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逐渐深沉,江鸥有心想离开宋家,无奈蛋蛋不愿意,不足一岁的他用两只小胳膊紧紧地圈住江鸥的脖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汩汩地冒着热泪。
我们不是蛋蛋,进入不到他的小心灵里,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感情还真是奇怪,江鸥今晚跟他只是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给他哺乳,他竟对江鸥依恋到如此地步!其实,江鸥也不想离开,离开蛋蛋就会莫名其妙地心疼,感觉就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肉。想想,她给家里的保姆萍儿打了电话,得知帝女刚吃过奶粉已睡着了,暂时安心,决定跟这个令她割舍不下的蛋蛋再好好相处一会儿。
江鸥抱着蛋蛋在宋家别墅里参观着,主要是让没有睡意的蛋蛋看景。只见,宋家别墅的大客厅大约200平米,主墙面贴着传统中国红喜庆壁纸,为沉稳色调的家具做了大胆挑染,也为居室增加了明亮的色彩。乌檀色传统家具带着静穆的气质阔摆在视线里,家具的上面,即传统中国红的前面,悬挂着的一幅硕大开阔的白梅图。白梅图分外明媚耀眼,黑褐色梅枝粗壮曲折,上面竞相开放着五瓣雪梅,梅朵中央淡黄色的蕊芯里似有暗香隐隐传来。上面题着《毛泽东诗词》里的《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江鸥喜欢诗词,便开始抑扬顿挫地给蛋蛋念诵这首词。蛋蛋一双眼睛闪烁着灵光,叽里呱啦地学着,不足周岁的他虽然很多字词说得含糊不清,但是竟能做到“抑扬顿挫”!江鸥惊喜地对宋徽说:“蛋蛋好像先天具有古典诗词素质,这孩子的母亲是不是喜欢古典诗词啊?”
宋徽一怔,说:“估计是。”他心想蛋蛋是江鸥的亲生骨肉,江鸥喜欢古典诗词,怀蛋蛋的时候,古典诗书整日不离手,对蛋蛋进行了很好的胎教,这孩子当然遗传了江鸥的素质。见江鸥还想问蛋蛋生母的情况,宋徽赶紧转移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不一会儿,蛋蛋在江鸥的怀里酣然入睡,可是,只要江鸥一放下他,他就又撇着小嘴巴哼哼唧唧地哭,江鸥只有抱着他睡觉。以中国红为主色的大客厅里,江鸥抱着蛋蛋跟宋徽面对面地坐在白梅图前。
宋徽痴痴地望着一身淡黄色装束的江鸥,在客厅大红色氛围中,她显得是那么清新夺目,一双微微带着忧伤的大眼睛更是让他看不够,因为他想起了穆兰。
懵懂宋徽的心思的江鸥扭过头,望着客厅主墙面上高悬着的白梅图,轻启红唇,缓缓念诵着:“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念罢,望向宋徽。
宋徽缓过神来,微微颔首,说:“陆放翁的那首卜算子太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而毛主席的咏梅诗则很有反其意而用之的味儿,很显帝王之风。”
江鸥一时有了谈诗论词的雅兴:“陆放翁还有一首咏梅诗,把孤芳自赏的气韵推向了极致,‘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合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宋徽微微沉思:“的确是诗如其人。”又说:“有一说,古人以诗言志,后人以志鉴诗。只是不知道,你还喜欢鉴赏咏物言志的古典诗词中的哪些?”
江鸥的仪态越来越悠闲从容,她望着宋徽说:“予受学识渊博的祖父影响,自幼饱读古典诗书,甚是喜爱咏兰诗作,如屈原的以香草兰花自喻的不朽之作《离骚》、濂溪先生的《爱莲说》、南宋陆放翁的梅词、清代郑板桥的咏竹诗词《竹石》、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和《题菊花》,更有南宋郑思肖的《画菊》。”
宋徽微微闭目,应和着江鸥说:“兰、莲、梅、竹、菊,以志鉴诗,好一个志气高雅的江鸥。”
“不过,我最爱那些咏菊诗词。”江鸥讲了菊花的种种品质和象征,还讲了它的药用价值。
宋徽痴痴望着江鸥的眼睛,不觉念诵起陶渊明《闲情赋》里的一句描写美人的妙目的佳句:“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江鸥的脸瞬间变作三月桃花色,面带娇羞,宋徽又情不自禁地说起了张先《踏莎行》:“波湛横眸,霞分腻脸。”
这时,蛋蛋在江鸥怀里拱着,江鸥赶紧给蛋蛋哺乳,美乳暴露在了宋徽眼前。宋徽痴痴地望着那令他垂涎欲滴的美乳,不觉说起了王偁的《酥乳》诗:“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夫婿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一脸桃花色的江鸥不觉微微蹙眉。
宋徽似解释道:“我是情不自禁说的,这些诗词真的难以穷尽你的美!今晚我一定好好地看看你!”宋徽说话的语气令人不能拒绝,这是权力赋予他的强悍,也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宋徽紧紧闭着的双唇很快呈现了一字形,神情瞬间变得非常威严。
漆黑的夜色,往往会让平静的心躁乱,江鸥的内心突然一阵紧张……短暂的羞涩过后,江鸥大胆地望着宋徽的双目,那深褐色瞳仁里正流淌着似海深情,她瞬间又为之晕眩。
2
还是江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说要把蛋蛋放到床上休息,于是宋徽带着江鸥来到二楼大卧室。江鸥看着颇具时尚气息的卧室,真是风骚到了骨子里。但见,卧室的墙壁是粉色的,窗饰和床饰是刺激人性欲的黑红两色,优雅的黑色铁艺床架令豪华的卧室平添了几分柔媚气息,实木地板上铺着粉白色全羊毛地毯,卧室里到处绽放着香艳无比的玫瑰花……卧室的颜色和气氛足以撩人,更撩人的是房间里的照片。只见大约100平米的卧室墙壁上到处悬挂着陈杏梅的性感写真,年龄跨越人生各个阶段,照片上的陈杏梅个个媚态十足,红艳艳的嘴巴微微开启,眼神充满梦幻和迷离,双手托着滚圆的雪白丰乳,勾魂摄魄的风情是个男人都为之亢奋。
江鸥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照片挺性感的!”
