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仅仅一身纹着敖龙的官服就足以说明此人的身份,但萧鸿还是震撼于他的气势,忍不住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随军出征,各国的将军、豪杰见得怎么会少?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与王莽相比!那一身的气势并非霸道,而是一种强者的威势,让任何人都要礼敬三分,不敢得罪。
而王莽身居高位,权倾朝野,剑指天下,野心甚大。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萧鸿入门之时,一眼就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与萧鸿相对,气势恢弘若排山倒海,一个瞬间,萧鸿竟觉得整片天地都要朝自己压下来!
“哼!”
萧鸿被王莽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流出一股冷汗,甚至指尖也颤抖了一番,但他想到王莽作恶多端、残害百姓,他浑身的压力就在一个呼吸之间,随着自己的一声怒哼消散全无了。
王莽却没有移开目光,但眼神中出现了某种情绪波动,这片军营之中本来就只有四方大臣、将军的谈笑声,现在倒随着王莽表现出的异样而纷纷停了下来。
看着毫无畏惧与自己对视着、昂首阔步地走向演武场的萧鸿,王莽唇齿轻开,脸上紧绷的肌肉也随之一松,笑着道:“好男儿当如是,赐座。”
这里所坐的都是执掌着大汉实权的最高权势,而今王莽却要给萧鸿一个坐下的位置,于是不等萧鸿有何反应,四方高台上的将军与重臣们就再一次小声地交头接耳。
“看他的穿着,似乎是三军中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王大人竟会赐座?”
“怪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标志,怎么看也只是个小卒啊…”
萧鸿只是北军之中的一个小小的队长,不论是入伍还是受封时,在场的将军都不曾见过他,怎么可能认得出他的身份?
而萧鸿对王莽这番话的反应则是朝他微微抱拳,声音中流露着三分厌恶:“谢过王大人,但我一介队长、身份卑微,坐在这里,实在于理不合。”
他说完这些话,根本不理会大臣、将军们万分惊讶的眼神与指点,径直来到演武场之上。
北军之中,自然有知道萧鸿这件事的人,至少李统领已悄悄派人将事情原由禀报了北军之首北臣王,不消片刻,群臣就已经弄清楚了萧鸿的身份与来此的目的。
“大胆狂徒,你违抗军命,杀害王大人手下,到了今天还不知错吗!”
说这话的是北军中的一位将军,平日里一句话就能要了一千个李统领的命,更何况是萧鸿?
可萧鸿对他的反应则是微微冷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那狗贼是轻,救了村人性命是重!我做的本是你们应该做的,难道你们不曾反思,自己是否担当地了如今的位置吗?”
这位将军位高权重,从前哪有人如此顶撞过他?他听到萧鸿理直气壮地将在场众官骂了个遍的说辞,气得满脸通红,拿食指指着萧鸿,刚要再说话,却听身旁又一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军中自有军法,朝中也有朝规,治民更有国法,倘若一味任由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匹夫肆意破坏规矩,这大汉千年江山,岂不要毁于一旦?”
他是北臣王,手握北军兵权,是这北军的大将军,此人不曾激恼,看向萧鸿的眼睛里却散发出重重的威压,一番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一字字却如一座座山川呼啸着朝萧鸿压去。
萧鸿朝北臣王抱拳,这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为大汉立下过太多汗马功劳,今天却要与之相对,他的心中万马奔腾,却又不得不说道:“北臣王,规矩为天子定,而非尔等定!况且天子虽是圣贤,也难免会治国失策,例如千年前的诸侯各国,若是治国有方、百姓拥戴,又岂会分崩离析、被后人所灭,化成而今五国鼎立的局面?”
北臣王闻言大怒,拍案而起,一手指向萧鸿,大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围在演武场周边的将士立刻将萧鸿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北军阅兵的日子,这些将士入军无非是求官、求财,此刻得了命令,自然要踊跃表现,希翼得到某位大人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萧鸿却全然无惧。
这里所有人都要听命于王莽,而萧鸿虽与王莽素不相识,却深知这人总要竭力维护自己“圣贤”的形象,既然七日之前已给了萧鸿今日与三军比武的机会,此时就绝对不可能食言。
于是萧鸿双手背在身后,昂首而立,嘴上轻蔑而悠然地笑道:“谁敢动我?”
