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楠的冷静在遇到陆思芊的问题时,总是轻易地失控,他大声地质问着管天齐做这一切的目的。
“昊楠,我先别激动,听我解释。”管天齐知道他不了解整件事的来胧去脉,义愤填膺的兴师问罪为陆思芊打抱不平,也实属正常,但此刻他的甜蜜幸福,没有半点怒气。
“你还在笑,你居然还能笑?要不是杜蕾蕊出面阻止订婚宴,这一切是不是早已尘埃落定了呢?你真的不惜辜负陆思芊对你的一片痴心而娶一个不爱的韩珊珊吗?还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非得娶她不可?”
又是一连串的咆哮。
管天齐苦涩地笑笑,竟插不上话,索性让任昊楠发泄完再向他解释。
“怎么?被我说中心思了?”面对管天齐的沉默不语,任昊楠更生气。
“昊楠,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如直截了当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看思芊的样子,应该毫不知情吧,你打算一直瞒着她吗?还有,我好像听到有人当面告诉你,你的那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小新娘韩静秋还没有死,对吧?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她并娶她回家?”
“昊楠……”提到韩静秋,管天齐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不已,不免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任昊楠,说道,“陆思芊就是我一直挂念着的韩静秋。”
“什么?”一脸怒容的任昊楠,此刻却变成了一脸懵懂茫然。
“我说,陆思芊就是韩静秋!”再次声明。
接着,管天齐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
任昊楠听罢,终于得出最后的结论:我彻底没有机会了。
谈话很快结束了,管天齐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相形之下,任昊楠的表情则落寞悲壮,沮丧萎靡地垂着头任由管天齐搀扶着走出书房。
在厅里坐如针毡的陆思芊见他俩出来,疾步迎了上前,她无法得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但这些似乎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得到管天齐的应许。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陆思芊赡前顾后,仍忧心忡忡。
她竟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露!
害怕一旦被揭露,幸福就会离自己远去!
“齐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犹豫再三,陆思芊还是开了口,脸色显得正色凝重,倒让管天齐感到莫名。
抬手抚过她紧蹙着的眉宇,似要为她抚平愁绪,扯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揶揄道,“怎么啦,担心我不娶你,所以要我先答应你吗?”
管天齐呵呵地开怀笑了起来,手顺势一垂,屈起食指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刮,尽显亲昵和宠溺。
一边继续调笑道,“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慈禧太后’,让她钦点卸旨,择良辰吉日命我迎娶你过门!”
她含嗔薄怒地拂开他的手,明知他是开玩笑,却仍一脸的焦急,压着声音低斥道,“别闹了,昊楠还在呢。”
“昊楠在又怎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不能让他看的行为。”他一脸无辜地笑着反问她,看着她急着掩饰却不得掩饰的娇羞模样,令他心情大好。
听着二人嬉笑怒骂甚欢,任昊楠只觉自己的心跌入了谷底,他再也无法呆下去,苦笑着摇头自叹: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他还赖死不走算个什么事?
想及此,他转身摸索着走向楼厅处,空留一抹孤单背影让注视着他的人喟然长叹。
“昊楠,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请谅解我的苦心!”待任昊楠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中,管天齐的脸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
“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让昊楠死心,对不对?你知道昊楠对我……”突然她明了一切,感动不已,却也百感交集。
一个人的爱情,嫌少。
两个人的爱情,刚刚好。
三个人的爱情,注定痛苦缠绕。
纠缠在爱情的魔方中,三个人的恋情注定是痛苦的,不管是爱人还是被爱,伤人害己,注定已是一个悲剧。
死缠烂打绝对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如果能抱有成人之美,成就和谐美好,那样的结局以于退出的人来说,或许也是一种痛,但却不乏君子所为。
“傻瓜,昊楠对你的感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他比我更早喜欢上你。他对你的那种默默无闻的爱,伟大得令我自惭形秽、自叹弗如,但却也令我忌妒,我怕哪一天你的心会被他感动。”
管天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却不得不令陆思芊震憾。
这个不可一世、从不言畏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竟然也会说他害怕,她的心怎么能不心疼?
