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山夜冷,滴水台上青。
一盏孤灯,一篇残经。一名青年,一位老僧。对视而坐,久久无声。
“你,究竟欲如何处置我?”青年静候多时,抬头终问。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佛号一声:“如何,不如何,又如何,何问如何?”
“若无奈我何,那,在下告辞。”青年冷声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合十:“施主尽可自去。”
青年闻声无语,闷坐少时,叹道:“大师不留我,在下也出不得此屋远也。”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抬目问道:“施主此话何意?”
“大师何必自裝糊涂?”青年苦笑答:“在下身中奇毒,又如何离开?”
“伽罗菩提,须弥陀。施主所中之毒,并不致命,只是散去施主功力,如何不能离开?”老僧问道。
“哈,大师说笑了。”青年叹道:“在下深陷囹圄,又负毒失功,如何走得出这虎狼之窝?”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答:“那施主何必离去?只要在老僧房内,便无人会动施主一丝一毫。施主便陪老僧坐听山风,夜念佛经也好。”
“哈,你若要困便困,何必这般惺惺作态?”青年怒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已然说过,施主来去自由,施主又要老僧如何?”老僧问道。
“大师若不欲困我于此,便解开在下身上毒伤,也好让在下自由来去。”青年笑道。
“哈,”老僧闻言轻笑:“施主玩笑了。”
“我言句句,何曾玩笑?”青年不解。
“老僧何德何能,施主便一口咬定老僧可解此毒?”老僧漠然答道。
“只凭大师可住的如此上房,便知跟此间主人交情匪浅。”青年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沉声道:“若依施主所言,那老僧便是施主对头,又如何帮助施主?”
“大师若是对头,尽管取在下性命便是。”青年洒然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合十道:“出家之人,慈悲为本。如何可杀生害命?”
“大师不杀不困,便不是对头。但须助我。”青年笑道。
“奇了,”老僧闻言笑道:“施主与我毫无挂碍,为何在下便要相助施主?”
“只因大师所言,出家人善念为怀。”青年笑答。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闻言笑道:“出家人善念为怀不假,老僧已然保住施主一命,却无助施主逃离之责。”
“困于樊笼,与死何异。大师见死不救不成?”青年问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闻言笑答:“且不言,囚禁欲身死本不相同,便是施主所言有理,然老僧可保施主性命,已然尽心。却如何因施主而恶了主家。这亦无理焉。”
“大师若不助在下,在下性命不保,自是大师见死不救。”青年笑答。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笑道:“施主放心,只要施主在老僧身边一日,便安然一日。”
“若是大师离开后,有人对在下不利呢?”青年问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道:“施主不妨就此追随老僧求佛,也是一段妙缘。”
“哈,大师果然利口,”青年笑道:“不过,怕大师终是堡不得在下性命。”
“施主便信不过老衲?”老僧疑道。
“非也,”青年笑道:“大师可从那老魔手中救得在下,自然保得在下不被他人所伤。”
“既如此,施主何来此言。”老僧疑问。
“只因,大师或可保得住旁人不伤在下,却保不得在下自残性命!”青年昂首笑道。
“你,”老僧一愣:“施主这是何必?”
“在下自有要事,必要离开。若是不能成行,在下唯一死以报。”青年振声言道。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闻言合十,久久不语,终叹道:“施主心意,老僧知了,只是,这毒……老僧并无把握。”
“多谢大师相助。”青年拱手谢答。
“唉……”老僧叹息一声:“切莫谢我,此事犹在两可之间。”
“大师有心便可,成与不成,自在天命。”青年坚言。
“只是,终究是负了老友,唉……”老僧叹息道:“终是救人一命更胜七层浮屠,愿老友切莫见怪才好。”
“难为大师了。”青年再谢。
“伽罗菩提,须弥陀。”老僧合十一叹:“不必,老僧此番若是功成,还望施主答应老夫一事。”
“何事?”青年问道。
“助老僧,毁却卓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