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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叶一宇

我被秃子踹翻在地,但挂着龙旗海盗的战舰也逼近了海蛇号,两艘海贼战舰就在大洋上不期而遇。龙旗海盗船的舰首站着一个人,虽然是海贼,居然穿着大明的官袍,系着黑色披风,戴着网巾官帽,显得器宇轩昂!

秃子站在船舷边,“热闹了,还真就是叶一宇来了!”。

花木兰:“怕什么!靠上去。”,帆手们收下了帆,舵工们转动绞关木,尾舵嘎吱直响,船舷慢慢的和来船并到了一起。那边水手在两条船舷上铺上了一条长木板,穿官袍的男子稳稳的走上了海蛇号!

原来他就是叶一宇,世人都说他是“海上儒生”,现在看起来果然是个儒雅美男子。

花木兰和她的跟班们从望台上走了下来,叶一宇对着女子深深行了个礼。我有点想不通了,堂堂龙旗海盗叶一宇,那是和净海王王直,还有飞龙人主李凼齐名的人物,怎么会对这么个不知来路的小女子毕恭毕敬。

副官他们还闷在麻袋里,我试图过去给他们解开,可是秃子这小子蔫坏,就是不让我过去。

“龙旗海盗叶一宇吗?我是大明水师天鹰号副官陈庄清,这帮海贼好大的胆子,绑了我们……”。

我想着我们真是他娘的窝囊,虽然我不是水师的人,但好歹也要去安南府赴任做个公职,现在却落魄到要向海贼求救,虽然挂上了无爪龙旗,但毕竟还是贼!

“我当是什么人居然敢挂‘飞龙旗’,原来是李大小姐!失敬失敬!”,叶一宇并没有理睬副官。我这才注意到小小的海蛇号上挂着的是一面三丈长的黑旗,上面朱红线绣着一条长有两条翅膀的螭龙纹,那螭龙绣的惟妙惟肖,两只眼睛摄人心魄。飞龙旗可是当年飞龙人主李凼的旗号,李凼投海而死之后,这面旗就没有人再挂过,我忽然想到这女子也姓李,叶一宇又对她这么尊敬,可能她和李凼关系不一般吧!

叶一宇又向旁边的一个满是白发、长须的佝偻老者拜了一下,那老者马上欠身还礼。

“人称‘海上智囊’的格老现在屈居于小小的海蛇号上,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八年前格老与飞龙人主一起造访‘龙旗寨’时,我们把酒纵论海上大势,好不快活,叶某一直认为格老是在下的忘年之交!格老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去‘龙旗寨’,在下必定以上宾之礼厚待”。

“海蛇号虽小,但已经足够格某人卧榻所需,先主虽然溺亡,但我们的小主也是个不输北魏花木兰的女中豪杰!”。

“格老,不必和他废话。叶一宇,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

“没有没有,在下前去占城国,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李小姐,上来问候一番而已。八年前,你父亲带着你到我叶宅里时,你还是个鬼灵俏皮的小女生,现在已经是海上英豪了,我想令尊泉下也会很欣慰吧!”

听到这,我算是有几分明白了,秃子还守在我眼前,我问他道:“嘿~~你们头儿就是飞龙人主李凼的女儿是吧?他一个女流怎么能统领你们呢!”

“女流,告诉你我们家小主的手段可多着呢!等她待会折磨起你来,你就知道女流的可怕了!”,秃子想了一下,不对劲,干嘛要搭理我这个半条腿埋进土里的俘虏。

可我还是很好奇,不停地纠缠着秃子,秃子也是个话唠的,看我对他们小主很有兴趣,憋了一会自己主动就跟我说道起来。

原来当年李凼被大明水师追杀被逼跳海自杀后,飞龙李氏一家就此衰落,水下的人分化成了张、林、吴、郑四大海盗统领,只有少数当年李凼的死忠拥护着李凼的老婆(外号“李一嫂”)在旧港一带勉强经营,但是光景已经是越来越差,自己的海船常常被鬼国的郑三霸还有占城的张道乾给黑吃黑!李子男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有着不服输的男孩子气,扯起父亲的旗号,要重振李家昔日的辉煌,让李氏的飞龙旗再度飘扬在整个南海海面上。当然了,这是李子男的终极目标,目前她们还只有一艘破海蛇号而已!

叶一宇话锋一转,“我能看看麻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叶一宇手下的一帮凶神恶煞还不等李子男回答,就将闷在麻袋里的副官、大胡子他们统统放出来了。

文书身子弱,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他起身向着叶一宇行了个礼,说道:“听闻水师提督胡守仁大人已经特赐七品参将之职朝袍、冠带给叶大人,今日我等侥幸在此遇到叶大人,还望叶大人搭救!”

“不过是水师里几个不入流的虾兵蟹将,怎么?堂堂叶一宇还要为他们出头不成?”,李子男显得不屑。

“李大小姐,当年令尊和净海王为了肃清海上乱局,制定了三大海盗铁律,不知道你可知道这一回事?”

“一不侵扰大明疆界;二不***女;三,劫掠财务,八成充公,二成归为自己!”

“对,但当年李凼和王直联名写信给胡守仁,承诺外海之上,不会无故袭击大明官船!这件事你可知道?”

