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肖家的长女,她在家里几乎一点地位也没有,经商的父亲总希望能有个儿子来继承家业,肖小月因此成了家里多余的人,吃饭是浪费粮食,穿衣是浪费布料,买首饰小玩意儿就是浪费钱,更何况……她又不聪明。这次她父亲可是花了重金托了好多的关系才给小月争取了一个竞选涵王妃的机会,幸好她不负众望,否则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直到她被盖上红盖头,依旧还没有从受宠若惊的喜悦中缓过神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她离家的最后一刻,父母依然表现出很爱她很不舍的模样,这样就足够了。
“诶,不想他们了,不知道这个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肖小月靠在座椅上,马车走得很稳,她就感觉像坐在家里的椅子上一样舒服,只是这个椅子比家里的大好几倍,还是镶金的。
迷迷糊糊地,她竟然睡着了,昨晚上她的娘亲拉着她说了一夜的体己话,现在不困才怪呢。她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到自己被马车拉着,穿过了美丽的山川河流,最后到了悬崖边,竟直直地掉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呼,肖小月立刻被吓醒了过来。原来响起的不是风声,而是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在一群人的欢呼声中,肖小月被稀里糊涂地带下了车,又稀里糊涂地被人背到了新房,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坐在床边静静等着王爷的到来。
她只听到有人吩咐道:“你就留在这里,倘若王妃娘娘有什么需要,你便好生伺候着。”
一个清脆的声音应了一声,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和关门声。
又过了许久,肖小月实在坐不住了,这才试探地问了声:“豆豆、豆豆……是豆豆么?”
那声音急速地由远及近,应道:“是我,小姐,你有什么事么?”
肖小月舒了口气,道:“那就好,是你在这我就放心了。”
豆豆没大没小地吃吃笑道:“小姐,你有那么紧张么?”
肖小月叹道:“唉,你不知道……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掉下悬崖去了。”
豆豆笑道:“你一定是要嫁给王爷太兴奋了,不然怎会做这么不着边际的梦呢?”
肖小月顿了一顿,问道:“那……王爷什么时候会来?”
豆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姐你也太心急了吧,王爷总会来的。”
肖小月这才发现自己的问话惹了误会,忙解释道:“那这样……我不就看不到你了?”
豆豆咯咯笑道:“小姐要见我干嘛?难道在家里还见得少么?”
肖小月嘟囔道:“你不知道,隔着一层盖头我心里特没底。”
豆豆听罢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姐,豆豆一直在您身边呐。”
拉着豆豆的手,肖小月似放心了些,道:“豆豆,过去在家里,只有你不嫌弃我,你最好了。但我……我一定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会不会委屈了你?”
“怎么会呢?”豆豆的眼睛圆睁了起来,叫道,“看,我跟着小姐到王府来,不是享福来了么?”
“那就好……”肖小月忽然间很想去拉下头上的盖头来,这盖头闷得她着实心慌,这一扯,吓得豆豆急忙拉住她叫道:“不行不行,按照规矩,新娘子是不能自己掀盖头的。”
肖小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这……”豆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不合规矩。”
肖小月本想放弃,却又觉得应该再争取一下,遂道:“但是……这个凤冠压得我的头好重,我想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我们还是把它拿下来吧。”
“那怎么行?”豆豆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王爷来了看到你这样穿戴不整齐可怎么办?”
小月似有些垂头丧气,叹道:“天底下有哪个王爷那么傻啊?放着美女不抱,要娶我这个既不漂亮又不聪明的人……”
豆豆眨眨眼,道:“那可不一定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完全就没顾虑肖小月的感受,可见肖小月在家有多没地位。不过肖小月不介意,久而久之,这种打击也就变成自然而然的话脱口而出了。
“小姐你在家里足不出户大概不知道,但我可是天天在外头跑的,京城里谁不知道三王爷宇文寒是出了名的‘冰雪王爷’?他不近女色,又不好赌不贪杯,你说这样的男人天底下上哪儿找去呀?”
“冰雪王爷?是冰雪聪明的冰雪么?”见豆豆点头,肖小月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听上去是不错,可是人们为什么要叫他‘冰雪王爷’?”
豆豆挠了挠脑袋,咬着嘴唇道:“嗯……估计是因为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缘故吧……”
“那不是应该叫做‘冰山王爷’或者‘冰块王爷’更好么?”
豆豆笑道:“冰雪那是雅号,比那些冰山冰块什么的好听得多了。我听说大王爷的绰号叫‘骁勇王爷’,四王爷的绰号叫做‘美艳王爷’,咱三王爷的名头总不能比他们都弱些吧?”
“嗯……”肖小月想了想,点点头,又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还是帮我把凤冠摘下来吧。”说着已伸手拉去了盖头,正要去摘别得严严实实的凤冠。
“小姐”
豆豆急了,赶忙伸手去阻拦,两人就在小月的脑袋上僵持不下。最后只听一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在做什么?!”显然是被她们出乎寻常的举动吓得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肖小月看到两个男人站在门口,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大红喜袍双手背后,平静地望着这两个举止奇怪的女孩。旁边一个长须老者瞪大了眼睛,可以由此判断说话的人是他。
肖小月就这么像呆头鹅似的站着,捧着凤冠的手也忘记了从头上拿下来。
红色的蜡烛就快燃尽了,赤色的火苗开始不安分地跳跃起来。一个男人面对着蜡烛长身而立,火光将他身上喜服的金丝映得四处光芒,金色的光芒衬得他的冷峻的脸庞稍显柔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抑或是在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