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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被离别掩盖的心事(下)

中考就是这样,不管中考前你在学校多么优秀,以前的成绩考的多么好,都不得不以中考为标准。虽然这是一个极其不具有代表性的样本,但是却不得不被动的接受那种安排,我们是游戏的参与者,抱怨游戏的规则并不能改变我们被游戏摆布的命运,只会让我们深陷无奈的绝望。

苏苏估计了一下,以苏乔扬的成绩进T中恐怕有点困难,应该只能去考S中了,S中在市中心,比较混乱,教学质量着实让人不放心。然而,没有办法,苏苏苦笑,就是这样吧,未来,谁都猜不到。

带着两张分数条,苏苏骑着吱呀吱呀响着的自行车出了学校的门。一路上,苏苏想了千万句安慰,鼓励苏乔扬的话,然而,有些话,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做作得很。苏苏替苏乔扬难过,但是又对既定的事实无可奈何。

当苏苏把自行车停在苏乔扬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夏季的这个时间通常都是极其安静的,连风都午休了,除了蝉在放歌,便没有了声响。忐忐忑忑,苏苏拿着苏乔扬的分数条推开了苏乔扬家的大门。“苏乔扬,苏乔扬,你的分数条。”安静的中午,苏苏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可是过了一小会儿,苏乔扬屋里没有什么动静,苏苏又喊了两声“苏乔扬你在吗?你的分数条拿回来了。”苏苏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夏天,为了隔离讨厌的苍蝇,很多人家里都挂上了门帘,也有很多人家里选择安装颜色较浅的纱门,苏乔扬家里就是淡蓝色的纱门。

苏苏准备推开纱门进去了,就在这时,苏乔扬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了。可能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苏乔扬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头发乱乱的,微微眯着眼睛,懒懒的趿拉着人字拖。

透过浅蓝色的纱门,苏苏看到苏乔扬竟然是没有穿上衣的!苏苏“噌”的一下脸红了,立刻转了过去,背对着苏乔扬,苏乔扬倒不觉得有什么。苏乔扬懒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苏苏,你这么快就拿回来了。谢谢啊。”苏苏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轻的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当苏苏再转过去时,苏乔扬已经穿上了一件天蓝色的T恤,圆形的领口有些歪,前面还画着一个可爱的加菲猫。

苏苏没有说话,半低着头,把分数条从纱门的门缝里面递给苏乔扬。苏乔扬拿过去,打开看了看,郁闷的说:“怎么数学考成这个样子,唉,这样是不是能上T中都是个问题了。靠!真烂!”苏苏慢慢抬起头,小声说:“其实S中也还不错的,S中毕竟在市中心,虽然入学分数不高,但是很多比较好的老师住在市中心,为了工作方便,他们都选择留在S中教书,所以S中的师资是几所高中里面最好的。你也不要太生气。”苏苏说的是事实,S中的师资的确是最好的,可是还有事实是再好的老师也没有帮助S中摆脱三流高中名声的能力。

他们隔着淡蓝色的纱门,苏乔扬皱着眉头,孩子气的轻轻咬着下唇,低着头看着分数条,苏苏看着苏乔扬,好像周围的事物瞬间静止,时间悄然冻结,夏日,如此安静。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那么小心翼翼,沉默中,你也愿意分担他的忧愁,甚至,你比他自己还关心他的未来。可是,因为太小心翼翼,就总是让别人忽略,自己也想假装毫不在意。

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哪怕知道,一转身就是别离,哪怕再相见就是回忆满是尘埃时,因为太喜欢,所以小心翼翼,所以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保持那份秘密。

苏苏从来都没有为那次离别的沉默而感到后悔,假使时光倒流,那个夏天重新来过,她还是会再次选择沉默。虽然那场沉默让他们两个人将近一年没有联系,苏苏却总是觉得,对于离别,沉默是最好的离歌。

安静的站在苏乔扬面前,苏苏看着苏乔扬紧皱的眉头,就让那有关夏天的心事掩藏在这场既定的别离里面吧,不回忆过去也不承诺未来,就这样安静的站一会儿,就好。

过了一小会儿,苏乔扬抬起头问苏苏:“苏苏,你和林林考的怎么样?还有别的同学考的怎么样?”

苏苏说:“我准备去Z中了,林林今天没有看到她,她在我到学校之前就已经拿过分数条了,不过听黄安国说她可能考的不理想。黄安国的生物考的不好,他可能会去T中吧,其他人就没有在意了。”

苏乔扬笑了笑:“嗯,那就先恭喜你了,Z中真的不错。”顿了顿,苏乔扬继续说“苏苏,还记得你们元旦晚会唱的那个改版的《宁夏》吗?歌词你丢了没有?可以,呃,可以送给我作纪念吗?”

苏苏怔了怔说:“歌词就写在你的读书笔记里面,笨蛋。”说完吐了吐舌头。

苏乔扬摸摸头笑了笑:“你才是笨蛋呢。”

苏苏笑了笑:“你就是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笨蛋。”说完,没有等苏乔扬的回答,苏苏就跑开了。

苏苏跑到门口,推了自行车准备离开,然而却停了下来,转过身苏苏冲苏乔扬挥了挥手:“苏乔扬,大笨蛋,再见了。”然后,苏苏推着自行车走了,因为她不想让苏乔扬看到她掉眼泪。笨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那个夏天,大家各奔东西,苏苏顺利进入了Z中,陈静也进入了Z中。林林和黄安国发挥失常进入了T中,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成绩稳定的王思勤居然也发挥失常去了T中。而苏乔扬的成绩和苏苏估计的一样,进入了S中。

不后悔那次说再见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心事向苏乔扬坦白,苏苏后悔的是那次走的太仓促,没有多看苏乔扬一眼,因为她没有想到,两年后再见苏乔扬,苏乔扬的变化是那么大。很多年后,苏苏还会怀念那个学生气十足的苏乔扬:短短的头发上跳跃着金色的阳光,已经洗得微微发白的天蓝色校服,宽松的黑色运动服裤子,阳光般的笑容以及可爱的小虎牙。眉头轻轻皱着,轻轻咬着嘴唇,有几分孩子气,静静站在苏苏面前,阳光泼洒在瘦瘦的身体上。而自那次沉默的离别后,那个影像再也没有重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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