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婚礼
天英遍寻龙雪儿不见,只好独自一人去找归雪峰。
归雪峰现在并不难找,他所有的对手都已死,现在成了武林第一人,如今座下弟子万余人。他在山东大明府大明湖畔修了一座庄园,取名天下第一庄。
天英已赶到庄园大门口。
门前张灯结彩,喜字高挂,竟有人要办喜事。
难道是归雪峰要娶妻。
天英见到了归雪峰,见到了许多的人。有丐帮长老、楚江南、李易水、钟无命,还有金飞飞、刘若兰。还有许许多多见过面或未见过面的人。
归雪峰微笑,他现在就像一位热情好客的主人,“杨少侠光临鄙庄实为荣幸之至,松儿过来见过杨少侠。”
新郎是归白松。红衣加身却并不高兴,目光冷冷的,充满怨毒。
归雪峰还在笑:“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正好是我儿与龙姑娘大喜之日,杨少侠不如坐下来喝几杯。”“快请新娘出来。”
新娘真的是龙雪儿。
天英心在滴血。
龙雪儿貌若天仙的娇容已变的苍白、憔悴,身形变得极为瘦弱,就像秋风中一片枯叶,变的毫无生机。她已看到了天英,让她为情所伤,为爱而恨的人。
她一见到他就有一肚子的委屈、忧怨,一肚子的喜爱、愤恨。
她恨他?
当然!但谁也不能分辨的清到底是爱还是恨!
天英一剑刺出,刺向杜一松。
龙雪儿身子一挡,挽住杜一松的胳膊,身子靠在杜一松身上,“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这里不欢迎你。”龙雪儿的声音就像冰,将天英冻透。
可又是那样的悲伤,如果有一句话能让石头人都为之流泪,都为之心碎,那么就一定是这句话。
她恨杨天英,恨却是因为爱。没有爱哪会有恨?
“雪、雪、雪儿……”天英心在痛,身体不断颤抖,嘴角流出股股鲜血。
天英从一个富家少爷沦落到流落江湖,四处奔波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劫难。但那时有莺儿陪伴,是莺儿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后来莺儿死了,柳鹭、黄情知、李万山都死了。龙雪儿就成了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位亲人,他宁愿死也不愿让龙雪儿受到伤害。
偏偏龙雪儿是他伤害最深的人,这让他置入绝地。
他的精神极度脆弱,已到一触即溃的地步。他无法面对龙雪儿,龙雪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在敲击着他的心。
他已感不到躯体的存在,世间万物都已灰飞烟灭。
此时拥有的只剩下了仇恨,与灵魂缠在一起的仇恨。
天英的心忽然静下来,就像漆黑的大地上燃起了火光。
他笑了,笑的极其诡异,他完全变成了一陌生的人。这一笑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寒透,归雪峰也不例外,他已感到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
龙雪儿在伤心,在流泪。她不该逼他。她甚到想冲过去抱住他,去跟他解释,去征得他的谅解。
可她没去,一种比自尊更重要、更难以捉摸的东西阻止了他。
天英已拔剑,是苍凉之水。天地间更多了一份苍凉之气。
“杀。”归雪峰一声令下至少有三百多样兵器对准了杨天英。
第一个动手的是苗疆一怪,天英出招,第一招是天若有情,第二招望穿秋水,第三招情归何处,第四招情问苍天,第五招望断天涯。
苗疆一怪死。
归雪峰脸已变色,他已发现杨天英的剑法变的更高、更快、更狠、更毒。一片箫杀之声,天英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死亡的气息。天英已变成无情、无意、无感、无灭的杀手,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
“杀。”归雪峰又喊了一声,他门下弟子过万,但真正肯为他卖命的并不多。幸好还有几个,鬼手门、唐门、五毒门、莲花门的残部。
