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姐留给我的信很短,但我却读了很长时间。我理解,延哥是她的精神寄托,失去了爱人就想身体被人抽出了一部分。
我收起信,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抽屉。曼姐对延哥的感情让我想起了我最亲的人,那就是我的大哥。
我和展堂问了很多人,终于打听到秦沉的消息,他参加走私活动,在广东被警方逮捕了。
在监狱里,我和展堂见到了大哥,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告诉他,舒曼死了。大哥苦笑着说:“这孩子!”大哥的语气中带着埋怨,但又像是对宿命的臣服。
我将曼姐给我的信给大哥看了。然后说我会好好做人。
大哥点点头:“路是你自己的,该怎么走下去有你自己决定。”
我将目光转向展堂,展堂摆摆手,意思是他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我向大哥道别。我说:“哥,我等你回家!”大哥说好。
我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回忆着。那似水的流年流淌不尽心雨汇成的河。那粒粒夹杂着鲜血的泪滴,瞬间凝固,敷在我的伤口上,让我忘了什么是痛。
展堂拨动着我的手臂,问道:“怎么又在发呆?”
我说:“没事,只是……音乐好吵。”
展堂向服务员又要了一瓶啤酒,然后使劲地将酒灌进喉咙,最后深吐一口大气,说道:“你不要老是折磨自己,你看这日子多好混啊!”
我看着在炫彩灯光喜爱疯狂扭动身体的人们,一阵苦笑。顿时,我感觉眼前的展堂很陌生,拥熟悉的脸却又是陌生的心。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一阵后说道:“这日子是怎么混的——”
这句话可以是陈述句,也可以是感叹句,还可以是疑问句。我不知道展堂死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我只知道他终究会选择离开。
与往常的清晨一样,我踏着拖鞋,慵懒地去叫他起床,却发现房门没有关,房内人去楼空。我惊奇地发现,我和他人是这么久,却连张合影都没有。而我的记忆也会被我慢慢遗失,似乎他的存在只是一场虚幻。
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种孤独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要逃!
我来到橙子的宿舍楼下,宿管大爷不让我进去。于是,我站在楼下,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橙子很快下来,并把我带到教学楼顶。
楼顶风很大,他白色衬衫的一角被封掀起,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绝望。
我告诉他展堂走了,橙子说这是必然的,每个人都将有归宿。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们都没有在说话,我想我已经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昨天夜里,我和橙子度过了我的二十岁生日,一大早橙子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学校。橙子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老师会讲一些要考的重点,橙子说这很重要,于是不肯错过每一节课。
而此时的我在懒懒地生了一个懒腰后开始了我今天的生活。
我现在在一家蛋糕店当学徒,店老板叫楠姐。楠姐是一个和气的中年妇女,他的丈夫得胃癌死了。儿子在S大上学,于是家里就只有楠姐一个人。尽管楠姐多次提出要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但都被我拒绝。虽然空荡荡的房子让我感觉孤独,但是这里有我少年时候所有的回忆,我舍不得,我还要在这里等待大哥出狱,也许我还可以等到展堂回来。
我还是会想展堂,虽然他并没有留下什么纪念品,但我仍会想他,也许我是爱上他了,只是现在的他怀里会不会拥抱着另一个人呢?
生活过的平淡如水,我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宁静。我还是会一个人坐在船台上吹着风,唱着歌。尽管没有听众但我仍乐此不疲。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是生活,尽管我现在每天生活在阳光下,但仍觉得自己是活在黑暗里,橙子说我这是忧郁症,我是一个低级的人又怎会得上那样高级的病。我笑了,橙子也笑了。
我喜欢橙子的笑,不管发生什么橙子总是会拥有灿烂的笑容,我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但是随后发生的事让我对橙子的羡慕大打折扣。
这一天,橙子的妈妈来了,她的出现让我觉得原来橙子的母亲还在世。自从我认识橙子以来,从未听说橙子或是大哥提到过橙子的母亲。
这一天,橙子很不开心。我记得橙子当年问我有没有像过要找自己的父母,现如今,他的母亲来找他,他却不开心了。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伤心的往事。而杨爱青就是橙子最大的伤心事。
杨爱青就是橙子的母亲,她本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普通。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才发现橙子是那样的像他的母亲,我吃惊了,我在想我会不会也很像自己的母亲。想着想着,我发现我哭了,我才发现自己的坚强只是假装。
看到橙子和******见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感人,甚至我从橙子的目光红看到了些许厌恶。再看杨爱青的脸,一脸的幸福和愧疚。
我觉得已经没有陪着橙子的必要,于是很识相的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雨丝,雨丝沾湿了我的头发,我很不满的甩开眼前的刘海,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雨由小到大,我不得不在屋檐下继续走。
在拐角处,我和一个男人狠狠相撞,我不由得向后倒,和我相撞的赶紧将我扶住,说:“对不起。”我甩开他的手,扶住墙壁站稳后,说:“没事。”说完我正准备走,不料那男人却拉着我说“你是秦沦?”
我听到他叫出我的名字,一阵诧异。我抬头看去却不记得我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看到我迷茫的眼神,他做了自我介绍:“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刘彦啊!”我这才想起那个坐在我后面,每天给我讲笑话的小男孩。
刘彦看到我记起了他,笑着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我们好像已经五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