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两个人露出大黄牙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要不是白星雨拦着,骂骂咧咧的阿三早就两套打狗拳法使出来了。
此时周围已远远地站了几个人看热闹。
白星雨冷笑两声,深呼吸两次,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你们亲口说的。”放从前,白星雨都是不做理会,随便你怎么嘲讽,可是此刻白星雨怀中有板砖,凭空长出了无尽的底气和勇气,掏出板砖照着侧窗就是用力一砸,边砸边说:“一百!”
“一百!”
一下一下“咣咣咣”,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鼠目和尖头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一百,一半的底薪了。”
“一百!”
“一百!”
白星雨哪还顾得上他们下巴掉在地上,没去踩两脚就不错了。有节奏的“咣咣咣”夹杂着玻璃碎掉的声音,终于凿到第三十五下的时候白星雨手劲一松,没抓住板砖,从碎掉的窗里甩进了车里,他这才停下来砸车。
而奥迪车玻璃已经变形成了碎成渣的奥利奥,手心已摩擦破了皮,可白星雨根本没有感觉。
此刻周围围了许多的人,前方不远处就是募捐箱,三千元以下的是直接捐到箱里的,白星雨笑嘻嘻地指了指,冲两张酱紫色的脸笑道:
“一人三千五,上午刚发的薪水吧,别说没带。去吧,大家都看着呢,不少都是熟人哩。我这里就替受资助的孩子们谢谢你俩了。”
阿三忍不住大声叫好,周围竟然附和起了叫好声......
“白星雨?”
一道妩媚而温柔的声音,白星雨扭头看去,中跟凉鞋,黄白连衣裙,披肩长发,这个漂亮的女子正是小绿,声如其名,李媚柔,白星雨的高中女同学。
“嗨,好久不见。”
白星雨笑着打招呼,自从砸了车,他心里宽阔了许多,放砸车之前,打招呼也得踌躇一下的。
“你竟然当众砸车?我当初听闻你高考失利还兀自伤心了一阵,没想到你现在地痞气息这么重。”她的表情有些错愕,若不是见白星雨衣冠楚楚,非得认定他是地痞流氓了,她这番话说下来倒也没有讥讽的意思。
“李媚柔,你怎么说话的?王国柱的车被砸就是他活该......”
“阿三!”白星雨打断了阿三的解释,笑着说:“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这就进场吧,要一起吗?”
白星雨的行为倒也没有多么惊世骇俗,李媚柔错愕后就恢复正常,点点头道:“一起吧,高中同学是被安排在同一桌的。”
白星雨落后半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时过经年,没见面之前白星雨多少次幻想过与李媚柔再次见面的场景,觉得到时候自己可不要脸红紧张就好。现如今,随着砸车心情平复的还有对李媚柔曾经懵懂的情愫。
阿三拍了拍白星雨的肩膀,递过来一个无言的安慰眼神。白星雨苦笑着摇头,这暗送的秋波我可不要,脚底加快了步伐。
进入黑铁大门,两侧是绿色树叶的枫树,未完全转化的夕阳将柔和的明亮洒在红瓦之上,白星雨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正在与孩子玩耍的老院长。
走不过百步便可入桌,这时已经有了六人在坐等了,四女二男,都是高中的同学。阿三靠着一女生坐下来,白星雨的旁边是李媚柔。
高中毕业五年,上大学的也才毕业了刚一年,再见面相互之间还是很热络的。三三两两可以聊的话题可很多,老同学、休闲八卦等,更多的还是工作等现实类的。他们有上研究生的,有复习考公的,也有刚过实习期工作的,有单身,也有快要结婚的。
白星雨觉得无感很少插话,说他性格孤僻在这种情形下倒也挺像的。他只注意到李媚柔笑着说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在追的,一会儿就到,真是吊足了人胃口。
活动快要开始了,对话也说到了一起。
“白星雨,你平时考试成绩那么好,高考却考得很渣,不会平日里装样子,等考试作弊吧?”
