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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赖在床上睡觉的慕容灵犀被青黛叫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到梳妆台上,任由几个丫鬟梳妆的梳妆,更衣的更衣,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几个丫鬟鱼贯地退了下去,只剩下青黛在旁边伺候着,青黛端来柠檬蜂蜜水,放到慕容灵犀的手中。
“二小姐,奴婢知道您昨天累着了,今日大少奶奶要认亲,咱们少不得要早一些。”青黛轻声说着,看着慕容灵犀眼下隐隐的青色,有些心疼。
“我是那般不懂好歹的吗?还是担心我会发脾气?”慕容灵犀轻轻啜饮了一口,轻笑着说道。
青黛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小声地说着:“奴婢从未见您那样,实在是担心您今日在青松苑......”
慕容灵犀有些无奈地笑了,用手指在青黛的脑门弹了一下子:“你啊,真是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啊,还不分场合地乱发脾气啊。”
“二小姐......”青黛红着脸嗔道。
慕容灵犀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昨日在喜宴上,那帮已婚的夫人们说起闲话来不管不顾,从周家的生意又说到周家的后院,从周家的后院又说到慕容家的席面,从慕容家的席面又说到钟家,最后还扯上了慕容长水嫁到钟家一直没有所出的事情上。
这帮小姐们面上都有些不自在,低头不语,有好奇的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慕容灵犀和慕容灵俐,而慕容灵俐则是红着脸看着慕容灵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只见慕容灵犀缓缓地起身,慢慢地绕过屏风,正在交头接耳的夫人们看到慕容灵犀的到来,面面相觑,他们并未见过慕容灵犀,所以只是楞了一下,又接着窃窃私语起来。
“诸位夫人,可是对我慕容府的席面不满意?”慕容灵犀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额......没......很好,很满意。”其中一位穿着墨绿色褙子的夫人有些尴尬地说。
“古语有言:食不言,寝不语。今日是我慕容府的大好日子,诸位夫人前来贺喜,灵犀十分感激,既然是大家对席面很满意,还请诸位夫人好好享用,小酌几杯,这才是前来道喜恭贺的作客之道。”慕容灵犀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在座的夫人和小姐们都能听得到。
“......是......是......”有几位夫人有些羞赧地点着头,确实在这里讨论主人家的秘辛,还被人家的人听到了,是十分尴尬和失礼的事情。
还偏偏有不识相的,一位穿着银红色褙子的年轻妇人冷哼了一声,随即捂着嘴巴乐了起来,旁边有人轻拍了一下她,她则没有理会,继续在那里笑着。
慕容灵犀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眼神越来越冷,这一桌有出来做和事佬的年长的夫人:“这大好的日子,何夫人还当真是为慕容府高兴啊。”
原来捂着嘴巴笑的这位夫人姓何啊,慕容灵犀在心里暗暗记下了,打算让张九州去查看一番。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附和着干巴巴地笑着。
“哎呀,你们说什么呢?我是乐啊,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还敢代表慕容府教训客人呢?”何夫人撇着嘴说道。
“何夫人是吧?”慕容灵犀其实刚刚已经听到有人叫她何夫人了,现在故意问一句,语气中有着轻视的意味。
果真,那位何夫人微变了脸色。
“您说的教训,灵犀不敢当,只是灵犀知道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夫人您想想,若是您家宴客,宾客盈门,一派喜气,那心情自然是十分愉悦的,若是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聒噪的长舌之人,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您家又纳了几房妾室,正室过门几年还无所出,这个时候被您听到了,您会怎样?您还能若无其事的用膳吗?
灵犀是好意,是在提醒诸位夫人,别光顾着说话,辜负了美食美酒。”慕容灵犀虽是笑着说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藏针。
其实慕容灵犀不知道的是,她假设的事情,正是最近发生在何夫人家里的,她过门三年一直没有所出,为了延续香火,丈夫纳了两房妾室,这正是她心里最忌讳的。
这何夫人听了慕容灵犀的话,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如同调色盘一般,暴跳着哭喊:“老天啊,慕容家欺负人啊,我好心好意来喝喜酒,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教训啊......没有天理啊......”一桌上的人都被何夫人突然的唱作俱佳吓到了,面面相觑。
慕容灵犀敛了笑意,板起脸孔,大声喝道:“来人,何夫人犯病了,将人送回去。”
“是,二小姐。”慕容灵犀的话音刚落,门外出现了两名丫鬟,穿着慕容府丫鬟的服侍,齐声应答。
满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慕容灵犀也是,她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两个丫鬟啊?
