
子衿的歌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清明,站在园外的小太监也忍不住道了声好,却引来李忠的瞪视,不过李忠的嘴边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春尽谁又知。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曲完了许久,子衿才听得皇帝轻笑了一声道:“那便不要辜负了这春意,这花落吧。朕说你的病好了,你便也好了吧。”
还不待子衿回神,就见皇帝拥了自己入怀。子衿的呼吸实实在在的慌乱了起来,更是闭住了气,不敢呼吸了。
“皇..”话还没出口,就因为憋着气而咳嗽了起来,一旁的皇帝却是笑道:“这样倒是像真还病着了,胆子怎的如此小。”
一旁的李忠见状却是快步走近从刚才子衿几人吃酒的矮桌上斟了茶水递上,不待子衿伸手,皇帝一手拥着子衿一手接过了茶盏,转头见子衿已经止住了咳嗽,便又将茶盏递回给了李忠,反而改为为子衿轻轻拍背顺气。
子衿一急就要跪下道不敢。却听皇帝的声音从头顶悠悠传来:“别动。让朕好好抱抱你。”
一旁李忠耳聪目明,心更有七窍,立即退了开去,指挥着众人退出燕归园,自己也退到门边,既能听又能装作听不见。
子衿只得呆呆的任由皇帝抱着,那只能天子燃的龙涎香钻进子衿的鼻间,和那个人的拥抱以及杜若的香气大是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子衿极力的自持镇静,却依然是有些昏聩,身子开始发抖。
皇帝感觉到了子衿的颤意,低声问道:“冷吗?”
子衿摇摇头。
听得皇帝的声音道:“李忠,拿朕的披风来。”
门外的李忠即刻将出门时为皇帝带的雪白狐毛披风从徒弟手上接过,低着头,双手高举着披风献了去。
皇帝亲自给子衿披上了披风,笑了笑,对李忠道:“回御德殿。”
皇帝说回御德殿而不是朝正宫。
朝正宫是历朝来皇帝的正宫寝殿,前面的是议事堂,跟机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而后面的御德殿,是召妃嫔侍寝的。前理天下事,后延天子脉。
李忠一听,便知这是要子衿侍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