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似水。喧嚣了一天的大梁城逐渐归于平静。除了那笙箫达旦,醉生梦死的高官显贵以及身陷烟花柳巷,贱卖青春的**外,其他人这个时候已经安然入睡了。
一弯新月遥挂苍穹,俯瞰人间。包府,院中几棵桂树在风中婆娑,树影斑驳。
“砰,砰,砰”三声轻微敲门声响起。
“吱咔”一声,房门打开。开门之人正是刀锋。
“呆子,准备好了么?”敲门的苏萱一见刀锋便问。
“苏萱姐,你可来了。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我这不是怕被娘亲发现么,等娘亲睡熟了,我才穿上衣服偷偷的过来喊你。”苏萱解释说:“你既然也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那老狗算账去吧。”
“嗯”刀锋点头道:“我白天已经查问过伊东来的住处了,就在城北官巷中。左起第十一家就是他的住处了。”
苏萱倒是没有想到刀锋如此细心,早将老狗住处查清,省却了一番麻烦。向刀锋投去了赞赏目光,“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好”。
说完二人轻声打开府门。向着城北疾奔而去。
包府中,角落处的一间客房中。丁鹏手中举着酒杯,正欲和对面的李寻乐碰一个,忽然眼睛一咪,把伸出的酒杯又端了回来,一口饮尽。
原来,二人虽说平日间总是争吵不断,互相看不顺眼。但二人更是生死兄弟,争吵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平日消遣罢了。每当夜深人静,二人总是相约一起,把酒言欢,追忆一起跟随包大人出生入死的光辉岁月。今日也不例外,所以刀锋和苏萱出去的时候,二人看的分明。
“李废刀”,自从自己屁股上被李寻乐的飞刀误伤过一次之后,丁鹏总是这么叫飞刀李寻乐。
“你说,这大半夜的,这俩娃娃这是作甚去了?莫不是二人春心大动,会不会?”丁鹏若有所思的说道:“苏萱十五六了,刀锋也十三了。嗯,应该就是了。你说呢?废刀李?”
“春心大动?亏你想的出来!你看刀锋那呆样,谁会对他春心大动!我看,八成是有别的事。”李寻乐笑呵呵的说道。
“别的事?别的什么事?”丁鹏愈加好奇,连忙问。
“我哪里知道,你不会跟上去瞧瞧不就明白了么?”李寻乐口中充满了怂恿的味道。
“这不太好吧?哦,不对。我这当叔叔的,看见两个侄儿半夜出门哪有不担心之理?我这就去暗中保护他俩!哈哈哈……”想是被自己找的理由说服,丁鹏哈哈大笑。
“是极,是极!”李寻乐拍手称道:“咱们这当叔叔的当然不能让侄儿们自己面对黑暗中无尽的凶险,理当跟上去照料一二。走吧,丁兄?”
当下,丁李二人对看一眼,会意一笑,也跟了上去。
纵横交错的小巷中隐隐约约有狗吠声响起,把正在房梁屋角发春的野猫惊了一跳。没有人会去在意狗吠声,或许是谁家的狗儿看到欢愉中的野猫,春心荡漾了也说不定。
城北,朝中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一座座高宅大院彼此相连,在夜色中更像是狰狞虎牙,一排排甚是吓人。
苏萱和刀锋来到一处府邸墙外。‘咻’,‘咻’两声,二人越墙而入,轻声落地。只见院中房屋众多,中间一处青石铺就甬道,不用问,后面还有更多的房间。
“呆子,现在怎么办?这么多房间哪间是那狗贼住的啊?总不能一间间找吧?”苏萱眼见房屋众多,有些着急。
“苏萱姐,我早就想好了。一间间找肯定不行,会打草惊蛇。不如在府中抓个人问问,这样不就行了么?”刀锋很是安然。
“好,这法子不错。”苏萱没想到平时呆头呆脑的刀锋竟然如此聪慧。
二人选定一个东南角的房间。刀锋从外面用弯刀将门闩轻轻移开,两人嗖得冲进房间,苏萱留在门口,将房门重新关好。
房中的一张大床上,两具赤身裸体的男女相拥而睡,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个人。
“起来!穿上衣服给我起来!”刀锋用冰凉的弯刀在清瘦的男子脸上轻拍几下。
男子睡得正香,脸上一凉,一个激灵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陌生人手拿弯刀正冲自己笑。张嘴要喊,但他喊不出。因为刀锋更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最好老实点,我可管不住的手中的刀,万一它自己划破了你的胸膛,那可就不好了。”刀锋威吓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不喊,不喊了。”清瘦男人呜咽说道。
“这才对嘛!”刀锋扔过衣服,命令道:“穿上衣服,我有话问你!”
