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飞云山庄
天英星夜兼程用了两天到了洛阳,此时已是深夜,天英找家客店住下。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洗漱完毕下楼要了些饭菜吃。
门外人嚷马嘶,走进十几个人来。
“龙妹妹,城西有个知秋园要不要去玩玩?”
“我不去,我要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
“这知秋园是吕伯伯前几年花几百万两银子修建的。里面有几百种珍稀树木,还有几百只罕见野兽。听说还有从南方小国进贡来的猴子,能听懂人言。让它干什么它就能干什么。”
“它能吹牛么?”
众人大笑。
那人汗颜道:“我可没吹牛。”
众人又是大笑。
天英抬头一看,见一女子笑盈盈的走上楼。龙雪儿,那人一定是龙雪儿,天英虽以前没见过,刚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龙雪儿。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眼睛水灵灵的。一见就有耳目一新、令人沉醉的感觉。
钟无命曾说过,龙雪儿的微笑是天底下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他甚至比古风吹的剑还厉害。只要龙雪儿一笑就能让世间所有男子丧失战斗力。据说古风吹听完后脸色比吃了只癞蛤蟆还难看,他马上说了一句话,“以后再也不要说我是第一,龙姑娘一笑就把我打败了。”
天英见了龙雪儿却有另一种感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七上八下。他看到龙雪儿腰间的玉佩,一只鸳鸯玉佩。天英知道那玉佩上必定刻着四个字:“窈窕淑女”。因为他身上还有同样一只,只是上面刻的是:“君子好求”。合起来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这是李万山在他百日的时候送给他们的,龙雪儿正好刚出生三十天。龙飞云、杨行风是结义兄弟,他们希望能亲上加亲。所以从小就给他们定下了这娃娃亲。
这玉佩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
天英喉结颤动,胃里似有苦水要吐出来。
龙雪儿见他也是一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我们上去吧。”
那人往天英这望了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也许是怨毒吧。那人就是杜水星的儿子,剑中无影杜一松,十大高手中排第四。
晚风是那样轻柔,月光是那样明媚,照着寂寞的人们。
天英展转反侧夜不能寐。凭他一已之力要想杀归雪峰报仇根本就不可能,他必须与龙飞云等人联手。可见了龙飞云龙雪儿怎么办?莺儿怎么办?只说是柳鸿的儿子?隐瞒生父的事实,这样倒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可这件事早晚都要说破。
这些年来向龙雪儿求亲的人太多,包括杜一松。龙飞云也有意与杜水星结成亲家。江湖中也早有传闻龙雪儿一定会嫁给杜水星。不过还有些人不甘心,比如钟无命。只要有任何机会钟无命绝不会放过。
只是龙飞云从未明确表示过,龙雪儿也从未暗示过。这就让很多人之间的关系变的非常微妙。杜水星曾问过龙飞云一次,“你不答应是不是因为杨行风?”
龙飞云当时默然。杜水星又问了一句,“你打算等到何时?”
龙飞云反问,“你可知他们儿子的生死?”
杜水星无语,自那以后再也未提过此事。
天英现在思考是早说好还是晚说好?
想来想去还是早说好。现在大家都很陌生,无论什么话都好说。可又该怎样去说?
楼下传来木头摩擦的声音,晚风轻柔,也许是风吹的吧。
接着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楼下正是龙雪儿的房间。
“啊!”传来女子的叫声。天英一跃而起来到窗边。楼下有人从窗户上跃下,行色匆匆。天英提剑直追。
此时有人正在那房间中往窗户外看,正好看见天英的背影。
那人轻功极好,对街道甚是熟悉。天英施全力左赶右追竟失去了对方踪影。
天英正打算回去睡觉,杜一松等人已赶到。
“没错,就是他。”一女子喊了一声,众人立即将天英围住。
天英一抱拳,“在下柳天英。”
“淫贼居然敢自报家门!”“怕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吧。”“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天英一怒:“你们说谁是淫贼?”
“我在房内看见的就是你。”说话的是跟龙雪儿在同一房间中的潇湘女侠展红颜。
“你何时看见?”