“你才是傻瓜!”陆思芊故作轻松地用手指戮了戮他的心脏,一字一顿地笑着说道。
张开双臂,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幸福满满地道,“对,我是傻瓜!我要做你的傻瓜,做你一辈子的傻瓜!”
一对相拥的男女,痴痴傻傻地笑成了一片,诉不尽爱的衷肠,道不尽情的绵绵。
“嗳,齐哥哥,我是真的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一件,十件,百件我都会答应你,除了让我放开你!”顶在她肩头的他,嗅着她宜人的发香,一番话被他说得随性随意至极,但却无处不彰显着他霸道的占有欲。
虽如此,陆思芊却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用力紧了紧抱着管天齐腰身的双臂,声音有点哽,“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放开我的!”
“嗯,不会,绝对不会!”
拥抱似乎怎么都不够,良久,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回到家,两人亲密了一番。
“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我父母那里,让他们好好认识一下记忆中那个小丫头长成娉婷少女的模样,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惊讶!”俯首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却没发觉怀里的人儿身体发僵。
陆思芊的手机不时识务地突兀响起,管天齐禁不起皱起了英挺的剑眉,不悦地愤愤咬牙切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认定对方就是那个在墓地时打过电话来的人,因此,对于对方的再次破坏,他深恶痛疾。
听到他的话,陆思芊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大白眼,对于这个爱吃醋又占有欲十足的男人,表示极度无语。
只是当她接通电话后,还没说上两句完整的话,便情不自禁地悲痛哭泣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声,委实把管天齐吓坏了。
揽过她光洁的双肩,紧了紧手臂,迫使她望着自己,柔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哭了?”
腾出另一只手,温柔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看着她的眼泪,他心疼不已,不禁自责。
陆思芊抬起泪眼望了望眼前为自己忧心的男人,心头一热,哭泣声更显来势汹汹,看得管天齐莫名其妙、不明就里,但关切的眼神却给了她无限的鼓励。
抑制不住悲伤,哽着声音抽噎着,她断断续续地说,“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说……她说……”
话还没说完,已扑进管天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急死他了,可又不能朝她吼。
“妈妈说奶奶过世了!”这句话倒是一口气顺畅说了出来。
“妈妈?奶奶?你哪里的妈妈?哪里的奶奶呀?”他糊涂了,真的弄不明白。
静秋的生母吴陨芊不是早就过世了吗?妈妈?
难道……是指她的养母吗?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一趟。”话毕,陆思芊已跳身下了床,迅速找到衣物往身上套。
管天齐也跟着起身下了床,张开双臂一把将激动得自言自语的她按在了胸前,“别急,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妈妈和奶奶现在在哪?”
记得去她家时,除了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奶奶去年中了风瘫痪在床,妈妈为了照顾她就去了唐市。”
“那好,你先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我打电话吩咐人订机票。”
陆思芊的心头流过一股暖流,轻轻地嗯了一声,站直身体,将还没来得及穿戴好的衣裤一件件往身上穿。
心情已经平复了些许,她听话地走去隔壁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简琴,给我和韩……陆思芊各订一张去唐市的机会,越快越好!”管天齐也快速穿戴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私人秘书简琴,让她赶紧订机票。
他差点脱口而出“韩静秋”这个名字,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想着“韩静秋”没有身份证,不可能订到机票,只好改口说“陆思芊”。
电话里传来简琴简约地答了声“好”,她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下属,老板不透口锋,她从来不会逾界过问,这也是管天齐最喜欢她的一点。
很快,简琴回了话,给他们订好了下午四点钟的机票。
心早已飞去了远方,空留一具躯壳倍受时间的煎熬。
陆思芊的心空落落的,垮着双肩不哭也大闹,空洞无神的眼望着不知名的地方,没有焦距,没有眼泪,没有情绪,无法思考。
当双脚终于踏在陌生的唐市机场时,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似乎在努力找寻着什么。
或许是找寻记忆里,那曾经初来乍到时自己的身影和情绪吧。
那时,她也是如此的彷徨无措,但却没有了此刻的绝望。
奶奶,那个曾经对着自己笑得慈祥无比,会用带着厚茧粗糙的大手宠溺地抚摸自己头发的奶奶,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