两名丫鬟脚步轻快,但速度很快地走到了何夫人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架起了何夫人,何夫人还在大声哭闹,挣扎着,左边的丫鬟一把拿过何夫人手中的帕子,塞到了何夫人的嘴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利落连贯,如同做过很多次一样。
这个时候的何夫人也忘记了挣扎,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灵犀,慕容府怎么能如此对待客人呢?
慕容灵犀正了正色,吩咐两个丫鬟:“务必将何夫人交到何老爷的手里,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何老爷即可。”
“是。”两个丫鬟齐声应答了,飞快地出了花厅,很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剩下的众位夫人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默默地用着膳食......
“诸位夫人慢用,灵犀失陪了。”慕容灵犀客气地说完便去了屏风的那边。
瞟到慕容灵犀的身影,众家小姐们纷纷低下刚刚还在竖着耳朵的头颅,闷声用膳。
慕容灵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食。慕容灵俐时不时地看一眼她,欲言又止。
用过膳后,诸位夫人和小姐们纷纷告辞,本来有意想要多逗留一会儿的也都因为之前的突发事件不好意思了,所以很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慕容灵犀和慕容灵俐送了诸位夫人和小姐们出了二门,便打算返回自己的院子,这时送何夫人回去的两个丫鬟回来了,感觉她们两个身轻似燕,步履如风,像是有功夫傍身的。
慕容灵犀点点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两个丫鬟十分规距地行了礼,退下了。
见丫鬟们退了下去,慕容灵俐走到慕容灵犀的身侧,压低声音说道:“二姐姐,你说那些夫人们说的嫂嫂家的事情是真的吗?”慕容灵犀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慕容灵俐:“市井长舌的话能信吗?”
慕容灵俐有些尴尬,讪笑了一下:“可是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慕容灵犀突然站住了,转过身,正对着慕容灵俐,声音中有着寒意:“慕容灵俐,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关于嫂嫂或是嫂嫂娘家的议论,你记住了,你是慕容府的三小姐,千万不要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你想变成另外一个慕容灵倩,也可以,毕竟和我没有一丝丝的关系。若是不明白,回自己屋子好好想想吧。”
说罢,慕容灵犀便无视一般径直向前走了过去,留下颤抖着愣在原地的慕容灵俐。
跟在慕容灵犀身后的青黛和绿云也是战战兢兢,刚才的一瞬间,她们仿佛像见到了另一个人一样,那还是她们沉默寡言、柔和温顺的二小姐吗?
到了今日,她们还心有余悸,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了。
梳妆打扮好的慕容灵犀带着青黛和绿云进了青松苑,除了老夫人,慕容长山、舒氏、慕容长水、慕容灵俐和慕容灵倩都已经到了。慕容灵犀一一见了礼,坐到了舒氏的身边,舒氏则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慕容灵俐看着慕容灵犀有些讪讪地笑了,估计是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吧,慕容灵倩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有小丫鬟来报,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了。
小丫鬟挑了帘子,满面笑意,身着一件靛蓝色绣着银色如意云纹的直缀的慕容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新进门的大少奶奶。
她微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身穿着大红色的齐腰襦裙,外罩了一件红色纱罗绣着蝶戏牡丹的半臂,显得喜气十足。
她站在慕容远的旁边,跟着慕容远一一行了礼。
看着慕容远盈满笑意的眼睛,慕容灵犀从心底里为他高兴,她上前一步,对着周初雪行了礼,高兴地喊了一声:“嫂嫂好!”周初雪连耳根都红了,微微抬起头......
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十分有神,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红灿灿的樱桃小口微微抿着,慕容灵犀的这一句“嫂嫂好”,让她的脸上布满了红云,周初雪微笑着,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然后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绣着水仙花的荷包,放到了慕容灵犀的手中,轻声说道:“二妹妹,这是嫂嫂给你的,还望二妹妹不要嫌弃。”
“这是嫂嫂对妹妹的心意,灵犀高兴还来不及呢。”慕容灵犀看着周初雪,笑着说。
看到了慕容灵犀眼中的诚挚,周初雪轻握了一下慕容灵犀的手:“妹妹。”
从二妹妹到妹妹,代表着她们的关心更近了一步,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着妻子和妹妹如此和谐的画面,慕容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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