唐门弟子五人刚想动就有一柄剑刺穿了他们的咽喉,是李易水。鬼手门三位弟子刚拔刀一双铁拳就打在他们脸上,是钟无命。五毒门的弟子刚伸手一柄金刀就割断他们的脖子,是楚江南。还有裘正南、风渡舟、崔老三等等一大批的人。
他们知道天英是武林最后的希望,今日之战是最后一战。他将改变整个武林的命运。
归雪峰第一招是百花争艳,正是这招杀辛逸,伤龙飞云。归雪峰对这一招已有足够的信心,他恨杨天英入骨,早想一掌将他打烂,锉其骨,扬其灰。
天英居然接住,是九天神剑中的佛光普照。
归雪峰又用了第二招,百花齐放。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花在同一时刻绽放,这是何等神奇的力量。
天英又接住,是九天神剑中的普渡众生。九天神剑来自佛经,招式也取自佛名。
归雪峰已变色,“这是什么武功。”
杨天英:“九天神剑。”
归雪峰已看出在内力、招式已不能胜天英。只能拼智慧、经验。
归雪峰已到魔的境界,刀光挥动,剑气纵横,天地间充满杀气。
杨天英却已近似于佛。
这一战虽只有两个人却似有百余人在同时作战。到处是刀光,到处是剑影。他们的身影已占满整个空间。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刀剑相击之声。
剑光、刀光粘在一起,像是一条条绚丽多彩的彩虹。又如矫龙飞舞,似为神迹。
两个人如鬼似神纠缠在一起,足足打了二千余招。
归雪峰已绝望,他叱咤风云、笑傲江湖。他曾无数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但他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他就会生存下去,他就会东山再起。正是这种希望让他杀辛逸、李万山、杨行风、龙飞云,让他无往不胜。
但此时他已绝望,也许他已不再年轻,斗志已被磨灭。
但他是归雪峰,是武林盟主,是不败英雄。他要进行最后一搏,他已使出百花凋零。这是他的最后一招,是杀尽天下万物的一招。此招一出大地都为之颤抖,鬼神为之哀号,他将推毁世间一切。
天英用的是佛法无边。
这一招与天地同歌,鬼神同泣。
这是佛与魔之间的较量,是魔道昌盛还是佛法无边?
二人都停住。
归雪峰老了,老的很快,已老的油尽灯枯。
他未败,但也未胜,他已用出最后一招。这已是他全部的力量,全部的精力,他已油尽灯枯。
而天英还似婴儿初生,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
但他是归雪峰。他扼住了龙雪儿的脖子。
“是你死还是她死?”
龙雪儿双眼含情,她已决定要死,她不能连累杨天英,不能让武林遭殃。但如果天英不管她的生死,将她放弃,她会很伤心。
天英想起在客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起在飞云山庄的悬崖上,想起在病塌上,想起与龙雪儿、黄莺共闯天涯。
他想起了龙飞云、想起了杜水星、薛林、辛逸,想起了李万山、柳鸿、柳鹭。想起了孙宛如、黄情知。
如果刚才是无情、无意、无感、无灭的佛,现在已变成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他的剑已放下。他不能让龙雪儿先他而死。
归雪峰狂笑,毕竟是他胜了。从此再没人能胜他。他将永远是武林第一人。
归雪峰笑声震动每一个人的神经,让所有人都在呕吐。
笑声噶然而停,一柄剑自下而上刺入他的****。这正是毒魔百花掌的罩门。只有身边几个最亲信的人知道,杜一松就是其中之一。
剑是杜水星的剑。
杜一松虽贪生怕死,毕竟还有血性。他最爱的人是龙雪儿,他不能让她受伤。
归雪峰身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世界,是那样的留恋。
天英虚脱,劲敌已死,血仇已报。他已经彻底得到解脱。
李易水、钟无命、楚江南、丐帮都在欢呼。
一柄剑,如流星逐月,快捷、毒辣,刺在天英后心上。是杜一松,杜一松恨透杨天英,他一定要让杨天英死。
他一剑刺在杨天英后心上,却想起杨天英身上穿着锁子金甲。
举剑再刺,另一柄剑却刺穿他的心脏,剑是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