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再在她脸上亲了亲,把她安顿回床,盖上空调被,这才安心地出了门。
陆思芊自嘲地想着,反正只是去检查一下,又不一定要打针,怕什么呢?
闭上眼睛,欲继续蒙头大睡,可却毫无睡意。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时不时困乏得想睡觉,可当真躺在床上她却又无法成眠。
胃口也欠佳,总觉得胃部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消化不良般胀气,吃了助消化的药剂也于事无补。
她很困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可实际上她既没发烧也没头晕,甚至完全没有以前生病的迹象,自顾地安慰自己不可能生病,也没敢告诉管天齐,怕他小题大作。
韩珊珊和小焱在套房厅内的对话,陆思芊几乎都听到了,并没觉得她们是在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地抬杠,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只是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祥的预感,预示着有事即将发生,很模糊很飘渺,却又无法捕捉。
小焱进门来叫她起床,说是韩珊珊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坐在厅内等着呢。
陆思芊假装刚刚睡醒,睡眼惺松地睁开眼看着床边的小焱,毕竟偷听别人说话不是件光彩的事,让人看似迷糊地轻轻点了点头,遂起身下了床。
“姐姐……”卧室门向内翕张着,韩珊珊调皮地探了个脑袋进来,兴高采烈地唤了声“姐姐”。
陆思芊望向她,温柔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半空中对上小焱的视线,韩珊珊挑了挑细眉,恶作剧般地努嘴做了个鬼脸,挑衅地瞪着她,走向了姐姐身边。
顺着韩珊珊的视线看向小焱脸上,只见小焱表情淡淡地回望了眼韩珊珊,便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失去了雄纠纠气昂昂的锐气。
陆思芊不明白她们为何怄着气,但看起来这二人倒像两个小女孩抵死争抢布娃娃伤了和气般互斗气,平添了份温馨的感觉。
眉眼弯弯地笑看着她们,陆思芊沙沙地在白纸上写下一行绢秀的字体。
“你要我陪你去看医生?”看着姐姐递来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工工整整秀美的字句。
韩珊珊显得很讶然,惊呼出声,忽又觉失态,赶忙掩上嘴巴,用极其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查探起陆思芊的全身,焦虑地问道,“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会……不会是韩静秋怀了齐哥哥的孩子吧?
这个猜想一闪而过,却几乎令韩珊珊抓狂,脸上现出了复杂痛苦的表情。
不要啊……千万不要……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韩珊珊内心禁不住哀嚎着,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涉临疯狂。
紧咬住双唇,她强忍着不许自己失声痛哭,拧紧的秀眉成了两条细麻绳般隐隐闪闪地纠结在幽怨的大眼上,脸上早已泛起了苍白之色。
陆思芊轻握住韩珊珊有些凉得微微出汗的柔软小手,紧了紧,见她一心为自己着想,慌神和担忧得脸色都煞白了,不禁为之动容。
如果说人类的言语可以用花言巧语来粉装琢雕,借此虚情假义地去哄骗他人的情感,可人类身体器官的真实反应,难道还能掺假吗?
所以……
她完全地相信韩珊珊对她的姐妹情深是千真万确、毋庸置疑的!
如果说换回韩静秋身份,让她衡量自己最大的收利是什么?她会笑着说,是韩珊珊给她的姐妹情!
陆思芊干咳了两声,成功引回了韩珊珊的视线,她指着自己发不出声的咽喉,快速地拿过纸片写上:去医院检查喉咙。
“哦,原来是嗓子呀!”吓死我了!最后一句话,韩珊珊只说在了喉咙里。
如释重任般地长舒了一口气,禁不住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有种放松后的垮塌感,脸色仍未能恢复正常。
陆思芊回以抱歉的微笑,刷刷地又写上了一句:不好意思,珊珊,让你为我担心了!你对我的好,真的让我很感动。
“别说傻话了,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对你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呀。干嘛说得那么客气,是不是连你也当我是外人了?”韩珊珊努起了嘴,故作含嗔薄怒又极赋委屈地反问道。
她这招不依不饶的撒娇架势,再加上泪眼弯弯的可怜模样,还真让陆思芊慌了神。
从未想过有一天,从前那个对自己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只会仗着父母疼爱而欺负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韩珊珊,会为了得到自己的肯定而泪眼婆娑地向自己撒娇。
如今的她俩,完全没有小时候的不愉快,似乎自始至终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姐妹。
也许她是该完全释然珊珊对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了,毕竟那时候的她们都还只是小孩子,不懂得什么是手足情深。
而今长大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为难自己,置自己于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
“姐姐……”尾音拉得老长老高的,韩珊珊用她甜得腻死人的声音撒娇地叫着陆思芊,绞着陆思芊的手来回地荡了几下。
“你又走神了!”撅起的小嘴和圆瞪的美瞳都明显透着一丝不满,抱怨地说道。
回过神来,陆思芊不好意思地看着跟个孩子般闹小脾气却可爱至极的韩珊珊,笑着紧了紧她的手,遂写下几个字:你是姐姐最亲爱的妹妹!
