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蕾蕊坐入车内,他绕回了驾驶位,身体突然倾向她,惊得她立即抬手防御,“你想干什么?”
他无辜地睁着眼望着她,委屈地说,“我只想帮你系安全带。”
忽然觉得自己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蕾蕊尴尬地装作寻找安全带而移开了视线,扯起弹性安全带,边系边弱弱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耸耸间,他表示无所谓,迅速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一切就绪后,轻车驾熟地驶离了sunshine。
段寒令选了上次管天齐带她来谈取消协议的那家咖啡店,下车后,当看到店名时,她的脸立时刷地一下苍白了,紧紧地屈指成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怎么了,不舒服吗?”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杜蕾蕊,看她脸色不对劲,难免生疑。
想起上次在此遇见她时,她当时哭得昏天暗地几近昏阙,真的很好奇她因何事伤心欲绝到如此地步。
“没事!”她不着痕迹地甩开了他的手,语气里的疏离让他感到非常不悦,但却压着没敢表现出来。
直觉告诉他,她肯定背负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是连她的好朋友陆思芊也不知道的。
坐在小包厢里,段寒令点了杯蓝山咖啡,杜蕾蕊却只让侍应给她斟了杯柠檬水。
“其实,你不用为我省钱的,柠檬水可是免费赠送的。”跟男士出街却不宰人的女孩还真是难能可贵啊,在当今利益熏心的经济社会,这样的女孩可谓稀有动物吧。
不禁又增加了对她的几分好感。
“我并没打算为你省钱,只是不想逗留在此太长时间。有话请直接说吧,我约了人还有事。”她还真够冷漠的,一句话把她跟他撇得连个普通朋友也谈不上。
好个冠冕堂皇拒绝人的借口!
段寒令不禁狡黠地嘿嘿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款粉红色的手机,轻轻地推到杜蕾蕊的面前。
目光所及时,她着实诧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她的手机的?
“好奇对吧?”看着她一脸大惑不解的表情,没待她问话,他已提前开腔帮她问出了问题。
她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示意他往下说,“你忘了一个星期前我跟你约好一起去看陆思芊的事吗?你爽约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约的。”她羞涩地低下了头,话音越说越小声。
“要不是我打你电话,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了夜媚呢。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敢去那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呢?就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好了,不要说了!”杜蕾蕊激动地打断了段寒令的话,身体明显地颤抖起来,脸色显得越发苍白,连嘴唇都在发抖。
“怎么了?”他赶紧绕过桌子坐在她的身旁,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安抚着。
她看上去似乎很害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吓着她了吗?她恨他?可照她的反应倒像是不知道那天晚上跟自己发生了关系,难道她以为……
不行,他得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虽然段寒令如此安慰她,但仍感觉到她在他怀里伤心地哭泣。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段寒令唯有岔开话题,“这段时间你都与外界隔绝了,你知不知道,陆思芊很担心你!她要我转话给你,有空给她打电话报个平安。”
“嗯,我知道了。”哽咽着答了句,她的确是不该让好姐妹为她担心的……
几天后,段寒令又借机跑来sunshine等杜蕾蕊下班。
“蕾蕊,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套近乎。
“随便你,你喜欢就好!”她的语气仍是毫不客气的冷淡,碰了一鼻子灰的段寒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活该,但却仍呵呵地陪着笑脸。
谁叫她拿走了他的初夜,她得对他负责!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谢谢!我得赶巴士回家!”这倒是实话,今天是星期五,双休****都回家过。
“那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你了,还是约时间下次吧。不好意思,我真的赶时间。”说完,也不等段寒令再说话,公交车刚好进站,她竟然撇下他,决然地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这小妮子还真倚着他脾气好,对她不发飙,竟然蹬鼻子上脸了。
段寒令气得瞪着远去的公交车,恨恨地在心里骂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的心意,竟然在红绿灯处抛锚了……
双休日相安无事地渡过,杜蕾蕊清楚段寒令对她献殷勤的目的,不过就是看上她了嘛。
这几个月以来,经历过种种,她早已看淡了男女之事。
对那些向她献殷勤示爱意的男人,她真的无力顾暇,不是她自命不凡到不屑一顾,而是悲观地认为她的人生已是一片灰暗,何必再找个人陪她一起凄苦?
