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叔忽地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心中不由的懊恼,怎么如此地没有防备,若是此刻有人下手,怕是自己早已经呜呼哀哉了吧?
不知不觉地说出的话也带了怒意:“员工做的工种不同,这提成如何平分?很不公平吧?”
慕容灵犀心下纳闷,这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有了怒气,这样的员工可不行,谁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顾客,这也太喜怒无常了?但还是语气轻柔,耐心地说着:“在我眼里,每一个管事手下的员工都是一样的,同工同酬,所以他们的工钱和提成是相同的,至于做什么工作,那就是管事的安排了。”
七皇叔听完慕容灵犀的话,一言未发,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马掌柜更是惊呆了,他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喜怒无常了,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敛了心神,继续站在一旁。
“二小姐,奴家是负责绣品这边的,奴家姓柳。”柳管事的声音浑厚,没有一丝胆怯。慕容灵犀不由得心中赞赏,在这个时代,女子能够抛头露面地出来做事,而且能够成为管事,已是不易,还能够不卑不亢,更是难得,还未接触,慕容灵犀的心中已经很有好感了。
“其他的奴家刚刚已经听明白了,就是不知道绣品这边的提成是怎么计算的呢?”柳管事将自己这边所关注的问题问了出来。
“是这样的,绣娘们可以自己画花样子,由我这边来决定,如果绣娘的这个花样子被采用了,绣出来的成衣卖出去以后,除去本金和丝线等费用,余下的纯利润中的一部分来作为提成发放,发放的方式和章管事那边是一样的。”慕容灵犀说的很慢,心中希望她们都能够听明白。
“奴家明白了,谢谢二小姐。”柳管事道了谢。
慕容灵犀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见没有人再提问,便给青黛使了一个眼色,青黛会意,开口说道:“若是大家没有疑问,那就将自己的名字写上,然后交过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说着:“那不会写字怎么办?”
慕容灵犀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已经提前告诉青黛了。“那就由会写字的代笔,除了写上签订契约者的名字外,后面要写上代写人的名字,后面要再写一个“代”字,明白了吗?”青黛的声音很清脆,慕容灵犀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以后自己不出面的时候就由青黛来代替自己出面吧。
“将签订完的契约交到马掌柜的手里就行了,大家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青黛说完便要转过去,“这位姑娘,请等一下......”青黛回头一看,是负责绣品的柳管事。
柳管事几步上前,轻声说道:“姑娘,奴家有事想要请二小姐指点。”青黛让她稍等一下,小声地问过了慕容灵犀,得到慕容灵犀的允许,便将柳管事请到了屏风的后面。
柳管事行了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慕容灵犀,好一个清灵毓秀的人儿,目光如泉水般清澈,纯净无暇,笑容淡淡,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色蝴蝶兰,清风拂动,月光挥洒。
看着柳管事看似不在意却蕴含打量的目光,慕容灵犀深色不变,让青黛将一页纸放到柳管事的手里。
“柳管事,将这页纸上的样子,搭配好颜色,绣到成衣的裙摆处,然后让两位绣娘穿着去街上走一走。”慕容灵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是,奴家知道了。奴家也是想问一下现在正在绣着的绣品该如何处理,烦请二小姐拿个主意,那......那奴家就先下去了。”柳管事恭敬地行了礼,退了下去,心中却思忖,这二小姐明明笑意盈盈,自己心里怎么这么紧张呢?
“青黛姑娘,契约都已经收好了,放到哪里呢?”马掌柜在屏风外问道。
青黛拿着一个描红漆的匣子走了出去:“放在这里面吧。”
马掌柜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地说:“青黛姑娘,还烦请您去问一下二小姐,小的......小的怎么没有契约呢?”
“喏,这里呢,马掌柜可得好好看看啊。”青黛从袖中拿出另一份契约,马掌柜连忙拿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惊喜的无以复加,连忙说着:“多谢二小姐,没想到,没想到......”
