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洱海,蒋以颜初见时就有一种莫名的喜爱,甚至在骨子里深深的确定,她属于这个地方。
当阳光穿透云层,直射下来的时候,以颜摊开手掌,企图让那道阳光停留在手掌之中。
透过手指,那道光散落在泥土上。以颜细细观看起手掌的纹路来,交错的纹路预示着她以后的故事。
洱海的风很大,云朵像悬浮在天空之上,以颜记得那个关于望夫云的故事。相传有一位公主等待自己的深爱的人归来,等来的却是噩耗,她心爱的人被罗荃打死身坠洱海,变成石骡子永远埋在海底了。公主悲痛欲绝,死后化作白云,忽起忽落,好象在向洱海深处探望。这时,洱海上面也有白云飘浮,和峰顶白云遥相呼应,顿时狂风大作,掀起巨大的波浪,直到把海水刮开,现出石骡,风浪才停止。
这个传说是以颜曾经翻阅“彩云之南”而看到的,当时看完之后,深深的叹息,用手指触摸书上的文字,从来就没有什么能阻止爱情,唯独能熄灭爱情的,是两个深爱的人,相互厌倦,或转移了那份深情。
以颜避开人群,沿着洱海岸漫步。经过一座座的平房,这里的人们过着最质朴的农家生活。洱海的天气,姑娘的脸,说变了就变,以颜赶紧跑到一家农舍去避雨,这户的主人友善的接待了这位陌生人客人。以颜坐在堂屋里喝着纯浓的普洱茶,茶香初入口是味苦。回味而甘甜。以颜对着泡茶的主人,微微一笑。他们闲聊着,关于他们的生活,女主人还翻出土豆给以颜瞧,这是今年耕种的成果,并为这些果实而欢喜。
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以颜也舍不得走,他们的满足,他们淳朴的性情是生长在大都市里的以颜未曾见过的。因为天气的缘故,他们黝黑的面孔上,有着一对闪亮的眸子。电话的铃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闲谈,以颜抱歉的笑笑,屏幕上显示着“樊彦”两个字。以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蒋以颜,你在那里,全车的人都在等你。”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恩,下雨了,我在一家农舍躲雨。”以颜如实的描述着,其实这样的雨,她只是以一个适当的理由留在这里。
以颜是不知道樊彦用什么样的方式找到他的,但是当他出现在他眼帘下的时候。以颜并没有惊讶,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现在走吗?”以颜淡然的问着,话语间的气息还是遮掩不住心底那抹失落。
“不一定,他们都回古城去了,我在这边其他的老师比较放心。”樊彦把情况描述了一遍,对于面前这个女生,他觉得她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算在一大群人里,还是安静得可怕,那微微的笑意总是很牵强。
“你看这一片的宁静,田园般的生活,住在这里的人也许不一定能领略到这般美好,能领略到的人却不能住在这里。”以颜感慨道。樊彦默然的站在她的旁边,此刻无须任何言语,他们之间彷如多年的老友,在这一刻,他们相知。
雨慢慢停住了,云也慢慢散开,露出洱海特有的天气。阳光穿透云层折射下来。
“那一缕阳光,云端深处藏着什么?”以颜总是会生出各种奇怪的想法来。
“听说云端的末端藏着幸福。”樊彦接过话来。
“没想到你也这么老套,那里听来的?”以颜忽然笑起来,心底里她并没有觉得这句话的俗气,听说幸福都藏在末端里,故事的最后总是会有来时的幸福,就算不是圆满的结局,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留下美好的瞬间。
“童话故事的结局依然是那么俗套,小时候难道你会不相信?”樊彦反问着。以颜只是笑了,很坦诚的笑了。是的,她一直相信童话,哪怕在成年之后,她始终相信不是因为他们是王子或者公主,而是他们有着一颗彼此相爱的心。以颜伸开手指贴近眼睛。睁着大大的眼睛。
“看到了什么?”樊彦看着她这一举止不免也学起来。
“看到了吗?”以颜问着。
“看到了。”他回答着,“是七彩之光。”
“是啊,是七彩之光,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小时候曾经看过一套童话,叫七色童话,后来弄丢了,成年之后,每到一个城市,我都会去书店寻找那套系列的童话,遗憾的是再也没有寻找到,也许,注定有些东西刻意反而求不来。”以颜放下手来。
“你少了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朝气。”樊彦觉得蒋以颜就是消沉了一些,对于事情是想得比较悲观。以颜不再搭话,摆弄着相机,准备拍下这难得的田园风景,雨后的阳光,很多时候,她知道定格的画面会破坏自然的美感,但是她不想日后回忆起来,却无任何可以留恋,记忆总是那么的不可靠。
“我的相机没电了,能借你的吗?”以颜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里却有一种难以让人拒绝感觉。樊彦把相机递了过去,以颜开始拨弄起来,她一不小心按到了退后键,那是什么,一张纯侧面的面孔,垂下下来的眼帘上尽显落寞。以颜的心里彷如被什么扎了一下,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但是手却不停的翻阅着前面的照片,那是各样姿态的自己,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回眸,甚至是吃东西的样子。樊彦也不阻止,他不会那么没有风度的把相机夺过来。
“从你坐在火车上不知道如何下车的那一刻,我总是过于担心你,你给人感觉除了特别,还有那淡淡落寞的情绪,总是让人忍不住按下快门,你可知道,当你夹在一大群人中,你总是能轻易的让人认出,尽管你只穿着白色或者黑色的衣服,唯独你把这两个颜色穿得如此清透。白色纯洁,黑色神秘。”樊彦还想说下去,却被以颜打断了。
“你在向我示爱吗?”以颜转过脸来,瞪住他问,眼里无任何波澜,彷如这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她的坦然到让樊彦局促起来。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