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怕凶手……现在现身杀了我们么？”千玺略一犹疑，不过还是把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他不会的。”王俊凯说罢摇了摇头，“如果他想以一敌三的话，刚才在路上撞见我们时，就可以动手了。
小凯分析问题时，总是有种很肯定的自信。而这种自信，又会不知不觉让他周围的人都感可靠和安心。
“事实上，虽然凶手已经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了一个人，但我总觉得，他并不像那种会贸然出击的杀人狂。他的性格非常谨慎，甚至可以说小心。”王俊凯低垂下寒星般的眼睛，露出深思的表情，“你还记得么？秦宏和方彦当时可是一人一边、分开在两个岔道口等着吓我们。也就是说，不管凶手之前躲进哪条岔道，他都有机会和其中一方独处。但即使是这样，他都没有露面攻击那个人。”
“所以你认为，这是因为凶手之前已经观察到他们两人是一起行动，才会这样做的？凶手担心自己偷袭时，会惊动另一方？”
“没错。很可能这个凶手只有在确定自己一定占上风的情况下，才会袭击对方。香水女之所以被当成了目标，不仅是她是女的，也有可能当时谁都不愿意和她结伴。”王俊凯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越过了千玺的头，落在了更远处，默默地凝视着前方，“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睫毛抖了抖，声音却在这里慢慢放缓，卖关子一样卡在了这里。
“还有一种可能？那是什么？”千玺的头不自觉向小凯歪了过去。
“当然就是——凶手躲在岔道最里面，根本没发现那两人呗。”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但千玺还是看到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微笑飞快掠过了他的脸庞。
小凯这一下把千玺搞的有些发愣，这是在玩哪一出？明明几分钟前他还那么生气，刚刚还和自己讨论着那么沉重的话题，可为什么此时，却硬生生插一个玩笑话？
直到他看到王俊凯飘忽的眼神，停留在王源的背上时，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王源自从刚才被小凯骂了之后，整个人完全不出声了，一直就这么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即使小凯一直“不经意”挪动着身体朝他靠去，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直像个立着的雕塑般一动不动。
也许小凯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可他又不好意思拉下老脸来道歉。所以他只是潜意识希望，他们之间的话题一旦不这么沉重，王源就会像往常一样，带着轻松的笑容，没心没肺地重新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之中吧。而他也可以继续和往常一样，一脸不在乎地损损王源。
不过他的这个念头，看起来暂时是落空了。
三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守在十字岔道。与王俊凯预料的一样，凶手并没有现身的意思。而很快，两道手电筒光束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中，秦宏和方彦二人组从北通道尽头折返了回来。
几乎只是目光刚一触及到哥仨的身影，秦宏拉开了他的大嗓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他的举动没有得到希望的答复。王俊凯和千玺面面相觑，王源继续低头一声不吭。
“你别问了。”旁边的方彦又一次冷冽地打断了他，“他们是在怀疑，我们是凶手吧。”
“凶手？他们怀疑我们是凶手？我还没怀疑他们呢！”秦宏听到这个回答差点跳脚，“我和你看着他们走进北通道的！除了他们，我们进来时又碰到过谁？一个都没有！”
面对一点就着的秦宏，方彦丝毫不为所动。他慢慢地踱步到三人跟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地扫视了面前的哥仨。
“你们刚才问我们，有没有遇见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玩家中还是有聪明人的，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点。
事已至此，王俊凯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进北通道后看到了棒球帽男从里侧走出来的事情。但是，帽子男身上沾上香水的事情，他却隐瞒了过去。
只不过，王俊凯注意到，在听到“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这个形容后，方彦的脸上这一瞬间一闪而过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听完王俊凯的叙述，方彦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三人，眼神犀利而冰冷，像是要把哥仨的内心彻底剖开看清楚一般。