宋徽看都不看陈杏梅的照片:“年轻人风骚还可以理解,60多岁了,竟专门跑去国外隆胸,里面填的全是什么硅胶!”
宋徽瞬间又想起了黄凤岐,这个黄凤岐多年前对陈杏梅一见钟情,陈杏梅原本不是个风流女人,后来考虑到宋徽的政治前途,开始对仕途发达的黄凤岐投怀送抱,二人秘密相好了几十年,直至黄凤岐前不久去世。现在,虽然黄凤岐已死,但是宋徽竟感觉黄凤岐像个魅影,时时出现在眼前。原来,陈杏梅和黄凤岐相好的事已经成为宋徽心中一个驱之不散的阴影了。
宋徽真是越想越恨:陈杏梅跟黄凤岐多年前就关系暧昧,尽管陈杏梅跟黄凤岐好更多是为了我的仕途。现在,黄凤岐死了,陈杏梅活着没啥用途不说,还只能让我想到自己曾经因为她当了乌龟王八!除非陈杏梅紧步黄凤岐的后尘死了,这阴影也许才会驱散!宋徽正在心里面狠歹歹地想着,突然接到了宋明的电话。宋明问:“爸,蛋蛋现在咋样?江鸥给他喂奶了吗?”
宋徽高兴地说:“蛋蛋跟江鸥很投缘,吃过她的奶水后,现在正呼呼大睡呢。”听宋明在电话里一再提及江鸥,宋徽赶紧走到离江鸥远一点儿的地方。
宋明在电话那端接着说:“他们是亲生母子,能不投缘吗?对了,江鸥走了吗?”
宋徽看了看江鸥,在电话里对宋明撒谎说:“哦,已经走了,我今晚上搂着你儿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医院接替你照顾你妈!对了,你妈现在咋样?”
“情况非常不好,还在昏迷中,大夫说,即使抢救过来了,也会偏瘫!”
宋徽挂了宋明的电话后,见江鸥正坐在那儿迷茫地看着他。他微笑着说:“还是去我的房间休息吧,这里是陈杏梅的卧室,房间里的气氛令你感到压抑吧!”
江鸥抱着蛋蛋,跟宋徽一起踩着红色的地毯上了三楼,在一间外面安有防盗门的房间门口停下来。
“您的卧室里怎么安装着防盗门?”江鸥懵懂地问宋徽。
“我不想让人随便打扰我,陈杏梅和明儿也不能轻易走进我的世界,这是我相对私密的空间。”宋徽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拿出一串钥匙,用其中的一把钥匙在锁孔里不厌其烦地旋转了很多圈才打开了防盗门。紧接着,宋徽又拿着一把钥匙,在防盗门里面的实木门的锁孔里不厌其烦地旋转着,大约花费了10分钟的时间,最终走进了房间里,然后把两道门反锁上。
宋徽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江鸥万分好奇地揣测着,抱着熟睡的蛋蛋刚迈进卧室,就深深震撼了。只见,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很特别的装修风格:四周开满了高仿兰花盆景,还有很多真花间杂其中,宛然一个兰花的世界!
地板是紫檀木,宽大的紫檀木实木床上的被褥等是雍容华贵的黄色,床前有一张紫檀木卧榻。
江鸥把呼呼睡着的蛋蛋放在床上,看着周围的布置,突然想起了曾经的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不禁一阵心酸。宋徽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江鸥哽咽地讲述了之前的事以及欧阳云飞虐待她的原因,宋徽听后不禁对宋玉产生了反感情绪:“我最讨厌宋玉这种心思暧昧的女人,最近她竟然带着陈杏梅也在外面开始胡闹了……”宋徽对欧阳云飞和李力也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又说道:“我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早晚有天会收拾这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