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癞皮狗走路很慢,在后面看着它只剩骨头的身子,我真心怕它走着走着被一阵风给刮跑了,这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眼睛明明是一双人的眼睛!
癞皮狗带着我们走了大概是半个小时,不过越走两人越是心惊,因为现在它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了我们下午吃饭之时跟丢女鬼的地方,我感觉真像应该快要大白了,女鬼,沈佳佳,还有那个小孩,三个中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癞皮狗继续往前走,绕到了一个胡同之中,这胡同之中尽是一些平房,有不少的大学生都在这里租房住,便宜,方便,但同样的肮脏!
癞皮狗带着我们在胡同里面七拐八拐,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胡同,胡同之中没有路灯,唯一能帮我们看清道路的,就是从户家透出的灯光。
又往左转了一个弯时,我看到了这是一个死胡同,我们正对着的是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大门紧闭,但是大门上面左右贴着一个白色的哀字!黑灯瞎火的,乍一看到这两个字,我和楚恒皆是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战。
更让我心里不安的是,这胡同之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的味道,有烧的那种香味,还有血腥味,最后的是一种腐朽的尸体臭味。
癞皮狗走到这里,停了下来,我蹲下身子,轻声的问道:“你是说,沈佳佳在这里面?”癞皮狗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过它的眼神之中略微戒备。
我见到癞皮狗点头,走几步走到那朱红色大门口,轻轻的叩响门环,叫道:“有人吗?”声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我们一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开门人的面貌。
开门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妪,鹰钩鼻子,下巴和鼻子往里塌去,应该是没有牙了,脸上皱纹遍布,但是眼睛却亮的吓人,阴鸷的吓人。
她举起手中的白色灯笼,灯笼上面印着一个丧字,不知道为何,灯笼居然发出绿光,映照着这个老太宛若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她瘪着嘴巴冲我道:“有什么事吗?”老妪声音尖锐刺耳,就像是丧气的夜猫子惨叫之音。
看见这佝偻的老妪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我心里忍不住的抽了抽,但还是礼貌的道:“老奶奶,我们来找一个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老太太打断了,她狞笑道:“找人,给给给……找谁啊,还有人上这来找人,给给给……”那老太太一瘪一瘪的嘴巴被惨绿的灯光一照,似乎是在嘴角处留下不知名的液体。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比起鬼更像鬼的老太太,硬着头皮问道重点:“老奶奶,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挑的女孩,她叫沈佳佳。”
老太太听完我说的话,那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摆了摆,不耐烦的道:“两个小娃,赶紧走吧,莫要好奇,小心让东西害了你们性命。”佝偻老妪说的话有些阴气森森,再加上平地而起的怪风,将那白色灯笼吹的东倒西歪,更是晃的我们所在的胡同鬼气缭绕。
虽然这老太太瘦的不到七十斤,但是我从她身上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危险气息,我还想在问些什么,但是身后的楚恒在后面颤声道:“****,走了,****!”
楚恒的语气有些焦急,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我见状只好叹了一口气,有这不知深浅的老太太守门,我实在没有勇气冲进去,再说了,这个家里明显是刚死过人,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大闹这里。
此时老太太已经转过身去,作势要关上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而我转过头去,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要是当时我离开了,或许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发生,但偏偏现实不是照本宣科,按照我们设定的机会来进行。
在老太太关门的一刹那,原本焉不拉几的癞皮狗,宛若潜伏多时的猎豹,直接冲着那个关门的老太太,它的动作是如此的快,快的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癞皮狗将老太太扑到,那老太太用刺耳的声音喊道:“是你!”
我和楚恒对视一眼,不明白老太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根本不是应该对一只狗说出的话,什么叫做是你?!那可只是一只狗啊!
随着那狗扑进去,胡同里面那唯一的一点酷似鬼火的光亮,也黯淡了下去,我和楚恒两人重新陷在了黑暗之中。
人在黑暗之中总是会瞎想,比如说回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小鬼,还比如说会想起那虽然看不见但是拖着腿骨而走的女鬼,也会想起那个提醒我凌晨三点的遗照上的老大爷,再加上刚才看到了那个酷似鬼怪的老太太,我心里已经开始发慌了。
那个老妪和冲进去的癞皮狗同时没了动静,那虚掩的朱红色大门,隔绝的不仅仅是院内院外,而像是隔绝的阴阳两间。
我稍微一犹豫,想着跟进去看看,反正现在那个老太太不会阻止我们了,但是我的手腕猛的被拉住,楚恒颤声道:“****,快走,那,那老太太没有脚。”
我身子猛的一震,我就说么,为什么这个老太会给我如此大的压力,又是一个鬼,好男不跟鬼斗,扯呼,我和楚恒来两人脚下抹油赶紧溜。
刚跑几步,我听见那身后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声音,听见这声音后,我立马调转了头,是沈佳佳,是她!
