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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马脚

紫檀书案前婀娜多姿的身影,匀称纤细,一只葱白细腻的素手执起毛笔,另一只素手轻拉起月白的阔衣袖,三尺长的宣纸上便落下了行云流水般的字迹。

慕容灵犀连着写满了两张宣纸,才轻轻地将毛笔放在五指型的红檀木笔山上。

慕容灵犀唤青黛打了水进来净了手,一边在手上涂着玫瑰花香脂一边笑着:“果真是心静自然凉啊。”

“二小姐,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该怎么办啊?”青黛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不要轻举妄动,还如原来一般,她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总比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强吧?”慕容灵犀看了一眼青黛,敛了笑容。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若是被她们察觉了,以后的事情的不好办了,你和绿水切记,心里明白就好,面上不得显露出来。”

青黛重重地点点头:“奴婢听二小姐的,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绿水,您放心吧。”说完便挑了珠帘走了出去。

也难怪青黛没了主意,这样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任谁也都会迷惑吧。

众人到达青松苑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念完经正在右间的罗汉床上斜靠着,闭目沉思。

依次给老夫人请了安,便都退了出来,老夫人则留下了慕容长山和慕容远在青松苑用早膳。

待回到风荷苑用罢早膳,绿水就前来禀报了:“奴婢远远地跟在青梅的身后,她果真在梧桐苑角门旁的一条偏僻的小径上找到了帕子,只不过帕子在春芽的手里,因为隔得较远,又被树枝遮挡着,奴婢并未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后来,春芽往青梅的怀里塞了东西,便匆匆忙忙地走了,青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子才又回的风荷苑。”

“你可看清春芽塞给青梅的是什么东西了?”慕容灵犀问。

“本来奴婢隔得远没看清,但是春芽走后,青梅将东西拿出来了,对着日头查看了一番,看形状和晃眼的颜色,定是金镯子。”绿水想了想,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嗯,你小心留意着青梅,有事就来禀报。青梅最近有没有做鞋?”慕容灵犀漫不经心地说道。

绿水忙道:“嗯,青梅现在做的是二小姐的那双,还有双等着做呢,说是钱嬷嬷的。

钱嬷嬷让彩玉催了两次了,说是很急,青梅说得先把二小姐的做完,才能给钱嬷嬷做,她们也只能等着了。”

“哦,这钱嬷嬷为何非穿青梅做的鞋不可啊?”慕容灵犀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是看中了青梅绣的卷草纹,丫鬟婆子们都知道钱嬷嬷最喜欢的就是青色鞋面绣卷草纹了。”绿水回答。

慕容灵犀点点头,扶着额头没有动,绿水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青梅这个吃里爬外的,竟然和外人合起伙来欺负二小姐,靠着出卖主子得来的镯子,看她有没有脸戴着......”青黛气的脸色发青。

“去磨墨吧。”慕容灵犀的声音沉静似水。

慕容灵犀曾经在暑假的时候,为了赚取学费,给一位书法协会已经退休的老人做过保姆,老人教过她,虽说只学了两个月,但是慕容灵犀发现在写字的时候能够很快让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毕业参加工作后,慕容灵犀一直用书法来缓解工作的压力,也渐渐地爱上了书法。

这个好习惯也带到了这里,原来的慕容灵犀在书法上下过功夫,现在写出来的字竟不知要比前世写得好上多少倍。

写完了两页三尺宣纸的字,慕容灵犀的心也静了下来。

卷草纹青色布鞋,钱嬷嬷,青黛,春芽,怎么看都是尤姨娘和慕容灵倩两人收买了青梅,在青梅处知道了慕容灵犀的行踪,趁着青黛不在的时候,将慕容灵犀推入池塘,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也太显而易见了吧?先是慕容灵倩在流芳亭训斥了慕容灵犀,没过多久,慕容灵犀就掉进了荷塘,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慕容灵倩啊,若是顺着这里追究下去,定会查出青梅和春芽的关系,这就坐实了慕容灵倩谋害亲妹的罪名。

对于这些,慕容灵犀并没有告知舒氏,对外也只说是自己失足掉入了荷塘,舒氏虽觉得事有蹊跷,但为了内院安宁,便没再追究。

目前最要紧的是知道那日穿着卷草纹青色布鞋出现在荷塘的人是谁,这样问题便会明了了。

“青黛。”