这句话一出,北臣王下意识地朝王莽看去,而后者皱眉沉思,对萧鸿的意思明白极了。
片刻后,王莽轻轻摇头,微笑道:“不畏权势,有勇有谋,果真是我大汉的好男儿!”
“你们听不懂王大人的话吗,还不退下?!”
东军之中,一位将军立刻站起身,朝着围住萧鸿的北军众多将士喝令,这些将士自然不敢造次,立刻退了下去。
东军将军的这一举动是在讨好王莽,也是在和北军较劲,损了北臣王的面子,北臣王面露尴尬,与先前那位北军将军同样满脸滚烫,他怒哼一声,有些不满,重重坐了下去。
群臣摸不透王莽的心思,也就不敢再说一句,整个军营鸦雀无声,王莽看着形单影只、昂首立在演武场的上的萧鸿,下了命令。
“此次北军阅兵,我看就只要这三军比武好了。这次的头筹,赐十万金贝、御宇刀法,以及…免死金牌!”
群臣立刻炸了锅,金贝由蕴含天地精华的矿石制作,不但千万年难以磨损,更是有助于修士修行,虽是这片天地之间的硬通货,但也全在各国与天下的各个大势力的掌握之中,平日里虽非难得一见,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别说这军中小卒,就是他们这些手握大汉实权的重臣们,每年的俸禄也都是以次一等的银贝来算,算上搜刮的民脂民膏,他们每个人手里所掌握的金贝也就仅有一万上下。
而这十万金贝,天底下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眼热!
只是大哥国库中,汇聚了整个大汉九成九的金贝,那是以千千万而计。区区十万金贝,连九牛一毛也算不得,王莽手握整个大汉,自然没什么舍不得赏赐的。
之后的御宇刀法,则是大汉三军中统领以上的大将才有资格参阅的武技,就是在整个大汉也算得上一流的刀法,寻常人等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看它一眼,可以说价值更在十万金贝之上!
但十万金贝可以搜集,御宇刀法可以买通军中看守的武官来得到,这免死金牌却是无价之物。
它代表着大汉声威,别说是在大汉可以通行无阻,就是到了天下任何角落、到了远古凶兽们的巢穴,它们也要掂量掂量整个大汉的实力,对持有免死金牌者网开一面。
萧鸿自然也是呆住了,这样的赏赐实在太过惊人,恐怕实力通天的强者也免不了要动心,但王莽却又说道:“这免死金牌乃是天子信物,却非我所拥有,所以我说的免死金牌,只是我的一个承诺,在未来可以救这位胜出者一次。”
他说这些话时,双眼满含笑意地看着萧鸿,文武群臣莫不更加惊讶。
因为免死金牌固然强硬,却是死物、也是凡物,仅仅是一种代表。王莽大权在握,就算是如今的天子也被他控制着,免死金牌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可这一个承诺却是当着朝野之上、最重要的文官武将所说,而且王莽并未给出任何限制条件,这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即便是此次比武的胜出者得罪了可以上天入地、手眼通天的天师,王莽也会尽力救他一次!
萧鸿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得罪了王莽,如今反而受到他的重视,甚至这些胜出的赏赐,都是为自己而设。
若是为了维护他的形象以及感化萧鸿、收为手下,这十万金贝、御宇刀法、一句承诺,似乎也太过重了。
但由不得他再多想,一个****着上半身、如同一堵高墙般的肥胖大汉已呼地一声跳上了演武场,萧鸿脚下的灰砖咔咔作响,肥胖大汉一声怒吼,震得他耳膜生疼:“我先来!”
他这么说着的同时,一只小钟般的肉拳如一颗流星般朝萧鸿袭来,速度之快,与其体型丝毫不符。
“呼!”
这拳引动风声,萧鸿却浑然不惧,他站在原地不动,当即抬起右拳,手臂与拳上的力道在他将拳头推出去的一瞬间涌出、炸开!
乓地一声闷响,萧鸿的拳与肥胖大汉相撞,形如一块巨石撞上了一颗鸡蛋,但大汉却嚎叫出声,整个人仰头倒了下去!
而萧鸿却如一块万年磐石,受此一拳,却巍然不动,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乱。
“兄…兄弟厉害,我输了!”
肥胖大汉那只拳头已经抬不起来,似乎受了很严重的损伤,他的脸色因疼痛而愈发苍白,丢下这样一句话,呲牙咧嘴地跳下了演武场。
“好一身神力…”
这是四方百官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