“杜蕾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段寒令的声音突兀地在杜蕾蕊耳后响起,吓得她立即回头,拍着胸脯骂道,“找死啊,想吓死人啊你?”
虽被骂,他却笑得一脸的憨厚,惹得她投来几记大白眼,一副“被你打败了”的神情,显得无语至极。
他笑是因为杜蕾蕊终于卸下伪装不再是冷若冰霜的冰山模样,虽在骂人却让他感觉亲切亲近不少。
“今天你不可以拒绝我的邀请!”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拉起她朝自己的车走去。
“喂,你凭什么支配我的权益?”努力甩开他禁锢自己的手,却无果,气得她杏眼圆瞪。
顿了顿身,他转过身来望着她,眼里的笃定和严肃一点不像在开玩笑,振振有辞地说道,“凭我是你未来老公!”
他答得理所当然更是大言不惭,愣得她无言以对,正确地说应该是惊得她呆若木鸡,不知作何反应,唯有高挑起的柳叶眉和圆瞪的杏眼能够诠释她的惊愕与不解。
转回身背对着她,段寒令面带笑容,无视她的一切小动作和微表情,悠然自得地牵着她朝前走。
她还在琢磨着他刚才的话,却已被他粗鲁地塞入了车内,关上车门,还不忘精明地用遥控器按下了防盗锁。
这让她想逃都无门,无路可退,他怎么可以完全无视她的反抗,该死的男人!
杜蕾蕊咬紧唇瓣,怒瞪着一副镇定自若坐进驾驶座的段寒令。
“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严惩不贷!”一字一顿,她说得咬牙切齿。
段寒令惫懒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无辜,“我只是想请你吃饭,外加送你回家,并无犯法之意,不过……”
他倏地凑近她,吓得她双手环胸缩着身子向后退,虽退无可退,但却仍尽量贴向靠椅以求心理上的安慰,惊呼出声,“不过什么?”
警惕的眼神,惊恐得跟只小刺猬,立马竖起了尖锐的防备。
他换上了一脸的玩世不恭,无赖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随意犯罪!”
“你……”气得杜蕾蕊语塞,半晌只憋出个“你”字。
明明是想借机讽刺和提醒他身为执法人员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知法犯法,却不料被他恶意曲解反将一军,将她奚落得成了故意勾引男人的无耻女人。
微不可察间,他已帮她扣好了安全带,坐直身体,压低音调,正色地说,“好了,逗你玩的,我今天是真的有事跟你谈!”
瞬间由放荡不羁到严肃认真,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看得杜蕾蕊竟恍忽误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他本该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会有桀傲不逊的姿态呢?
轻摇了摇头,将视线从他的侧脸移开,望向车窗外。
窗外,时不时地有车从她的身旁呼啸而过,显然他们的车速慢不可言。
花圃里种植着的各色妖冶娇花,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在眼前一闪而过,似乎又觉车速并不算太慢。
她想她一定是无聊透顶了,竟有闲工夫分析这些本就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上演着的画面。
不禁自嘲地想,是不是她的心境太过复杂太过矛盾,因而才将万物看得如此杂乱?才会看什么都如此沉重?
是不是她本就是一个悲剧,才将世事看得如此悲观消极?
沉默着前行,车内静谧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各怀心思。
杜蕾蕊木讷地任由段寒令牵着下车进大楼入电梯进家门,一切平静和谐得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男人接女人下班了,一块回家。
进了屋,他随意地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过去,而他则朝冰箱走去。
屋内的摆设略显熟悉,努力地回想了片刻,似站依稀记起了什么。
虽然那个早晨她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但惨痛的遭遇却让她记忆犹新,不管是不是刻意,它还是存在脑海中。
环视着四周,记忆一点点聚笼,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呼吸一窒,杜蕾蕊连忙单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难怪他总是找借口接近自己,难怪他总是对自己大献殷勤,难怪他会说“凭我是你未来老公”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原来……
原来,事实是他才是始作俑者!
原来,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
“喝杯果汁!”段寒令从冰箱里倒了杯冰镇果汁,递到杜蕾蕊面前。
把她带回家,他不知道是好是坏,从她进屋看到眼前一切时所表现出来的表情来看,她大概是已经了然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