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黢黑,眼睛没有瞳孔,全白,脸上被刚才的鹰蹬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肉,里面有黑色的粘液滴出,嘴巴上,头发上全是鹰毛。
嘴角地方,流着黑红的血液,他吸溜一下,将鹰的肠子吞进嘴巴,使劲的咀嚼着。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我心里还忍不住的泛起了一丝寒意,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一个劲的转圈了,因为,在他的脚上,拴着一个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是一个木头桩子。
我脑子里闪过自己之前看过有关墓葬的习俗,这典型的就是蒙古草原上葬人的一种,由于蒙古族的流动性,所以他们不可能像是我们汉人一般,将挖坑埋起来,立个墓碑,逢年过年还过去祭拜一下,对于这马背上的民族来说,这繁文缛节,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他们对待死尸最有名的一种方式就是天葬,这种方法很多人都听过,还有就是将尸体裹起来,任由战马踩踏,直至血肉模糊,踏入泥土,但是现在这黑脸汉子不是天葬,也不是后来这种,而是另外一种奇特的墓葬方式,这种方式,是专门对付某些尸变的尸体。
尸体尸变之前往往会有一些征兆,比如说尸体上的黑痣突然变大,或者突然睁开眼睛,又或者是尸体上血液直流,这些都是尸变的征兆,对付这种尸体,不能用火烧掉,他们认为火是烧不掉那尸体中恶鬼的,对付这种尸体,只能将他们拴在木桩之上,然后迅速牵走蒙古包。
这种尸体或许以后会尸变,但是由于被困住,加上风吹日晒,身体里面的那口恶气慢慢消失,最后就化成普通的腐尸,被鸟兽吃掉。
当然,若是有人不幸遇到了这尸变的尸体,就会被东西扑上。
这玩意就跟我们中原的僵尸差不多,但是由于内蒙地理位置跟我们不一样,所以尸变后的尸体也不大相同。
所以,以后去了内蒙,一个人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看见有人不住的绕圈,千万不要好奇过去看,很有可能,你就成了下一个不住转圈的人了……
这种尸体有种专门的称呼,是弱郎,他抬起头之后,用那白乎乎的眼珠子瞪着我,嘴角似笑非笑,癞皮狗在后面咒骂了一声,嫌我莽撞。
我见到这弱郎时候,心里也暗自嘀咕了一下,这种东西多出自西藏,没想到在内蒙遇到了,我不想惹事,脚往后退去,想着离开这里。
可是前面转圈的这哥们见到我往后退过来,身子颤抖了一下,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挠着,我心里烦躁准备转头就走,不想惹事。转头之后看见赶尸匠越过我,朝着那转圈的哥们走过去。
似乎是闻到了人肉味,那弱郎开始兴奋起来,嗓子里发出咕咕像是鸽子的叫声,身子往后倒了几步,然后猛的往前面扑来。
砰的一声尖响,那拴在黑脸男子脚上的绳索被挣断了,那男子张牙舞爪,嘴里留着黑血朝着赶尸匠扑来,赶尸匠嘴里轻哼一声,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变态,对于那中病变的尸体,有种莫名其妙的狂热,虽然这中狂热不是占有,而是杀戮。
赶尸匠像是被禁欲多年的色狼看见了全身****的美女一样,饥渴的扑了上去,赖皮狗看了一会,转过头去,我只听见身后扑哧扑哧,啪啪啪,混合着肉体和液体,像是ooxx的动静,可事实……是一个禽兽在尸解弱郎。
赶尸匠完事之后,脸上浮现着异样的红晕,我和癞皮狗两人都像是吃了老鼠一般,谁也不肯先说话,倒是那平常沉默寡言的赶尸匠,满足道:“久等了,走吧。”
三人继续赶路,癞皮狗忍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道:“这黑脸汉子显然是被刚抛下不久,说不定咱们往前追去,就能找到蒙古包,到时候打听一下,很可能就找孙家人的下落。”
我点头。
由于我们三个谁都没有来过内蒙大草原,从济南到呼和浩特,然后就被出租车司机扔下,说过了前面的山坳就到了阴山脚下,可是,现在我们从中午走到了傍晚,还是茫茫的大草原,那辽阔壮丽的美景都看腻了。
走在这里,才会深深的知道什么叫做孤独。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我们三个还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草原上,被无良司机忽悠的,甚至都没有买手电筒,晚上在大草原上过夜谁都没有经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这地方肯定不只有狼这么简单,自古以来,这地方就是古战场,近代好了些,但谁知道那些当年死掉的军士会不会晚上出来溜达。
忽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现在是12月份,我们又往北赶,草原上夜里很冷,就算是我们找一个凹地,生火都没有机会。
又走了一段时间,那风很劲,很急,身子都能冻透了,骨头里面都是冰渣子,赖皮狗在下面尖声道:“不,不行了,老子,老子就要冻死了!”赶尸匠自从今天中午发泄了,心情似乎一直很好,飘忽道:“你穿着皮衣还冷吗……”
本来心情不好的我,听见这话,忍不住的笑场。
前面有一个凸出来的小土坡,我们三个凑了过去,缩成一团,我现在身上就穿着秋天的衣服,但是现在夜里的的温度,应该是在零下七八度左右。
癞皮狗挤在我和赶尸匠的中间,不住的颤抖道:“老子,老子,算是脑子被驴踢了,不去找造畜人,居然,居然来内蒙受苦,尼玛,这次老子没被造畜的小娘们整死,要,要冻死在这了!”
