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在哪儿?”婢女在荣嫔愣神片刻后再不耐烦的问道。
荣嫔却是突然笑了一笑,狠狠的目光依然是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面前的主仆二人却是有些疑惑,女子盯着荣嫔的眼睛看了看,突然低声叫道:“不好,她要自尽。”
婢女闻言赶忙转头去看,就瞧见荣嫔的嘴角滴下血来,在暗淡的佛堂里显得有些触目,婢女眼明手快的想要掰开荣嫔的嘴,却是被咬了一口,婢女不堪痛连忙松开了手,就见荣嫔张开了口,面容扭曲的笑着,口中都是鲜血。
如果说她蠢了一生,最后再信了面前的女子,那就是真的蠢到极致了。给不给那样东西,她知道,面前这个狠毒的人都不会放过她们。既然生不得,那便同死吧,也当黄泉路上有个伴。这都是命,妹妹,下一世,你别再做我的妹妹了吧。
“贱婢!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再送你那小蹄子的妹妹上路陪着你,也算是最后给你的恩典。”女子气恼,没想到荣嫔居然不管自家妹妹的死活。罢了,当初就当没了那样东西,想让她死,她却活了。如今想拿回来,她又要死,罢了罢了,就当那样东西也没了,虽然可惜,可恼。
女子看了看地上装着酒壶酒杯的托盘,对婢女使了使眼色,便径自出了门,婢女按压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荣嫔,将毒酒灌进了荣嫔口中,这次,世上是再也没有荣嫔这个人了。
婢女做完,也是出了门,跟等在门外的女子主仆二人一同又悄悄的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发声又结束了,翌日清晨镜花阁内,子衿正坐在房里小窗阁下借着日光看着书,同喜在一旁轻声说道:“昨日夜里,荣嫔殁了。”
子衿拿着书的手微微一抖,书不经意的掉在了地上,若兰上前一步拾起书本,轻轻放入子衿心里:“人无害人心,未必会有好报。但存了伤人意,自己也料到了输的下场。在这宫里,小主不应为不值当的人心软。“
子衿看着若兰递到手中的书,复又牢牢的拿紧了。
这只是开始。子衿脑里浮出影香那晚的话,是了,既是下了决心,便不能心软了。
“姑姑,姑姑。”门外传来新来小宫女的呼唤。
“若兰起身走到门外,小宫女附耳了几句,若兰神色一变,打发了小宫女,转身进了阁内。
“小主,请即刻更衣吧。太后娘娘请您去德安宫问话。”若兰进门立即禀报道。
“太后?太后为什么现在要小主进宫?”一旁的依霏奇怪道。
若兰也是摇摇头,对一旁的同喜道:“快,悄悄的去告诉贤妃娘娘宫里的丁总管。”。随即又转头道:“小主还是不要再耽搁了,可不能让太后久等。还是一边更衣一边说吧。”
子衿点了点头,也明白太后召见事关重大。若兰指挥着依霏和一众宫人,为子衿梳妆打扮。“小主,太后常年已不问**中事了,您还未侍寝,就召见,不合常理。”若兰一边替子衿挽髻一边说道。
入宫前母亲和家中仆妇早已打听好这些年宫中的规矩,子衿自然是知道除了宫中嫔妃有孕,太后从不召见,更何况自己还未侍寝,说穿了,并没有坐实自己现有的名分,太后如此急着召见,是为何事?
“太后娘娘这些年不问宫中事,唯独对子嗣一事在意,贤妃娘娘如今身怀有孕,小主是娘娘的嫡亲妹妹,太后必然也会顾忌着的。“若兰左手拿过一只流苏金珠牡丹钗,右手拿着一只红宝石梅花络金钗在子衿的鬓边比了又比,最后还是选了插上了金钗。
虽是匆忙,可是若兰在贤妃宫里当差也不短时日,也是顺当的给子衿打扮好了。
若兰和依霏仔细的又看了看,若兰点了点头,倒是依霏‘咦’了一声,不解的问道:“姑姑,小主这身打扮倒是美丽的很,但我在家中时听仆妇们说好像太后娘娘喜欢淡雅高贵的大家闺秀。今日小主这打扮看起来会不会过于华丽了?”
子衿一听,侧身又看了看台上的铜镜,镜中人穿着玫红的扣丝双立领束身长裙,领边袖口边裙边都用金色丝线镶着边。群上绣的是大朵的芍药花,鲜红色的丝线层层叠叠的看着艳丽斑斓,花蕊还用小拇指般大小的珍珠缀着。高高的凌云髻上不仅插着若兰适才选的红宝石梅花络金钗,还戴上了赤金的柳杨蝴蝶头面。
是了,是很华丽,张扬的华丽。
子衿却是笑了,扶了扶金钗,冲依霏笑道:“你呀,还有得学。”
依霏楞呆呆的转头拉着若兰的袖口,疑惑道:“姑姑,姑姑,你快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吗?”
看着依霏傻呆呆的模样,若兰抿着嘴低低笑了笑。
不敢多耽误,子衿冲若兰点了点头,若兰知意,忙唤了全阁的宫女太监都整好了衣衫,一行人往太后居住的德安宫匆匆而去。
子衿的镜花阁离太后的德安宫疾步也需要走一刻钟左右,一行人走到德安宫门前的时候,众人已是出了汗,子衿也是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瞧着额头有些亮晶晶的,若兰忙拿出绢子替她细细拭去,再仔细整理好衣衫,才让宫人前去传话。
“嫔妾贵人傅子衿给太后娘娘问安。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福泽绵延。”子衿的大礼行的中规中矩,被带进殿中后,一直没有抬头,眼前的地上出现朱红色的暗袍,子衿便跪在殿中低着头,朗声给太后请安。
却是没有人出声,子衿就那样默默的跪着,谦恭的低着头,放在身侧行礼的双手,也是那样端正的没有一丝懈怠。子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颈脖也发酸了,膝盖也发疼了,才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道:“起来吧。”
子衿谢过,强忍着膝盖的酸疼,站直了身子,却还是合规矩的低着头,没有贸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