“你越窗后我看到的。”
天英哂笑道:“那人已跑远,我自楼上追出,你自然能看到我。”
“黄口小儿竟敢狡辩,吃我一鞭。”此人正是江南四侠中的老大史东山,他两个女儿被鬼手门糟蹋后自杀身亡。史东山听尽了闲言碎语,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一听到淫贼二字眼睛就能流出血来。眼下见到天英恨不能食其肉,一出手便是杀招。
天英本想这是误会手下处处留情,仅用了武当的太极拳化解史东山的招术。过了几十招后史东山越斗越勇,竟是同归于尽的死招。天英毕竟年少气盛,双手一分就是分筋错骨手。
几十招过后将史东山拿住,一发力将他摔出,自己身上也重重挨了一鞭。紧接是一柄马刀,此人正是马踏山。马踏山的老婆被裸尸街头,自此再也无脸在江湖中立足,现将一腔愤怒都发泄到天英身上。天英用的是金丝擒拿手,三十招就将将马踏山擒住摔出。
关如龙、柴正义同时出手,必置天英于死地而后快。天英不愿伤二人,出手处处受限制,险象环生。
天英大喝一声,“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
两人哪里肯管他,攻势越来越猛。
天英大喝一声,剑光飞闪,正是海南剑仙叶扁舟的另一绝计分光化雨。剑自马踏山胸口划到下腹,流出丝丝鲜血。仅仅是轻伤。
柴正义见马踏山受伤,一分神被天英拿住,剑就横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管我,杀了他。”柴正义说完脖子就往剑上撞,天英赶紧将他制住。
“你想怎样?”
“你们又想怎样?”天英将此人制住后,倒不知下一步该怎样办。
“慢,大家别急。请听我一言。”说话的是连云山庄的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素有侠名,武功又高。众人自是十分尊重。
周老爷子问道:“你是何人,师承何处?见你武功如此之高自不是寻常之人。”
“家叔远离江湖已久,不想让人打扰。”柳鹭怕有人会到紫霞宫去打扰他现在平静的生活,所以不让天英提起。万万没想到会让天英惹这么大的麻烦。
“刚才见你武功非凡,手下处处留情,也不似坏人。不如这样,你既不愿说,那就放开柴兄独自离去可好?”
“不能让他走!”“杀了他!”
周老爷子喝道:“你们凭什么认定他所言为虚?我出来时看了,龙姑娘房间上面确有一房间窗子是开着的。”
“那你又怎知这不是他故意弄的?好为自己留条后路?”
周老爷子只有沉默。
“我看了,窗子上的脚印是软皮马靴所留,不是这位兄弟的脚印。”那人是一捕快,对脚印很有研究。
“那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同伙?”
天英哈哈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还有什么罪名?都加到我头上吧,我一力承担。”天英这才明白柳鹭所说的“无为”的意思。
这些人就这样僵持着、争论着足有一个时辰。
“你先放了他,我让你走。”这时耳边传来一雄浑的声音,字字清晰如黄钟大吕。声音一出便似有魔力,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爹”。龙雪儿扑了过去,这人难道就是龙飞云?龙飞云前几日在登封耽搁了几日,想必这是刚刚赶到。
天英也似被这魔力吸引,慢慢将柴正义放开。
“看小兄弟你相貌堂堂,似是名门之后。可否告诉我你父母何在?”
“我,我,我。”天英脑子里翻腾着刚才的念头,“说还是不说?该怎样说?”
龙飞云见他有难色就说:“你既不愿说就不要说了。你走吧。”
“是有关龙姑娘的事。”天英一咬牙,狠下心要说出。可说完立即后悔了,现在说实在是太不是时候。
一片哗然。
“果然是淫贼。”不知谁说了一句。
龙飞云立时火冒三丈。现在正是敏感时刻,一言不慎就会满城风雨,毁了他女儿的一世声名。
“啪”龙飞云狠狠地打了天英一巴掌。用力极重,天英顿时眼前金光闪闪。
天英一时火起正要发怒,可看到龙飞云的目光,就像见了父亲发怒时的样子,一下子软了下去。
龙飞云抬手又要打,见天英这个样子,居然打不下去。
周老爷子赶忙拉住:“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龙飞云喝道:“押走。”
天英就被五花大绑地押了回去。
龙飞云等人在洛阳找了几日不见奉虎等人的影子。
龙飞云等人自两个月前就追着奉虎不放。奉虎极为狡诈,一会东一会西,拖的众人团团转,让众人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如此以来让大家身心俱疲。怕杀不了奉虎,他们就先要被拖死了。
于是龙飞云建议回飞云山庄休整。飞云山庄就在河南、河北交界处,离洛阳不远。
这几日天英受尽人间凄凉,除了周老爷子外没人拿正眼瞧他。每个人都恨不能将他撕成碎片。
飞云山庄依山而建,甚是宏伟、雄壮。从外面望去倒像是征战沙场大将军的府弟。里面布局却似富甲一方的大富商的豪宅。
他们已足以劳累,到了这里,他们就可以大胆的休息。
他们在前厅吃酒,把天英关在后院厢房内。
来的是周老爷子。他给天英送来了饭菜。
“小兄弟,怎么看你都不像坏人。有什么委曲能告诉我么?我到龙庄主那给你求求情。”
“老伯,并非我不想说出。只是此事关系太大,不能轻易说出。”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小兄弟保重。”
过了许久进来几个醉熏熏的人,史东山,柴正义,关如龙,马踏山,杜一松。这几人进来冲着天英就是一阵狠揍,天英此时手脚被绑只能一声不吭,硬生生挨着。过了好久等他们打累了杜一松阴笑道:“今天就先放过他吧,万一把他打死了龙伯伯那里不好交待。”显然,这些人都是他唆使来的。
史东山正要走,脚下一痛被什么东西搁了一下,那正是天英的玉佩,刚才被打时掉了出来。史东山一恼怒将玉佩扔到院外的草丛里。
天英在这思索着该怎么办,越想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一定要说,我一定要说。”天英已打好主意一定要说清楚。这才想起唯一能做为证物的玉佩已被扔到院子里。
武林中有一种奇怪的功夫叫缩骨功,可以将身子缩的很小,钻进很小的洞中,当然也可以移动关节挣开绳索,天英正好会这种功夫,是离魂鬼张七教给他的。
杜一松等人还在喝酒,龙雪儿来找他的父亲。杜一松眼前一亮,笑眯眯的看着她,似魂都被勾走了。
偶然间看到了腰间的玉佩,杜一松一下怔住,一下把那玉佩握在手中。这玉佩他见过无数次,而刚才他好像在哪见过,偏偏记不起在哪?但绝对不是在龙雪儿身上。这一下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都以为他喝多了。
史东山凑了过来,“杜兄弟你是不是喝多了。”他看了看杜一松手中的玉佩,“咦!这不是我刚才扔的那只么?让龙姑娘给捡着了,早知龙姑娘喜欢我就拿来送给姑娘了。”
“什么!”龙飞云暴喝一声“你在哪见过这玉佩?”
