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真的已经狠下心来要结束与刘彦的纠葛,我带着刘太太给我的一百万和大哥一起离开了那座城市。我不怕橙子回来会找不到我,以为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他,我知道即使他回来找我,他的母亲也会像刘彦的母亲一样给我钱,然后叫我滚蛋。
大哥对我的决定没有异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说他好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听了大哥的话,我知道活在过去中的人不知我一个,还有我的大哥。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去哪?大哥说回他的老家上海,于是我们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我和大哥坐在候车厅里,我仿佛记起了大哥见到我的情景。
当时的我不停地哭,说要找爸爸,然后大哥走过来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糖。甜甜的滋味让我忘记了哭泣。当时的我才三岁,小小的我跟在大哥身后,大哥甩不掉我,只好把我带回了家。
现在想想,大哥那是也才十七岁,却已有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我挽着大哥的胳膊,问:“为什么当时把我带回家了?”
大哥说:“你缠着我不放,我没办法啊!”
我笑了,大哥继续说道:“其实当时的我准备卧轨自杀,可是看到你一直在哭,我不忍心,于是就给了你一颗糖,可是没想到你就赖上我了。”
我的笑容渐渐僵硬,我不知道大哥居然还有过轻生的念头。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哥丝毫没有在意我脸上的表情,他继续说着:“就是因为,让我觉得生命还有意义,当时我在想,要是我不把你带回家,你可能会被人贩子卖到山沟沟里当童养媳,还可能被训练成杀手,又或者被人送到孤儿院。总之,后来我的想法就是我来把你培养成一个好孩子。”
说完这些,大哥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而我更在意为什么大哥当年会想要自杀。
大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当年我女朋友她妈病了,快死了,我女朋友为了给她妈筹药费,就去做鸡。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于是我想找一份正当的工作,没想到四处碰壁。”
说完,大哥停顿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碰见你的那天,我刚刚从她上班的宾馆里出来,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玩,我当时就想还不如死了算了。现在想想,当年居然为了这些小事去自杀,真是不值得。”
听完大哥的过去,我开始感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救了我,还救了他自己。
我的心隐隐作痛,一种莫名的害怕袭上心头。我将大哥的胳膊挽得更紧一些,我要紧紧地抓住他,不鞥失去他。
我们来到上海后用刘太太给我的一百万开了一个蛋糕店。我很庆幸自己还能够有一技之长,可以作为我谋生的方式。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以为我会平静地生活下去,可是命运总是喜欢跟我开玩笑,尽管这些玩笑并不好笑。
这几天,大哥都神神秘秘的,而每当我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总是强颜欢笑,然后对我说没事。既然大哥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
在来到上海的这段日子里,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相依为命,唇齿相依。我害怕失去大哥,面对大哥的失魂落魄,我也跟着三魂不见气魄。阿哥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
远在法国的橙子还是会给我打电话,但是我一个都没有接,他发来的短信我也没有回。渐渐地,橙子不再尝试联系我。我知道他会有新生活,我不能用我们的过去牵绊他前进的脚步,而我也明白人是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沉迷在过去。
而我却口是心非地总是会想到过去,沉醉在所谓的回忆中。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欣赏着我们并不值得回忆的过去。
记忆中的大哥也是个孩子,我是他养在深闺里的公主。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么天吃的从哪里来,只记得大哥鼻青脸肿的回来,然后我去给他擦药酒。于是我身上一直有一股药酒的味道,我也被同学冠上“药瓶子”的昵称。
后来我才知道,大哥为了养活我,去给别人当人肉沙包,那时候的我就发誓,要用这一生来报答大哥。
后来,每次我看见大哥去那家健身房,我就不吃饭还不去学校。大哥拗不过我,于是辞掉了那份工作。
后来的后来,大哥每天白天到工地当过散工,晚上到饭店洗盘子。但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成熟,还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桀骜不驯的气息。
在一次和拖欠工钱的包工头打斗之后,大哥又将饭店里尖酸刻薄的老板娘骂了一顿。他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扒窃生涯。
大哥“工作”很有原则,他从来只对那些有钱又喜欢显摆的人下手,他说自己是在劫富济贫。在我的眼里,大哥就是那传说中的侠盗。
我一直很喜欢电影里侠盗的形象,我们可以自称为是侠盗,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为了谋生的二流子。
大哥的神秘已经持续了接近一个礼拜,我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次问大哥怎么了,大哥还是那样故作轻松地笑笑,回答说:“没事,真的没事。”
听完大哥的回答,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于是我继续坐在他面前,没有离开,我希望得到他进一步的回答。可是我失败了。
大哥还是保持沉默,终于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我是你妹妹啊!”大哥看着我说:“真的没事。”
我对大哥的敷衍感到生气,于是起身离开。大哥却叫住我说:“阿沦……”我回头,看见了大哥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大哥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我被大哥的举止气恼了,我不理会他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自顾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