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在青松苑里,老夫人训斥着尤姨娘,善于打听消息的绿水早就跑到了风荷苑中,将事情禀告给了慕容灵犀。
那日张九州将事情办妥之后,亲自来慕容府递了话,所以慕容灵犀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并让绿水继续打听着青松苑的消息。
已经梳洗打扮好的慕容灵倩,身着水绿色的齐胸襦裙,将只有在节日的时候将才会戴在头上的赤金珠钗戴在了头上,由小丫鬟扶着,袅袅娜娜地在内院的青石小径上转悠着。
慕容灵倩这样高调地出现也是有目的的,一是告诉府内的众人,她慕容灵倩,慕容府的大小姐回来了,如此盛装打扮,也是变相地告诉众人,她虽被禁足了一段时间,可是老爷对她的宠爱是没有变的,吃穿住行样样还是头一份儿呢。二是让慕容灵犀看看,自己是如此地光艳照人,谁的姿色更胜一筹,高低立现,哼,就凭她,嫁入王府,成为王妃,以后指不定是多大的笑话呢。
慕容灵倩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地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流芳亭,一个小丫鬟将手帕铺在了石凳上,慕容灵倩仪态万千地坐了下来,另一个机灵的小丫鬟讨好地说道:“大小姐,您在这里歇息一下,奴婢去取些点心来,您先在观赏风景,奴婢去去就来......”
“嗯,去吧。”慕容灵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点了点头。
小丫鬟飞快地向前走了出去。
另一个小丫鬟则是有些懊恼地看着她的背影,哎,只怪自己慢了一拍,这么好的机会就流失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慕容灵倩指着小丫鬟开口。
“回大小姐,奴婢荷香。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小丫鬟荷香恭敬地回答。
“那个......荷香,你去采几朵含苞的荷花来,一会儿回去找个花瓶插起来。”
“是,大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含苞的荷花放在室内最好了,清香怡人呢。”荷香谄媚地说完,行了一礼,便向荷塘方向走去。
两个小丫鬟一走,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流芳亭里暗香浮动,慕容灵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嗅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人一旦关闭了视觉感官,听觉的感官便变得灵敏起来,慕容灵倩也不例外,她似乎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听见了有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由得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的老姐姐,我还骗你不成?老夫人现在还在青松苑里发着脾气呢?那尤姨娘已经在地上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哎......老夫人怎么突然对着尤姨娘发起脾气来了?而且我还听说......是老夫人的娘家远房的侄女呢?”
“哎呦喂,你可得小心啊,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啊,当年的事,现在可没几个人知道,老夫人可是下了死令的,有人说出去可就直接被人牙子领走啊......”
“我晓得,我晓得,这不是咱们姐儿俩吗?这些话能到了外人的耳里吗?再说了,现在只怕府里的人的眼睛都盯着风荷苑和青松苑呢......”
“说起来,这也是夫人心善,这不二小姐就成了王妃了,要不以着当年的事情,那位可是该被沉塘的,哪还能被抬了姨娘,生下的孩子还和嫡出的一般养着......”
“可不是的,按理说,夫人出身书香,温柔恭顺,老爷怎么就......”
“哎呦,这可不是咱们能说的,只能说男人都喜欢娇滴滴的那个样儿......”
“哈哈,要死了......出来一会儿了,快回去吧......”
慕容灵倩的脸色有白变红,又由红变白,使劲儿地绞着手中的帕子,那两个偷空出来侃大山口中的不就是姨娘和自己?该死的贱婢,竟敢背后编排主子?可惜离得有点远了,又隔着花草和树木,慕容灵倩根本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两人虽然已经走远了,但是她们谈话的内容却一直萦绕在慕容灵倩的耳边......
“沉塘......姨娘......和嫡出一般养着......娇滴滴的样儿......”如同回音一般在慕容灵倩的耳边回响,慕容灵倩想到了自己被禁足的原因,慕容灵犀被以正妃之礼迎娶的嫉妒,尤姨娘笃定的表情以及那句“属于你的姨娘都会帮你夺回来的”,慕容灵倩如同魔怔了一般冲出了流芳亭,小跑了起来......
