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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生活所迫的江鸥来到了一家星级大酒楼打工,先是洗盘子、洗筷子,然后是端盘子……很快地,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吃苦耐劳,升至前台经理。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很多有成就的人就是从最不起眼的工作开始做起,最后出人头地的。正当雄心万丈的江鸥打算立足这家高级酒楼,坚定信念好好发展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餐饮业时,竟又出事了!
刚刚粉刷一新的酒楼老板办公室,吴奎肥肥的身子深陷在老板椅中,看着精瘦的老板助理小刘,厉声厉色地嚷道:“赶快联系厂家,老板椅再换个大型号的。我坐着现在的椅子,感觉身子受拘束得很。”
小刘紧张地嗫嚅着:“现在就打电话吗?”
吴奎瞪大眼珠说:“现在不去打,等到啥时候?快去你办公室打,等我电话找你再过来!”
小刘唯唯诺诺地躬身退出的时候,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怔怔想心事的老板娘赵娥,问:“赵姐还有事安排吗?”
“哦,暂时没有,你先忙去吧。”赵娥说话令人还感到舒服点儿。
看着小刘离去,吴奎在老板椅上扭了扭皮球一样的圆滚滚的身子,一脸嫌恶的神情看着老婆赵娥:“你给江鸥打电话还是我打?”见赵娥没吭声,便不再征求她的意见,自顾自地拨了几个数,接通的瞬间,大嘴巴咧开,里面露出来三颗金闪闪的大金牙:“呵呵,江经理吗?该下班了吧,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工作上有事谈一下,快一点儿啊。”
通往老板办公室的过道中,顶部中心部位是一个近似于椭圆形的水晶灯,过道左右两边装修着和地砖颜色一样的明晃晃的装饰墙砖,左边墙砖上悬挂着几幅带着欧式风情的装饰壁画,右边是几幅龙飞凤舞的名人墨迹等。装饰风格高贵典雅中透出和谐的气息,很是迎合当前和谐社会的一些审美理念。
现在是傍晚时分,过道里的灯光已经亮了,照得通往老板办公室的过道恍若白昼。江鸥边走边想:现在是下班时间,老板叫我到底什么事呢?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前,江鸥突然感到说不出的紧张,稳定了一下心神后,敲了敲眼前这扇神秘莫测的门。
“请进!”
江鸥还没在老板对面的紫红色转椅上坐稳当,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老板娘赵娥就走了过来,前后左右上下仔细地打量她,目光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醋意。赵娥又看了看老公吴奎,吴奎正瞪着她,赵娥赶紧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拉着江鸥的手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吴奎也已经晃着滚圆的肚子走了过来,夫妻俩一左一右把江鸥夹在了中间。
“江鸥小姐,在你来我们酒楼应聘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挺好,结果你干得还真是不错,我和老板都很欣赏你。”赵娥神情淡漠地说着。
“谢谢吴总和赵姐的栽培。”江鸥谦虚地说。
“呵呵,谢你赵姐干吗?她有啥能耐啊?主要是我这个吴哥具有慧眼识才俊的特异功能。”吴奎张着嘴巴笑着,嘴里门牙处露出了三颗大金牙,那是故意镶嵌的,意谓:开门见金。
江鸥皱了皱眉头:“吴总,恕我直言,你的口病很影响你的形象,对酒楼的生意恐怕也会影响!”
“你是指说脏话?呵呵,我听你的,以后再不说了,成不?”吴奎说话的神情开始暧昧起来,他去自动饮水机那里给江鸥亲自接了一杯水。
赵娥神情冰冷地看着江鸥:“江鸥小姐能把你的出身、家庭背景、文化程度、年龄、爱好等再详详细细说给我们听吗?”
江鸥便把自己出生在书香门第、毕业于师范大学中文系,同时自学了财会专业等情况详详细细地讲了。
“好,我很中意!”吴奎咧开大嘴巴呵呵地笑着,三颗大金牙在灯光里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在跟头顶的灯光争辉似的。江鸥一阵眩晕,很是困惑地望着夫妻二人,“对我的工作很中意?”
“他是对你本人更中意!”赵娥吃醋地说着,小声问,“江鸥小姐现在有感情纠葛吗?”
江鸥的脸“腾”地红了,眉头微蹙,问神情暧昧的老板和老板娘:“吴总、赵姐,我想听你们对我进行工作指导,你们不是让我来谈工作的吗?”