“马掌柜,若想拿到工钱,还得做到契约中要求才是啊,否则......”慕容灵犀的声音含笑。
“那是自然,二小姐......放......心。”马掌柜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大家若是想要拿到可观的工钱,就必须齐心协力做到契约中的要求,若是没有做到,我是不可能拿着自己的体己给大家发放工钱的,若是大家做到了,若是碰见天灾人祸什么的,那又另当别论,不会少了大家的工钱的。
对了,马掌柜找工匠去做四个木质人偶,青黛将图纸交给马掌柜,大小与真人相似即可。”慕容灵犀吩咐青黛将两页纸交到了马掌柜的手中。
马掌柜应了声“是”,打开图纸,瞄了一眼,脸上便有些羞赧的眼色,默不作声,心中却腹诽,明明是光溜溜的人偶嘛,哎,这工匠倒是好找,只怕是要被人笑死吧?不行,一会儿怎么也得给主子递个话儿,自己可要有些招架不住啦。
青黛拦住了要起身出去的慕容灵犀:“二小姐,还是戴上面纱再出去吧。”
“唔,好吧。”慕容灵犀无奈地垮了肩膀,任由青黛将面纱戴上。
青黛见慕容灵犀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低笑着:“您到了马车里再摘下来,您放心,奴婢不会告诉太太的。”
“你还是不是我的大丫鬟了?”慕容灵犀作势要揪青黛的耳朵,青黛连忙求饶,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与这对主仆欢乐的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在富贵银楼二楼上的另一对主仆。
浅草惴惴不安地看着从刚才进来就紧抿着嘴,板着俊脸的主子,心下嘀咕着:该死的乱花倒是好命,这个时候不在,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停止心跳了,主子这是怎么了?
看着桌上的名贵的珐琅彩瓷的茶具,浅草打破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狗腿地说道:“爷,要不您喝杯茶?”
七皇叔慢慢地转过头,给了浅草一个白眼,浅草赶忙闭上嘴巴,垂首立在了桌边。
慕容灵犀扶着青黛的手慢慢地走向马车,感觉有灼热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心下思忖:难道还是那天的那个人吗?回想起那张清风明月般的面孔,带着玩世不恭地邪气,微勾着嘴角坏坏的笑,竟然有一丝的期待。
慕容灵犀的肢体远比她的思想反应要快,如蝤蛴般的玉颈微微抬起,望向对面的二楼......
这一幕当然不会错过一直紧盯着的七皇叔的眼睛,微风拂过,透明的白纱下若隐若现的姣好容颜和如甜白瓷般细白的玉颈,和记忆深处一样明亮清澈的眼眸,让他的心开始瞬间疯狂跳跃,又一下低到很深很深的地方,该死,自己怎么又是这样?
这一次他的面容和印象中的坏坏痞痞的笑容不同,竟是有着懊恼和挣扎,慕容灵犀有些失望,低下头,扶着青黛的手就上了马车。
七皇叔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灵犀清澈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脸上,却又很快地带着些许失望移开了,他更加懊恼了,懊恼自己的不同寻常的心跳,懊恼她的短暂的眼神停留,用力地握拳锤了一下窗棂,木质的窗棂应声而断,歪歪斜斜地挂在窗边,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落。
浅草完全愣住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主子已经打断了窗棂,右手被窗棂刺破,滴着血......
浅草连忙撕下衣摆,冲过去,将七皇叔的手包扎起来,七皇叔没有动,只是呆呆任浅草包扎着,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为什么?”
七皇叔忽然一把抓住还在为他包扎的浅草,声音有些焦急:“浅草,为什么小爷我每次见她都会这样?这里,都不听使唤了?”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呵呵,爷......”浅草干巴巴地笑着。
七皇叔瞪大了双眼,俊美的脸庞乌云密布,浅草如同视死如归一般,咬着牙说道:“爷,您这是到了发情期了,到了需要女人的时候了,所以才会这样。”浅草一口气说完,紧盯着七皇叔阴晴不定的脸。
七皇叔的脸色变了变,甩掉浅草的手:“去天上人间。”丢下这句话,如燕子般灵活的身躯已经跳下二楼,直直地落在踏雪的背上,急驰而去。
“爷,等等我啊......”浅草急忙跟着跳下二楼,等着他的是踏雪的尾巴扫了扫他的脸,“哎,这大白天的,飞檐走壁不好吧,豁出去了,要是不能和爷一同到,下场会更惨的!”浅草打定了主意,便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