男子手忙脚乱将衣服穿好,毕恭毕敬,试探道:“大侠要问何事?”看了眼旁边惊慌失措的艳丽女子接着说:“她是府中丫鬟,是她自己跑来我房中的,她想让我给她换个好活计。”瘦男人自己心想这人来这八成是因这丫鬟的缘故吧。
“哼哼,我管你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想让你带我去伊东来的房间一趟。”
“啊”瘦男人没想到不是来找自己的,是找老爷的。当下心里一松,张嘴便说:“大侠啊,我们老爷早晨和太子一起城郊赏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估摸着可能在太子府中饮酒呢!”
“此话当真?”刀锋没有想到伊东来不在府中,难怪府中没有人巡逻守护。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问小柔。”说着指向身边的艳丽女子。那叫小柔的女子吓得连连点头,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刀锋见此,心中依然信了大半。“哼,你可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如果你们敢骗我,别说你躲在这里,就算你躲在皇宫,我也能轻易取下你项上人头!”
二人吓的立即跪在床上,磕头不止,口中连说不敢有所欺骗隐瞒。
刀锋把目光转向门口的苏萱,苏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刀锋和苏萱留下磕头不止的二人,出府向东赶去。
清瘦男子和小柔见两人离开,停住了磕头。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喘了片刻,心跳渐渐平静,擦去额头的汗珠,正想下床喝口水呢。
“呦,二位现在平静了,我可以和二位谈两句吗?”两道人影随声而到。一个身穿黑衣似鬼魅,一个身穿白衣似妖魔。
瘦男人看到这一黑一白两个人,泪水都要出来了。好不容易和小柔缠绵了一次,怎么就这么倒霉,老被人光顾。刚走了俩小鬼,又来了黑白无常。自己这是见血倒霉呀!瘦男人浑身颤抖起来。
“你不用紧张,我就问问刚才那两人找你何事?你如实回答,我们不会找你麻烦的。”白衣男子笑嘻嘻的问。
“他、、、他们刚才是问我伊城主住哪儿的?”清瘦男子口齿打颤回道。
“哦?你怎么说的?”白衣男子继续问。
“我告诉他我家大人和太子在一起,不在府中。”
白衣男子看了眼同来的黑衣男子,两人眉头一皱,赶忙追将过去,看样子将有大事发生。
经此一来二去,房中的瘦男人和小柔哪里还睡得着,望着无边黑夜出神。
城东,太子府,大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莺歌燕舞翩翩袅袅。
太子坐在首席,底下一众党羽伏案击掌。身材妖娆的美貌女子手提琼浆穿梭在几案间,体香,酒香,胭脂香熏得众人眉飞色舞。
伊东来坐在最近前的桌案,心里洋洋得意。‘看看,还是我在太子党中地位最高。哈哈,他日太子荣登大宝,执掌天下。我不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么?’哈哈哈,伊东来越想越兴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早就不记得刀默上次对自己说的话了。
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外面巡逻士兵来回穿梭。谁都不知道,有两个鬼魅的身影正在来太子府的路上。而那两个身影之后,还有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悄悄尾随。
一片乌云飘来,挡住了弯刀般的月牙,天暗了下来。发春的野猫和低声呜咽的狗也止住了叫声,空气中有些沉闷压抑。连一丝风都没有了,也许,下一刻就是狂风怒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