吴奎自顾自地点了根儿进口烟,一口吐出灰色烟气:“赵娥,你直接跟江鸥小姐说吧。”原来,年过半百的酒楼老板吴奎没儿子,最近越来越不提劲儿了,用他的话说,对于男人,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没生儿子,没儿子钱挣得再多都没用!偏偏老板娘赵娥在给好子如命的吴奎生了三个丫头后,竟不幸得了卵巢瘤,以至于左右侧卵巢整个被切除殆尽。于是,这个好子如命的吴奎对再也下不了蛋的老婆愈发心生厌恶。为了能够留住丈夫的心,同时也是为了使自己免遭被抛弃的命运,赵娥便想到用钱为丈夫租一个“子宫”生个大胖小子。很快,年轻美丽又有着高学历的江鸥被吴奎和赵娥看中了,夫妻两人初步商议:租江鸥的子宫生儿子,代孕费20万。
江鸥一下子懵了,虽然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事,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就在那一刻,江鸥站起身子,冷冷地看着吴奎和赵娥:“我不会答应这件事!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我先告辞了。”
“20万,你这个刚毕业的穷大学生竟还嫌少?”赵娥有点儿不耐烦了,“告诉你,有人早都等不及了,巴不得接受这份挣钱的好差事呢。像那个跟你一起应聘前台经理却没竞争过你的孙夭夭。”
孙夭夭和江鸥是师范大学的校友兼好朋友,中间隔了两届。孙夭夭家境不好,父母是农民。同学们都鄙夷孙夭夭,说她跟那个高三班主任老师关系暧昧,甚至有人说亲眼看见二人住了宾馆……孙夭夭同寝室的女生都是从城市来的,由此更看不起孙夭夭。孙夭夭在学校的草坪上大哭的时候,遇到了在那里静心读书的江鸥。在江鸥的开导下,孙夭夭的心情逐渐好转,二人从此成了朋友。
吴奎狠狠地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的细瓷烟灰缸里,腻腻地偎着江鸥:“你是不是假清高?是不是放不下架子?现在这个社会,没人会笑话你的。”他竟然当着老婆的面,要对江鸥动手动脚。
江鸥眼睛里射出冷冷的光芒,像是两把匕首刺向吴奎:“请你放尊重点儿!我从不管别人怎样,我只知道自己是视生命尊严高于一切的。”
吴奎一时被江鸥的清冷震慑住了,神情有点儿尴尬地看着她,嘴里振振有词:“没有钱就没有生命尊严,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读书越多,越糊涂!”
“没有钱,我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挣到钱。无论生活多艰难,我都不会靠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肉体发家致富,这是一种堕落。”
“什么堕落不堕落的,搞不懂。”吴奎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示意老婆出去,他想霸王硬上弓了。
赵娥还没出去,吴奎就扑向了江鸥。江鸥拼力挣扎着,随手摸到一个东西砸向吴奎。吴奎张着嘴巴正准备亲江鸥,三颗金灿灿的大金牙一下子被砸掉了,一时间满嘴血。原来,江鸥拿的是茶几上的细瓷烟灰缸砸的吴奎。
吴奎这下恼羞成怒了,没亲着美人,三颗大金牙也被砸掉了,嘴巴也被砸破了,这口气他不出就活不过明天!于是猛虎下山、饿狼扑食般冲向被自己的暴力行为快要吓傻的江鸥。
江鸥奋力挣脱吴奎,径直奔向距离自己很近的推拉窗户前,望着窗户下面像小动物一般爬行在昏黄夜灯中的人群和车辆,有恐高症的她,眼前一阵眩晕,旋即被窗户外面流动的清新空气唤醒激动的心神。江鸥回首看满脸淫邪满嘴是血的吴奎,挺直了略显瘦弱的女性身子,眼泪缓缓地流出来,对吴奎说:“你再逼近一步,我马上就跳窗自尽!”
“妈的,你拿跳楼威胁老子吗?你跳啊,你跳了我也不会坐监狱,我用钱摆平此事!”吴奎用手揩了一把嘴上和脸上的血,号叫着。
江鸥正悲哀绝望之际,这时,老板办公室外面已经有员工在走动。赵娥想想,对吴奎说:“她不给你生儿子,还要跳楼,这事闹大了,你和咱们酒楼的名声就此完蛋了,你说你划算吗?”
吴奎想想也是。赵娥见吴奎迟疑,赶紧把站在窗台上的江鸥拉下来。江鸥哭着跑了,跟伺机在外面听墙根儿的孙夭夭撞了个满怀。孙夭夭早知道事情的原委了,急急地拉着江鸥跑到了花园里,故作关切地问:“江鸥姐姐,他们欺负你了?”
江鸥给孙夭夭小声哭着讲述了吴奎和赵娥的话。她忍不住对孙夭夭说:“赵娥说,你很想给吴奎出租子宫生儿子,咱们可不要堕落啊,夭夭。”
“这对混账夫妻纯粹是瞎掰呢,我就那么贱,竟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肉体和子宫?我咒骂这个不能下蛋的赵娥,让她的卵巢瘤马上癌变!”孙夭夭咬牙切齿地大骂,双手挥舞着,好像赵娥在面前,就会扑上去跟她肉搏似的。
这边吴奎想想觉得自己亏,没搞到江鸥,还被她拿着细瓷烟灰缸给砸了。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不仅要搞臭江鸥,还叫江鸥在走投无路之际哭着求着给我生儿子!
不久,开始流传一则编撰得像模像样的谣言:江鸥家里经济紧张,父亲蒙冤死去,母亲患了偏瘫,她上大学期间曾经被某企业大老板包养,包养期限为本科的4年,江鸥就是依靠着这个大老板的钱读完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