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康七时,呼卢庄果然拒捕,马银章拉虎皮做大旗,立刻带兵围住呼卢庄,呼卢庄这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乖乖地将康七交出。
马银章也算立了一功,恰好城防营出缺,郭县令便调他补缺,他空出来的捕头位置,就由萧探骊做了。萧探骊成为最年轻的捕头,一下子在环山县成了名人,马银章虽然升了一级,但见最出风头的是这个毛头小子,心里很不爽。
前来送礼恭贺的同僚络绎不绝,又请了酒,热闹了几天,搞得头昏脑胀。这天,终于没有什么人来了,萧探骊想起已经好久没去看陶溪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买了一盒她最爱吃的梨酥,去牢里看她。
刚进到牢里,便见男牢的过道上蹲着一个女孩子,定睛一看,竟是陶溪儿。她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见是萧探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喜道,“好弟弟,你来啦!快来看,咱们牢里来了一个美少年!”萧探骊很是奇怪,慢慢走过去,先看到牢门上订着一块刮了皮的木牌,上面写着“死囚康七”四个字,然后看了一眼那间牢屋,只见里面果然翘着腿坐着一个俊俏少年,约二十岁年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只是眉梢微微向上飞起,嘴角微微向下吊起,若是怒目视人,则有一种狰狞,但若是笑时,则又让人感觉如坐春风。此时他正不屑地看着牢外的那个傻丫头冷笑,见萧探骊出现,微微一愣,随即认出他是谁,双眉一吊,问道,“你就是萧探骊?”
萧探骊不答,也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就是康七?”康七与他对视良久,哈哈一笑,“原来我们呼卢庄绕不过去的孽障,竟然是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忽然面色一变,狠狠地瞪着萧探骊,问道,“鱼小水呢?她在哪里?”萧探骊道,“她在哪里,关你什么事?她已经从你们呼卢庄赎身,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康七大喝一声,“放屁!她是我看中的丫头,岂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嘿嘿,听说那天你在呼卢庄大出风头,那也正好是趁我不在,若是我在,岂容你呼风唤雨?”萧探骊笑道,“若是你在,恐怕你们整个呼卢庄都得输给我。”“好,好,好狂的小子!”康七怒极反笑,问道,“听说这次把老子搞进牢里来,也是你这小子瞎编理由?”话音刚落,萧探骊一脚踢在牢门上,砰地一声,门柱子断了一根,萧探骊恶狠狠地盯着康七,“你敢在我面前称老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康七一惊,见他比自己还恶,心里顿时让三分,笑了笑,说道,“好小子,果然有点胆气。”
陶溪儿见他们一见面就两头公牛一般斗在一起,惊得半天没说话,此时见康七又笑了,那笑容又温柔又亲切,还专门地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才又欢喜,软声对萧探骊道,“好弟弟,你别生气,大家有说有笑才对,是不是?”萧探骊瞪她一眼,“是你个大头鬼,他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是杀人犯!”陶溪儿低头道,“我知道他是杀人犯,可是他的确长得很俊——比你还俊些,你别生气啊,其实我心里是顶喜欢你的。但他笑起来可迷人,就算他是杀人犯,也是好看的杀人犯是不是?”萧探骊哼道,“是你个大头鬼,你的脑袋真是被驴踢了。”见康七一双贼眼笑嘻嘻地不停在陶溪儿身上转来转去,喝道,“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康七才扭转了头,仍自冷笑不已。
萧探骊对陶溪儿道,“你看他那恶心样儿,好看到哪里去?”陶溪儿脸忽然红了,道,“可是我欢喜他看我,刚刚他真在看我吗?”萧探骊听了,气得真恨不得地上立马有条缝儿,自己钻进去,眼不见心静,任这一个流氓和一个花痴爱干啥干啥去。但想到王老头,叹了口气,对陶溪儿道,“快回你的女牢去,没看见大家都在笑你吗?你要再在这里纠缠,我立马把这小子的一条腿打断,你信不信?”陶溪儿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不情愿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回自己的牢房去了。
萧探骊用佩刀敲了敲牢门,问康七道,“康六是你什么人?”康七笑笑,“你猜。”萧探骊道,“是你的兄长?”康七笑道,“猜对了。”萧探骊又问,“那阚英是你什么人?”康七微微一惊,“你知道他?他是我们唐门的叛徒,他在哪里?抓回去是要五马分尸的!”萧探骊微哼一声,“我也在找他——奉劝你一句,在牢里老实点,等着上路那天,吃一顿饱的,下辈子老实做人,若是再栽在老子手里,仍然送你上断头台!”说着转身去了。康七笑笑,全当过耳秋风,毫不理会。心想,小子,你既然铁了心跟唐门作对,最后一定死得很难看!
萧探骊刚回到自己住处,王老头走过来说道,“外面有个丫头找你。”萧探骊问道,“是谁?”王老头道,“不知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等了一个时辰,非见到你不肯走。”萧探骊只得走出院子来,只见徐容容站在门口,看见他,欣喜地说,“你总算露面了,我等了你一下午好不好?”萧探骊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徐容容道,“我爹妈想见见你,快跟我走。”萧探骊站着不动,徐容容惊讶道,“怎么,你不愿意去?”萧探骊点点头,问道,“他们找我什么事情?”徐容容道,“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爹想跟你谈点生意上的事——他想给咱县衙的捕快每人都做一身行头,免费的,绝不收钱!”萧探骊道,“有这样的好事?”徐容容又拉着他走,“你爱信不信,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来到徐氏绸缎庄门外,徐老板夫妇已经站在门口迎接,笑着将他接进里屋,屋子里早已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徐老板请萧探骊坐下,为他倒上酒,又为自己倒上,举杯笑道,“上次有得罪萧捕头的地方,请多见谅,先干为敬!”吱溜一口干了。徐容容她娘便为萧探骊夹菜,一边笑道,“萧捕头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萧探骊闻言,神色便变得有些黯然。徐老板察言知意,立刻瞪一眼老婆,“婆婆妈妈的,问这些干什么?只要孩子有出息,有什么人没什么人有什么相干?”徐容容她娘不恼反笑道,“是,是我说错了,萧捕头别见怪。只是我们只有容容这一个丫头,这绸缎庄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年也有上千两的进项,徐家除了这个庄子,还有两处房产,三百多亩地,一年下来租子也还不少。。。。。。”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说得萧探骊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看在座的徐容容早已不见人影儿,立刻便明白了她将自己骗到家里来的真正用意。
想着,萧探骊不但不恼,反而有点感动,感激她待自己的一片盛情,但想着自己一生的志愿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想着已经与呼卢庄和唐门结下深仇,自己若与徐家走得太近,必然牵连到他们,给他们带来伤害,便在一瞬间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