“哎,大小姐......”慕容灵倩将荷香撞了一个趔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径自跑了......
“荷香,大小姐怎么了?”拿着食盒的小丫鬟看到慕容灵倩的样子,急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快追上去看看,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俩可脱不了干系啊......”荷香快要哭了出来,两人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慕容灵犀,你给我出来......”慕容灵倩风风火火地闯到了风荷苑,双手叉腰,站在了正屋的门前,因着奔跑,发髻已有些凌乱,衣衫有些不整,哪里还有一副慕容家大小姐的样子。
青黛一挑帘子,慕容灵犀就看到了这副模样,心中一阵鄙视,禁足了那么久还是这副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脸上却挂着微笑:“姐姐,这是怎么了?是特地前来看妹妹的吗?”
慕容灵倩看着慕容灵犀云淡风轻、语带笑意的模样,她的心如同烈火烹油一般,伸出右手,指着慕容灵犀的鼻子叫骂道:“少装出一副柔顺的模样,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心思阴暗,挑拨是非,在祖母面前搬弄口舌,让她把我送进了水月庵,哼,七皇叔若是知道了,看他还会不会迎娶你做正妃?哼!”
看到这里,饶是再愚蠢的人也都明白了慕容灵倩的心思,原来是在嫉妒二小姐啊!
慕容灵犀没有作声,依旧微笑着,心中却大为感叹:凭尤姨娘那么精明的手段,怎么样出来的女儿如此......嗯......愚蠢。
“慕容灵犀,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就凭父亲对姨娘的宠爱,这当家主母就是姨娘的了,我才是正正经经嫡出的大小姐,这王妃之位就是我的,你?只不过是妾室生的罢了......”边说着边打量着风荷苑的摆设,“还轮得着你住在这里,有这么多的丫鬟和婆子伺候着......”
慕容灵倩的眼睛通红,如同魔怔了一般,细白的手指指着慕容灵犀的脸。
“莫不是她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嫡出的大小姐呢?”慕容灵犀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府内的人都知道,您是尤姨娘所生的,尤姨娘只是父亲的妾室,而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才是慕容府的当家主母啊。”慕容灵犀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舒氏的地位,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舒氏的地位。
慕容灵倩从小在尤姨娘身边耳濡目染,认定了谁最得宠爱,最才有资格做当家主母,所以她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又怎样?最受宠的还不是姨娘?父亲最宠爱谁,谁才有资格做当家主母,哼,你的母亲早晚也是下堂妻,不信的话,咱们走着......”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了慕容灵倩白嫩的脸上。“慕容灵倩,你给我记好了,若再有下次,便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慕容灵犀面无表情地说着,清澈的双眸紧紧盯着慕容灵倩的眼睛。
“啊,你竟敢打我?”慕容灵倩被慕容灵犀的举动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慕容灵犀......
慕容灵倩有心想要还回来,可是看着慕容灵犀身边簇拥的丫鬟和婆子,便胆怯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祖母让她做主......”
此时,荷香和那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行了礼,小声地说道:“大小姐......”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刚才死到哪里去了,现在过来干什么?”慕容灵倩怒火无处发泄,左右开弓,两个小丫鬟挨了打,低下头,并未作声,心中却埋怨对方,早知道不听你的,跟过来就好了,还是没能少得了挨打,以为远远看着,不参与到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来就行了,可谁知......哎......
“哇......祖母......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慕容灵倩如同变脸一般,流下了眼泪,哀嚎着向外跑去......
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有些迷糊,胡乱地行了礼,跟在后面也跑了......
慕容灵犀转身进了内室,颇为无奈地说道:“青黛,帮我更衣,少不得要去一趟青松苑了。”
青黛手脚麻利地扶着慕容灵犀去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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