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女的,白星雨记不住名字了,虽然问得话不太好听,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往事再拿出来谈论并没有什么敌意。
“白星雨学习真的很好,可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发挥失常了。”李媚柔帮忙道,白星雨当初可没少给她讲题。
“你为什么不复读啊?”又一个女同学问,“你和李媚柔......”
旁边一个女生忙拉住了她耳语了两句,她才打了个哈哈不说了。白星雨猜测她们的对话内容,无外乎自己的家庭状况罢了。
那女生齐耳短发,倒是很文静的样子,白星雨对她有印象。她叫冷玲,父母离异,有一个妹妹,个性要强自己带着妹妹过,曾经带着来过启晨儿童福利院。
冷玲道:“白星雨,你工作还好吧?气质很是利落。”
白星雨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解围,穿着高档,证明没上大学也可以过得不错。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帮自己说话。但她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匹配自己身份的衣服,只是想在李媚柔面前表现自己过得挺好罢了。
阿三碰了碰白星雨的胳膊,低声告诉他冷玲就是他女朋友。
白星雨一怔,怪不得自己说以后再认识时阿三揶揄的笑着。回过神,原本也没想吹什么牛比,便微笑道:“混口饭吃而已......”
“对啊,在我手底下混口饭吃。”
听声音就带着刺,看过去,圆头中发长脸,正是那个从小在福利院,仗着爸爸是股东,就跟白星雨争这抢那的人出现了。他也是这次活动主办人的独子,尽享风云的人物王铨钰。
前边的慈善拍卖活动已经开始,王铨钰也刚好赶到。
他就站在白星雨和李媚柔中间,一挥手,刚刚见过的尖头搬过来一张椅子,也不嫌挤,解开了西服的第一粒扣子硬是坐了下来,朗声道:“我是启晨汽车销售的销售部经理,星雨是我部门的销售员。”
王铨钰姗姗来迟,他的到来原本就已经让气氛凝固,这一张口说的话也不好听。
他继续说道,这次是冲着李媚柔:“晚上,去东大街购物吧,我看好了一些想买给你。”她笑着并不推辞,原来追李媚柔快要成功的那个人就是王铨钰。
“还是败给了现实吗?”白星雨心里有些落寞,转瞬有些恼火,这王铨钰从小到大无数次对他使坏,小的记不住了,最后还顶替了他的高考成绩,现在是连他曾经心仪的女孩也要霸占。
“为什么自己的东西他都要夺去?神经病啊!”
砸车之前白星雨根本就是个没脾气的人,或者说有些懦弱,火气最多上涌到脖子处就魔术般消失,如今白星雨颇有些恶向胆边生。
“王经理很有闲钱嘛?怎么不捐给福利院做点好事?”
白星雨眼看高台,这话一出,惊讶众人。这还是那个骂不还口的白星雨吗?
“钱,我有的是,东西照买,钱照捐。”王铨钰得意洋洋,毕业五年,在高中同学面前这么说很是威风,想到自己追的女孩还在一边,说话不好太狂妄,他正了正衣襟补充道:“我是个有爱心的人,慈善我是不遗余力地支持的。两千!”
“三千。”白星雨直接举牌喊道。
那是一个自闭症儿童画得抽象水粉,画得是一只倒立饮水的大象,这个价格已经比正常成交价高出一倍多了。
王铨钰一直讨厌白星雨,时间久了后连他自己都忘了最初讨厌白星雨的理由了,而现在还讨厌的理由,竟然是:都已经讨厌那么久了,怎么能不讨厌下去?
见到白星雨这么不识好歹地跟自己抬价,王铨钰又有新的讨厌理由,毫不犹豫地举牌喊道:
“四千。”
白星雨也是毫不嘴软,一直抬价,最后当然是王铨钰以一万二的价格拿下,看他冲着白星雨趾高气扬的样子,白星雨心底却在暗笑。这种攀比,放从前他都不会在意,何况现在是做慈善,真是何乐而不为。
接连几个儿童手工作品,都被王铨钰以总价十万元的大手笔买下了,这之中当然不可或缺白星雨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