一旁的秦宏倒先嚎了起来：“好吧，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可这怎么可能呢！我在候诊室和通道里可从没看到过什么帽子男的身影！那人难道能插翅飞了不成？”
“插翅倒不用。”方彦这时突然开口插话，“这里就有一个去处，不对，不止一个。”
王俊凯带着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方彦，这个眼镜男的敏锐程度超过他的想象。还记得刚一进鬼屋，就是他在那里首先提起连环杀手，自己那时还以为，这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制造紧张气氛的人。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判断，与其说方彦危言耸听，不如说方彦他就是个侦探爱好者，所以才会如此关注S市连环杀手的消息。
不过恰如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一个狂热的侦探爱好者，从另一面来讲，很容易就成为一个反侦察高手。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倏然划过王俊凯的脑海。
“你的意思是……？”秦宏顺着方彦的眼神，终于注意到了那两个黑洞洞的入口，“难道是这两边？”
“如果相信这三个男孩的话，那个我们都没看到的人，也只可能躲在这两边了。”方彦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转向了哥仨，“你们说，是不是？”
王俊凯点了点头。
“那下一步，你们想怎么打算？”
“为了证实我们刚才说的帽子男确实存在，从现在起，我们可以分成两路，然后各自沿一条岔道进去。每一条岔路是一半的几率，会碰到那个戴棒球帽的人。”王俊凯沉着地将之前心中酝酿的计划说了出来。
方彦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赞同。
“那要怎么分？”秦宏问。
“这还用说么？”方彦又一次丢去了鄙视的白眼，“继续是我们一队，他们三人一队。”
“可这样，我们任意一队在岔道发现了异状，不还是没有外人证明么？干脆，我们两队互换一下人好了。”
面对有板有眼实际一窍不通的秦宏，方彦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前额，摆出了一个晕厥姿势。
“进入岔道后，如果一切正常，我们两队要回到主干道上再汇合啊。就算有一队不幸碰上了……意外”，提及这个词时，方彦的嗓音一下压低了好几个八度，“那么另一队重新回到主干道，久等对方不来，自然就知道出事了。”他解释道。
“这倒也是。”秦宏颔首理解。
“再说，就算你愿意到对方队伍去，他们中间，会有人愿意过来么？”说到此，方彦的眼神冷若冰锥，如飞刀一般毫不掩饰地射向哥仨。
王俊凯一愣，方彦甩出这句话很明显是在针对自己。双方现在虽然看似冰释前嫌，可实际上，彼此之间并没有建立起什么牢固的信任。他们怀疑这两个被泼了一身血的家伙是为了掩盖痕迹，对方又何尝不是呢？谁知道那个他们根本没见到的“戴帽子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样一联想，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互换人员？万一对方队伍里就有凶手呢？五个人分两队，有一队只能是两人，万一这两人中，就有凶手怎么办？不幸与他同行的另一人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从这个意义上，对方自然只会信任之前的同伴，自己这边也是一样。
“我也赞同维持现状。”想到了这一层，王俊凯这么回答。
“好，那你们想去哪边呢？”方彦问道。
五个人现在正面朝北方，背对中央候诊室，而前方无际黑暗的尽头就是香水女的尸体。王俊凯定下神来，又一次定睛敲了敲左右道路，下定了决心。
“我选右边。”这是往东延伸的岔道。
“好。那我和秦宏就走左边。”方彦几乎毫不迟疑的，立刻表示赞同。
分队之后，简单做了一个告别，两队正准备往各自选择的方向前进。这时，王俊凯却突然听到方彦的问话：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名字？”
“王俊凯。”只是迟疑了一秒，王俊凯马上就报出了答案。
秦宏和方彦早就自报家门了，这时如果自己再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形迹可疑。
“千玺。”
众人的这时唰唰的投在了王源身上，从刚才一开始，王源的头就一直低着、面无表情，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很是心不在焉。千玺轻轻推了推他，王源抬头，这才发现了聚集在自己这里的视线。
“你叫王源吧？”秦宏大大咧咧地说，“刚才听其他两人这么叫你。”
“对，秦哥。”王源点了点头，同时挤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那招牌式的笑容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和缓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