青黛在外间应了,飞快地走了进来。

“你去赵嬷嬷那里......还有青梅做的那双鞋......”慕容灵犀小声地在青黛耳边吩咐道。

“你去吧,让绿水进来伺候。”

绿水今年不过是十一二岁,模样普通,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慕容灵犀发现她做起事情比较稳妥牢靠,也渐渐地交代她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绿水进来行了礼,又端了碗绿豆汤放在慕容灵犀的手边。

“绿水,有了这件事,青梅肯定是不会留了,这样一来,我屋里就缺了个贴身丫鬟,”慕容灵犀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一眼绿水,绿水依旧低眉顺目。

“虽然你升为二等丫鬟时间不长,但是我最看中的不知资历,而是忠心。”最后两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从慕容灵犀的嘴里蹦出来的。

绿水“扑通”跪在了慕容灵犀的面前,指天发誓,声音激动:“二小姐,奴婢......奴婢若做出背叛主子之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容灵犀严肃地看着绿水,声音很淡:“你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好了,起来吧,还有事情要你去办呢,记得要掩人耳目。”

绿水行了礼,便走了出去,伸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二小姐的声音虽淡,却足以让她汗湿后背,想到这里,忙敛了心神,认认真真地办事去了。

已然是四月底了,天气越来越热,燕京城中的富裕的人家早已摆上了冰盆,慕容家也不例外。

窗外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回”字型的花窗完全敞开着,一股股的热风透过素色软烟罗的窗纱吹了进来,慕容灵犀躺在铺着湘妃竹席的罗汉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团扇,好怀念有空调、电风扇和雪糕的日子啊!

这天气热的人都用不下饭了,慕容灵犀摸了摸发出动静的肚子,午膳只用了半碗绿豆百合粥,这会子早就消化光了。

让绿云端了吃食进来,用了两块芙蓉糕和半碗绿豆汤才有了饱腹感。绿云正伺候着漱口和净手,外间有小丫鬟禀报:“二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来了。”

慕容灵犀挑了挑眉,淡声道:“请进来吧。”

慕容灵犀换了一套暗云纹月白罗衫,扶了扶堕马髻上的樱草色绢花,便由绿云扶着去了外间。

姐妹三人相互见了礼,慕容灵犀自然是坐在主位上,慕容灵倩和慕容灵俐依次坐在了下首的紫檀木雕花椅上。

慕容灵犀吩咐小丫鬟给她们二人沏了茶,便轻轻地扇着团扇,微笑着看着她们。

依旧是那么张扬的颜色,神色不太自然的慕容灵倩着了一套海棠红色的杭罗襦裙,一对赤金海棠步摇分插在乌黑的惊鹄髻的两侧,精致的妆容,在慕容灵犀看来,放在前世就是盛装打扮要去参加舞会的白富美。

慕容灵俐则是着了一套翡翠色的杭罗齐腰襦裙,垂挂髻上系着碧色的缎带,看起来就是那不谙世事,清纯可人的小姑娘。

“还是二姐姐这里的茶好喝,喝下去从口中到肚内都是凉凉的,舒服极了。”脆生生的话音落下,依旧是招牌般的“咯咯咯”笑声。

“不过是加了几片薄荷,夏日里喝最好。对了,大姐姐和三妹妹一同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这样的虚以委蛇,实在是累得慌,慕容灵犀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什么事情,天气这么热,园子里也没什么可逛的,就想着到二妹妹这里来转一转。”慕容灵倩的声音忽地拔高,听在耳里,有些尖利。

慕容灵犀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哦,如此啊。”

“二姐姐,天气这么热,你的屋里怎么没有冰盆啊?我看大姐姐的屋里摆了四个冰盆呢。”慕容灵俐四周打量了一下。

“哦,还不是我这身子弱,受不得凉,只好热着了。”慕容灵犀瞟了一眼向一直偷偷向门外张望的慕容灵倩。

慕容灵倩“忽”地站起身来:“二妹妹这里太热了,我先告辞了。”说罢就向门外走去。

“二姐姐,那......我也先回去了。”慕容灵俐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说道。

“既是同来的,便同回吧,大姐姐,三妹妹慢走,绿云送一送。”慕容灵犀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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