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足有七尺,重量更不用说,剑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精致而细-腻,剑身周围萦绕着冷冷的寒气,即使不出鞘,也能让人感觉到阵阵森寒。
形成三角包围圈落坐的是两女一男,他们的目光犀利地射向那青衣男子,握剑的手一寸一寸收紧,似乎恨不得一剑将那青衣男子毙于剑下。
而她坐的位置与那青衣男子只有一桌之遥,无可避免地被卷进了这肃杀的气场,皇甫辰知道她不能轻易动作,一动,或许那刀锋便会陡然出鞘,虽然她与这些人并不相识,但难免会成为剑下亡魂。
如今之计,似乎只能以静制动,期望这些大侠剑客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免添血腥的好。
可茶馆的伙计显然是沉不住气了,老板早就躲了起来,留下她在这里照顾着生意,工作丢了是小,命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伙计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哪知刚刚要踏进门槛,那手却太过僵硬,拂掉了旁边的茶壶。
“哐当”一声,茶壶坠地,碎裂成无数块,溅起的水花湿了伙计的裤脚,只见她脚下一软,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声惊呼后便晕倒在了茶馆门口。
可这一声,却让皇甫辰如坠冰窖,因为在她耳中听到的可不只是茶壶碎裂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青衣男子身旁的七尺长剑陡然出鞘,寒光一闪,那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一掠即过,只听得冷器在空中相接,“锵”地一声擦出一道闪亮的火光,也预示着这场打斗的正式开场。
皇甫辰的双手紧紧抓着桌沿,身体僵硬,动也不敢动,额头的冷汗却顺着鬓发缓缓滑落。
如若今天没有走进这茶馆,如若她能再多走些路,到达下一站歇息,说不定就能躲过这一场祸事。
可这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皇甫辰闭紧了双眼,忽略掉那在眼前翻飞的衣袂,和那溅在脸庞温热滑-腻的血液,一颗心在这飘摇的血水中摇摇欲坠。
或许,这世间的磨砺对她来说还不够,老天爷总要安排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练就一颗强健的心。
这样的时刻,她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突然,一切动静都停止了,茶馆里异常安静,似乎连人的呼吸都几不可闻,只是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皇甫辰,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僵硬的肢体似乎在一点一点软化,皇甫辰心里忐忑,但那双眼却慢慢地睁了开来。
围着青衣剑客的两女一男早已经没了生气,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茶馆中,鲜血从心口涌出,像止不住的水流,将那前一刻还勃勃燃烧的生命之火缓缓带走。
而那青衣男子虽然端坐在长凳上,但那紧闭的眼中,却有血水溢出,像泪滴一般,滑过他的脸颊,留下湿漉漉的印迹,他一手紧撑着剑身,表情有些微扭曲,像是在忍受着痛苦,可嘴里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打斗应该是完了……皇甫辰不禁在心里揣想着,她慢慢摸过自己的包袱,扛在肩上,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尸体,向门口而去。
这青衣男子看来也负了伤,而且还伤到了眼睛,如果她不弄出一点声响,想必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如今这茶馆出了命案,为免惹上事端,她还是早走为妙。
“锵”……
长剑一扫,宛如龙吟,竟然横挡在皇甫辰的面前,让她心下一惊,脚步倏然而止。
七尺长剑就在眼前,薄薄的铁器紧紧地挨着她的咽喉,冰凉的触感将她化作了一尊雕塑,毫无疑问的,只要她再上前一步,那温热的液体便会自喉间喷洒而出,她将与那躺倒在地上的几人无异。
“大侠……”
皇甫辰脖子没有扭动,但低声的话语却自喉间溢出,这青衣男子莫不是想杀人灭口?
“带我去雪峰山……”
握剑的手轻轻一抖,便在颈间划下一丝血迹,皇甫辰只觉微微一痛,忍住了那倒抽气的咝咝声,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雪峰山可与去皇都的道路大不相同,出了乌龙镇,需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而这一去,再折回来,又会耗费多少时日?
可眼下的情况,能容得下她说一个不字吗?
皇甫辰低首,慢慢地走在前面,身后的人隔得不远,即使受了伤也不影响他的步伐。
这该是一个很强势的男人,虽然不知道那三人为什么要合力围攻于他,但他的功夫,确实让人忌惮。
受了伤,不急着治疗,却还要赶往雪峰山,难道这山上有人能医治他吗?
皇甫辰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想。
一路上,俩人的交流很少,除了必要的休憩,几乎就没有停下过脚步。
没有功夫,皇甫辰根本不敢轻易逃走,七尺长剑剑锋犀利,她自问比不过那三名江湖中人,又哪敢枉自拿性命作赌注。
也罢,只要这青衣剑客达成所愿,能放她离开就好。
长途跋涉,这一夜,他们终于抵达了雪峰山下,夜里不宜上山,所以,皇甫辰找了一处歇息之地,升起了一堆火,皇甫辰照例将干粮和水递给了那青衣人。
“只要我的伤能好,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青衣男子的双眼蒙着一层布巾,即使没有四目相对,也能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皇甫辰毫不怀疑,如果那双眼睛能够重新视物,那犀利的锋芒必然不会压于他手中的长剑。
“等你伤好再说吧。”
皇甫辰轻轻一叹,原来真的被她给猜中了,长途跋涉来到这雪峰山,果真是为了求医而来。
只是这森寒的雪山,会有人住吗?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意皇甫辰的答案。
说起他青锋的名号,江湖中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要不是他大意了,又怎么会被人暗害?
“这雪峰山上……住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