李子男看了看旁边的白胡子老头,老头点了点头。“就算家父当年承诺过,可是也是朝廷背弃协议在先,卑鄙的偷袭旧港,害的家父殉身海中。”

“那好,咱们就照着海上的规矩来!”叶一宇从怀里掏出来一袋银子,扔在地上,回头看了看我们,“袋子里总共有银子两百两,副官四十两,其他每个人二十两,多出来的银子请你们弟兄喝酒啦!”,叶一宇说着把脸凑到李子男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买下他们的命!”

“两百两,生意倒真是划算,可是海蛇号被他们打烂了,两百两你觉得够吗?!”

叶一宇转头对着老头,“格老,两百两,人我带回去交给胡守仁,咱们海上漂的人都知道惹恼了朝廷,谁都不好受!您是个明白人,我看您还是劝劝你家小主给我叶一宇一个面子,咱们日后也好再相见!”

李子男:“我要是不给呢!”

叶一宇拍了拍手,他的战舰上立马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点声,船舷一侧的舷窗板全都被打开了,一下子有八口炮管从舷窗里伸了出来,紧靠着我们一侧的船舷后站满了一排排的鸟铳手,齐刷刷的将铳口对着李子男她们,两边的望台上还有好几门一窝蜂、窜天猴子等火器!

秃子看这架势,一下冲到叶一宇前面,“你这看门狗,竟然敢在我们小主面前这样放肆,兄弟们!拼啦!”,秃子话一说完,海蛇号的海贼们也一下进入了战斗状态,刀枪剑戟、铳炮、震天雷,拿什么的都有。我一想两条船靠得这么近,两边要真是招呼起来,我们这几个人还不都被打成筛子了!

眼看着形式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摆摆手,示意两边都消消气,叶一宇还真就让他的人暂时放下了鸟铳,老头跟李子男耳语了几句。

李子男捡起了地上的银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二十两,扔到叶一宇脚边。说道:“一百八十两,我交五个人给你,留下一个今晚我要拿他祭旗,也好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待!”

我听到这话,心里不免一阵寒颤,怪不得秃子说待会要让我见识见识“女流的可怕!”,李子男看起来清秀俊美,怎么能想出这么歹毒的法子,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留下谁都不合适!

大胡子:“你个贼女魔!一个女娃子这样蛇蝎心肠!我们要走一起走,要么你将我们一块祭了你那什么飞龙贼旗……”。

听得出来,大胡子已经憋了好久没骂人,这一下连珠炮似的咒骂着李子男。当然了,不免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被塞进了抹布片。

可叶一宇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成交!”,随后抖了抖自己的披风,扭头往自己战舰上走去,“除了副官,你自己选择留下谁,剩下的人我带走!”,叶一宇头也不回的走上了他的战舰,副官也被他的人架走了,副官还一直在哀求他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叶一宇哪里会理他。

我们剩下的文书、大胡子、帆手、嘹手加上我五个人蹲在了一处,李子男慢慢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帆手和嘹手已经吓得脸青了,或许她要的就是我们的恐惧感!

李子男走到大胡子面前,大胡子啐了她一口吐沫,“留下大爷,晚上跟你这小蹄子好好耍耍?”,李子男一脚蹬在大胡子面门上,大胡子爬起来满嘴是血,似乎还掉了两门牙。

李子男目光一扫,跟我一下对视起来,我立马装作满不在乎,避开了眼神,可她还就特意走到我面前,我心里想着坏了,这小蹄子还真就“看上我了”。

“太监过来,就留下这个,磨好刀,晚上祭旗!”,一个说话娘娘的,长得猥琐的邋遢男走过来,用捆猪扣将我结结实实的绑起来。大胡子在那嚷嚷着不能留下我,我心里倒是很领大胡子的情,一路上他已经很照顾我了,也救了我的命!我没法再说什么,只能自认点背,总有一个得留下来,文书和大胡子他们被叶一宇的人带到了那边船上。

大胡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可我知道已经无济于事。叶一宇那边已经升帆起舵了,我想着当初自己是不是应该听从父亲的话,好好读书写文章,考取个功名,也就不会有今日之难了!

一阵枪响起来,海蛇号上的海贼都惊了一下,原来是叶一宇的一排鸟铳手齐齐的对着天空放了一阵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枪响刚过,天上一面黑色三角大旗飘下来,正是飞龙旗!原来是叶一宇的鸟铳手打下来的。

叶一宇站在船舷边,对着李子男喊话道:“当年李大统领威震四海,海上的人无不敬仰,才有了这飞龙的旗号!如今,李凼已经身亡多年,李大小姐再用这飞龙旗,不大合适吧!”

海蛇船上的海贼都气得要命,可叶一宇的战舰已经顺风走了。

白胡子老头:“外海并不是龙旗海盗的地盘,可这次叶一宇都亲自出来了,看来传闻是真的,他的目的地绝对不是占城!估计其他的海盗也会有所动作,我看我们不能耽搁了?”

太监凑到李子男跟前,“小主,您看什么时候宰了他”,说着看了看我。

李子男冲着太监:“滚!”。

太监一头雾水,明明刚才是她说了晚上要那我祭旗的,现在却无缘无故挨了骂。

李子男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地上呃飞龙旗,走到望台上,老头子扯着嗓子道:“满帆!右舵!直奔暹罗国!”,船上的水手们得了令,各自忙活起来。

我也不明白白胡子老头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管他呢!至少暂时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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