慎重其事地将纸片递到韩珊珊的手里,看着她努着小嘴生气的娇颜立马绽放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金达莱,不禁也随着眉开眼笑了。
金达莱,是陆思芊最爱的花!
花虽普通,可她爱的就是它的普通简单、平淡平凡、默默无闻。
就仿如她对人生的追求:人生不求轰轰烈烈、流芳百世,但求问心无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地渡过,也不是碌碌无为、遗臭万年。
站起身,陆思芊看了眼小焱,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房间整理一下,自己则不由分说拉着韩珊珊下了楼。
田睿早已在大厅内候着,见二人下楼便迎了上前,“小姐早,韩小姐早!joney嘱咐待两位用完早餐后,护送去医院做检查。请先去饭厅用餐,我在此候着。”
对于田睿,陆思芊是很有好感的,不光是因为他救自己******,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真诚和亲切,不像史杰身上透着的排斥和忌恨。
陆思芊微笑着朝田睿点点头,韩珊珊却撅了撅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田睿只是微欠着身垂眉不再言语,待她们离开。
各式各样丰富的早点全都摆上了桌,中式、西式一应俱全,看得韩珊珊不禁咋舌,有钱人排场大可也没见过如此阔绰不当钱是钱的主吧,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更坚定了要当女主人的决心。
这里的一切本该是自己的,却被这个所谓的姐姐不识时宜地回来破坏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荣华和富贵。
这口气,她咽不下!
其实早餐是管天齐让厨师特地为陆思芊准备的,由于摸不透她如今的口味,也就多准备了些,以后会按她的喜好调配出一份营养的早餐餐谱。
再则,想着今天珊珊会来,总得给她这个做姐姐的挣点面子吧,免得珊珊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又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挑拔离间的话来。
因此,餐桌上就摆上了令韩珊珊看得咋舌的餐点了。
只是,管天齐没料想到,她除了被这份奢靡讶异外,更加深了对姐姐的忌恨和对富贵荣华的向往。
陆思芊没什么胃口,也就随便吃了点面包喝了杯热牛奶,在韩珊珊的陪同和田睿的护驾下,来到了玛丽亚医院。
宋汝斌顺着管天齐的意,提前给陆思芊安排了口腔专科的医生,挂了优先,让医生为她做了全套检查。
报告结果出来了,看着报告书,医生微笑着说,“一切还算正常,没什么大问题,说不出话,只是因为咽喉受到感染影响了声带而已,吃些消炎药再打一针,很快就会好的。”
打针?
她最怕的可是打针呀,每回都怕得全身直哆嗦,脸色苍白,比上前线打冲锋还让她感到恐惧。
医生瞄了眼因听说要打针而现出一脸痛苦表情的陆思芊,摇头笑着说,“好吧,就开些药吃吃,不打针了,不过你可要注意饮食清淡些,忌食辛辣易上火的食物。”
陆思芊高兴得几乎想上前抱抱医生,以示感激,高兴得只点头。
她可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有一次打屁股针,弄得去上学一个星期内都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招来不少同学的嘲笑和讽刺,特别是妹妹珊珊的百般污辱。
自那以后,她就特别恐惧打屁股针,即使感冒发烧了,她都会强撑着在陆翎妈妈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实在病得瞒不下去被送去医院,她也会哭着央求医生和妈妈不要打屁股针。
试过有一次恐惧到全身抽搐当场陷入晕迷,经抢救才得以恢复神智,陆翎妈妈也被她内心潜意识的阴影吓愣了,从此以后,不再提打屁股针的事。
“这是我开的药方,你直接去药房取药,按照上面写的剂量服用就可以了。”医生平和地说着,递了张写满龙飞凤舞字样的药方给陆思芊。
她接过药方和病例以及检测报告,欠身向医生道了谢,在医生笑盈盈的目送下,退出了看诊室。
“姐姐,医生怎么说?”坐在休息凳上的韩珊珊,蹭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脸上的急虑忧心之色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