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旧田径场的时候,她能够坦然的告诉罗亚,她曾经和张晓在那里发过酒疯,在那个台阶上和袁诺聊过通宵,她彷如打了麻醉剂,能够抵御所有的疼痛。
他陪着她拍学士服照,送给她白色的姜花。
吃班上的散伙饭,谢谢她的教授,她的教授告诉罗亚,以颜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惜没有看到她的画展。罗亚道歉的为她辨别,‘以颜是因为生病了,才不能完成她的画展,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完成她的梦想。’她微笑的看着他,其实他什么都好。
他帮她整理行李,四年,堆积的东西很多,他帮她把那些送给她的学妹学弟,苏微琦来看她,她说,罗亚比袁诺好上很多倍,以颜不语,只是淡然微笑。
请她的好友吃饭,顾前顾后。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她忽然幸福原来这么近,这么近,她晃动手上的钻戒,耀眼得灼痛了眼睛。
校园记已经完结了,随着她踏出校园的瞬间,一切即是终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以颜从老师那里接过毕业证书和学士证的时候,她意识到她的大学生涯就此结束了,爱情也随着七月而终结。
以颜站在烈日的阳光下细细审视掌心错乱的纹,她无法分辨得出哪一条是她和袁诺的宿命。
那天之后,和袁诺再也没有碰面,这个男人彻底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偶尔从他的朋友那里听说,他比从前快乐,有点黯然,却也了得的放弃,或许,他也和她一样也会偶尔从朋友那里听说她的近来如何,或许他已彻底忘记,把那份柔情给了另外一个人。
以颜决定去凤凰,从沈从文的笔下,看到了关于边城的故事,罗亚问她是否需要陪同,她摇头。
“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独自出趟远门。”她提着她的画箱,坚决的要求独行,就如当年坚持去汶川那般。
“喜帖我来写,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成为我的新娘。”面对她,他所有的骄傲总是那么轻易被击碎。
“我会回来。”她眼神里的坚定安抚了他那颗不安的心。
她并没有直接去凤凰,而是单一的去了袁诺所在的城市,在这段日子里,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怕,与他分手之后,再也没有放低姿态联系过他,再也没有看过与他有关的任何博客,他的喜怒哀乐,她概不关心,她假装失忆,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知道在心底里她是那么的想念他,甚至,在喧闹的人群里,安静得可怕,甚至在散步的夜晚,让浇花的水把自己淋得湿透,甚至看别人的故事,会泪流满面。
她是那么不能释怀,那么的回味他说的每一句话。她是那么的去体味我们所到的每一个场景,路过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她坐在那个特定的位置,想象着他依然坐在自己的旁边,她能看到的只是昔日对方。
她不是来找他,她只是来了,她只是觉得与他靠得近一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是她唯一的爱人,唯一的朋友,唯一相识的人。
偷偷的看他吃饭,走路,睡觉。远远的看着他牵着张盼走进那栋大楼,她在想,她根本就不该来,不该来目睹他的幸福。
深夜的班车,黑暗的车厢里,她注视着窗外,只见成片成片的漆黑。在她疲倦的眼神里,看不见悲伤,只有大片的空白,大多的无谓,是对爱情的落寞,退而求次,她只想要快乐,如果可以,他给,她要。耳麦的歌曲唱着别人的爱情惆怅,她取出背包里袁诺送的那套童话,打开车窗,让它们一页一页的从她手里被风吹散,飘远。童话里暗示着的幸福似乎只是一种传说。
她是个安静的女子,她的情绪得不到宣泄的时候,会勾勒出一幅幅作品,成为她倾诉的方式。游离在黑的寂寞中挣扎,在慢长的等待中渴望黎明,纠缠了胃,任由它放肆的疼痛。晨明时分,游走凤凰这座古城,这个白天喧闹,深夜宁静的小镇,朴素,大方。沱江两岸早早起来洗衣的妇女,唤醒了沉睡中的凤凰,她住在当地的居民家,顶楼,站在阳台上,能看见半边古城的屋顶,也能看见江对岸的古城。她承认她没有那么容易好起来,在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难以平复的疼痛,她明白自己是贪恋的,贪恋袁诺可爱的容颜,贪恋他柔嫩的唇,贪恋他宽阔的肩膀,贪恋他深情的眼眸,贪恋他所有的好。只是这些好,她再也无法拥有,它们归属于另一个人。
凤凰并不大,七月的游客也很多,夹在拥挤的人群中,她总能自主的挪动自己的脚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无旁人的画画。
“你画里的凤凰比我们看到的要美。”这个声音打破了以颜的宁静,有些熟悉。她抬头,她记得,那张脸,她曾仔细端详过半天,暗自拿来比较。
“每个人看见的风景都不一样。”以颜忽然很想开口跟她说说话,那是袁诺曾经挚爱过的人,她很想抱抱她,抱抱他爱过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她没有想到,在这边远的古城里,她碰见了她……陶海晨,袁诺的初恋情人。
“你好,我能给你和你的画拍张照吗?”陶海晨开口征询。
她点头和画站到一排。她按下快门,相机里映现出她毫无表情的美丽容颜。
“我能不能和你也拍一张?”
以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拍自己,是为她单独在这城楼上画画,还是其它,她确定她是不认识自己的。
“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以颜在画上签名,写日期。
“真的?非常谢谢!”她有些意外,她竟然如此爽快的赠予自己作品。
“没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她轻描淡写的说。
“你太好了。”她说着激动的去抱她,以颜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犹如以前踮起脚尖把头靠在袁诺的肩膀上那般,瞬间离开,她不想让她觉察到不妥。
他爱过的人,怀抱里依稀还留着他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