楚恒在前面跑的飞快,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自己又冲了回来。
我疯了般的推开大门,冲了到了院子里,嘴里大喊道:“佳佳,佳佳,你在哪?”听见了我的声音,沈佳佳的立马哭喊道:“我在这,呜呜,我在这,啊——”之后她的话就被一声惨叫打断。
我心中大怒,嘴里喊着:“佳佳,你等着我,等着!”我抹黑朝着沈佳佳声音传来的地方摸去,可是这院子里面宛若一个黑色的大染缸,不光是黑,就连里面的空气都是粘稠的,我走了几步,感觉自己被一层无形的膜给包裹着,根本找不到方向,走不出去!
我心急如焚,嘴里大吼道:“死老太,那个死老太,我干你亲娘,你到底对佳佳做了什么!”没人回答我,院子里只剩下了我自己歇斯底里的回声,甚至连沈佳佳的哭喊之声都沉寂了下去。
难道她已经遇难了?我不敢在想下去了……
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在院子里瞎转,银铃般的孩童笑声再次出现,那黑暗之中,在地面上,像是长萝卜一般,一个个浑身裹着白衣的孩童爬了出来,他们同样的装束,素衣素帽,脸色煞白,眼圈黢黑,嘴巴张着,虽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嘴角上翘,看似欢喜娃娃一般,但是眼睛里面的怨毒,似乎能将人活活的撕烂。
见到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下爬出的小鬼,我心里又怒又怕,我这次感情是进到鬼巢了,我脱身无望,那沈佳佳岂不更是死定了!
门就在我身后,但是偏偏我不能转身离去,我一生中第一次爱的人啊,如果我们两个一同死在这,黄泉路上,好歹能做个伴吧!
我大吼一声,认定一个方向,冲去!
我所经之处不少的白色小鬼已经爬出,见到我跑来,这些东西毫不客气,伸出白的透明的小手就冲我抓来,虽然隔着衣服,但是我还能感受到这些东西手上传来的刺骨凉意,我没停留,疯狂的朝着那不可能是出路的方向跑去,抓住我的小鬼越来越多,先前抓住我的小鬼已经开始往我身上爬。
我现在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要被冰冻起来,血液不流通,那些小鬼爬上我身之后,裂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冲着我的身子咬去,刺痛,发自灵魂的刺痛,我忍不住的呻吟起来。
我伸手往后一拽,将那咬住我的小鬼拽了下来,然后朝着地上狠狠的一摔,可这不但没有吓倒其他的小鬼,我停下的这一刻,那其余的小鬼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纷纷朝着我涌来。
我腿上一沉,在想要迈腿的时候,发现两条腿上已经爬满了小鬼,它们一个个牢牢的抱着我,脸上笑容灿烂如花,眼里怨毒阴森似毒。
身后的大力袭来,不少的小鬼直接跳上了我的身子,我不受控制的往前趴去,而那些小鬼更像是疯狗一般开始抓挠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头发,似乎是想要活活的将我撕烂才罢休。
我惨笑两声,本来以为自己还有一年的命,但没有想到,老子没有想到,居然会死在你们这些畜生手中!
人在绝望的时候容易爆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求生,永远是最大的本能。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小鬼抓到我胸口上插的那方方正正的钉子,使劲一拔,我胸口一阵刺痛,紧接着,我感觉从胸口传来一阵狂暴的力量,我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红的,我是如此的渴望,毁灭!
我双手一撑,浑身的骨头发出一阵爆裂的巨响,然后整个人腾空起来,那些牢牢压着我的小鬼被我冲的四散而开,等我落地之后,我一把抓住一个浑身惨白的小鬼,死死的盯着它。
小鬼的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眼睛之中依旧是那渗人的怨毒,见到我不动,他手一伸,朝着我的眼睛抓来,我嘿嘿怪笑一声,单手发力,砰的一声,像是捏爆了一个气球,那小鬼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在空气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就是屠戮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或是僵尸,我也不知道自己杀的是人是鬼是小孩,在我面前的那些白花花的孩童在迅速的减少,不知道了过了多久,在我将一个嫩白的如同烤瓷娃娃的婴孩活活吞掉之后,这个院子里面清净了。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我模糊想起自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做,是什么事,对了,好像是要找什么人,找谁呢?找沈佳佳,沈佳佳又是谁?程以一又是谁?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我,就会发现我浑身冒起了青黑色的尸毛,嘴上獠牙伸出,指甲弯弯如同鹰爪,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个僵尸!
我现在还有一丝的人性,我模糊间知道自己有事情要做,有一件比喝血还重要的事情,我双脚一点,轻轻的往前跳去,原来看似迷雾一般的院子,现在在我眼里清晰无比。
找到了一间房子,我双手一插,将那门插烂,然后往上一挑,那门就像是纸糊的一般掉落下来,屋子里面没有东西,我双脚一点,蹦跳着继续往前走去。
有味道,有香气,我不知道是什么味会如此鲜美,会让我那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重新焕发活力,我伸出伸头舔了舔嘴角,蹦跳着朝着那味道传来的地方跳去。
还是一道纸糊的门,被我生生撕烂,门里面有一男一女,那个女的好面熟,在哪见过呢?不过现在那女的已经是闭着眼睛,我吸了吸鼻子,还有人气,没有死,这个男的是谁呢,在这男子脸上,我看到了绝望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