我和赶尸匠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我心里对他们两个是很内疚的,但是现在内疚已经说不出口,身子完全僵住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原本举手可摘的星星早就不见了,我们头顶上黑压压的,就像是一个被烧的黢黑的大锅盖,圆咕隆咚,就在头顶上,我心里想着不好,这感情是要下雨了,这个念头还没有落下,啪嗒一下,我眉头被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东西砸中了,这一下差点砸蒙我,癞皮狗嗷呜惨叫一声,叫骂着:“妈了个巴子的,这是冰雹,冰雹有没有!”
癞皮狗直接咆哮体了。
拳头大小的冰雹谁见过,我们三个像是锁头乌龟一般,癞皮狗精,钻到我的身子底下,不在惨叫,可是我身后那一下下的冰雹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不是疼,而是冷,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我就感觉自己背后没了知觉。
我心里有些悲伤,更多的想的是对不起癞皮狗和赶尸匠,当然,还有不能帮程家姐妹破除诅咒的遗憾。
我努力的张开嘴巴,对着一旁的赶尸匠道:“李……进,对,对不住了!”赶尸匠没有回答,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心里一悲,但是他特有的鬼叫声从我背后响了起来:“我欠你一条命呢!”
我心里一暖,心里对赶尸匠的那点芥蒂消泯不见。
癞皮狗在我们两个底下说风凉话:“没事,你们死了之后,我会将你们厚葬的,天葬,水葬,木葬,土葬,任你们……”癞皮狗这风凉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巴,因为,我们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
那种感觉很诡异,下这么大的冰雹,还夹杂着狂风,可是那轻飘可忽略不计的脚步声,就那么真切的钻到了我们三个的耳朵中。
癞皮狗道:“你们,你们听见什么了吗?”我从鼻子挤出点声音,嗯了一下。
癞皮狗从我身下拱动了几下,然后探出了脑袋,朝着我身后看去,嘶,癞皮狗倒吸了一口凉气,它语气有些怪,道:“好像,好像闹鬼了!”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过头来,朝着后面看去,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在往前走着,天黑,要不是那白袍扎眼,还真的看不见。
我心中一动,莫不是这场冰雹是女鬼招来的?接下来我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哪有鬼会这么厉害,肯定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女鬼从我们的视线中走来走去,什么都不做,忽然,我脑子里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这女鬼不会是想着跟我们带路吧!
一想到这,我不能淡定了,被困在这,迟早都是个死,我们三个,还真的不怕一个女鬼,我对着他们两个道:“这,这女鬼是给我们带路的,快跟上去。”
要是在呆一会,估计我都不能爬起来了,起来之后,我弯腰抱起癞皮狗,另一只手放在眼上,挡着那冰雹,跌跌撞撞的朝着女鬼走去。
旁边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赶尸匠将他身后的那鬼棺放到了头顶上,挡起冰雹,谁说这死人一般的赶尸匠是个木头,你们见过这么聪明的木头吗!
我和赶尸匠两人跌跌撞撞的往那女鬼旁边追去,地上路滑,差点将癞皮狗从怀里扔出来,那女鬼似乎是感觉到了我们走了过去,在前面,不急不缓的走了起来。
我们三个距离也就是不到两米,我能看见那前面女子脚跟抬着,足不点地的往前飘着,虽然诡异,但是我心里暖暖的,有时候,这鬼可比人好多了,就是不知道这女鬼为什么要就救我们。
冰雹依旧很大,我现在手脚冰冷,完全是靠意志在撑着,赶尸匠也不风骚的顶着棺材了,可就在这时候,我们前面的女鬼突然消失不见。
我一阵头大,这算哪出?是不是女鬼自己也找不到路了,干脆抛弃我们了,那至少你得给我们告个别,说个拜拜吧!
癞皮狗眼尖,撕心裂肺的尖叫道:“前面,快看前面!”我定睛一看,前面黑乎乎,圆滚滚的,似乎,是一个蒙古包!
我们三个感动的几乎是热泪盈眶,逃也似的朝着那蒙古包跑去,我简直对那女鬼千恩万谢,恨不得将赶尸匠送给她做个劳力。
拼尽全部的力气,到了后来几乎是爬到了蒙古包面前,蒙古包外面没有栅栏,没有牛羊,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蒙古包,这么大的冰雹居然没有把这蒙古包压塌,我在外面叫了几声,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癞皮狗从我怀里跳了出来,朝着蒙古包里钻了进去,我和赶尸匠,也纷纷钻了进去。
蒙古包里面黑乎乎的,有种淡淡的异味,说不出什么味道,陈腐,不好闻,没有漏冰雹,冰雹一下下的砸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像是擂鼓一般的声音。
我们三个进来之后,瘫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又冷又潮,躺在地上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进到了这个安全的避风的地方,我估摸着,要是在继续再草原那种环境下呆十几分钟,我真的可能冻死在那。
本来以为到了没人的帐篷之后,我们就安全了,但是那癞皮狗突然尖叫一声:“谁!”我和赶尸匠强撑发抖的胳膊,朝着帐篷外面看去,帐篷的门口处有一个人影,还不等我们爬起来,外面的劲风刮开蒙古包的门,卷着冰雹霹雳巴拉的砸了进来,而那个人影,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