史东山酒被吓醒了一半,“在,在,在,就在姓柳的那小子身上。”
龙飞云拉着龙雪儿就走,众人一见事不妙,酒全醒了。纷纷跟在后面。
到了后厢房,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有人喊了一声,“下次见到这淫贼一定要杀了……”
龙飞云瞪大眼睛看着那人,眼露血丝。吓得那人赶紧把嘴闭上。其他人再也不敢做声。
“传我口令,找不到人誓不罢休!”
天英找到玉佩时龙飞云等人正走进厢房,天英正要上前解释时正听到:“下次见到这淫贼一定要杀了……”
天英思索时正听到龙飞云那句:“传我口令,找不到人誓不罢休!”
显然此时去找龙飞云也不是时候。天英只有走,过去这一风头再去解释肯定会好许多。
此时很多人都在搜索,前门肯定已布满了人,天英只好去后山。
后院安祥宁静,路过一小别院。也不知是何原因,天英忽然有一种要进去的冲动。
房间内干净整洁,典雅大方。桌上有两个灵牌,杨兄行风之灵位,杨妻李馨之灵位。
天英失声大哭,他虽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但到处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他在江湖中经常能听到他们行侠仗义之事。他们的事迹,他们的言行时刻都在感染着他。
桌上放一把宝剑,杨行风少年豪杰、意义风发,用的是朝歌。李馨惠智兰心,温柔体贴用的是如雪。朝歌现在就在桌上,如雪在龙雪儿手里。龙雪儿是杨行风夫妇亲选的儿媳。自然只有她才能用。
天英正要拿剑,却发现这灵台暗藏机关,这剑不是随便能取的。一不小心就会触动机关引来杀身之祸。天英自小跟府中的那些能人异士学习各种武功和奇门遁甲之术,对这灵台越看越感兴趣。
这灵台一定是高人所造,不仅暗含伏羲八卦之术,还包含五行相克原理。天英观察了许久终于将剑取下,剑取下后又发现了一锦盒,天英打开一看,是一幅画。是杨行风夫妇的画像。杨行风英气十足,拥有一种既觉得尊敬,又觉得亲近的气质。那女子真是冰肤玉骨、百花捧娇。两人正在长亭中弹琴弄箫。
还有两本书,杨行风的七情剑谱,李万山给李馨的藏龙剑谱。
七情剑是杨行风所创。杨行风本来就生于武林世家,从小就拥有绝世武功。自从闯荡江湖后四处拜师学艺,还从对手身上学了好多武功。加上天资聪颖,将许多高深莫测的武功,融会贯通,最后终于创出了这套剑法。尤其还介绍了许多绝世武功的特征、套路,以及破解之法。对他们的解释有许多独到之处。此剑谱简直就是至高武学的大杂烩。
单是这“七情剑法”就分为乱、思、望、悲、怒、绝、无七部分,每一部分都有不同的特点,适合在不同的情况下使用,但无论哪一部分都是那样精妙绝伦。
比如这绝情剑就是要绝处逢生,置死地而后生,没有生路就要闯出一条路,没有生机就杀出生机。这怒情剑天怒人怨,以天地浩然正气除妖降魔。而这思情剑情意绵绵、至阴至柔、不离不弃。正是以柔克刚,四两拔千斤。
李万山自称有四宝,第一是武功,第二是医术,第三奇门遁甲之术,第四是他的宝中宝,他的女儿李馨。李万山的武功大气磅礴、气势浑宏、大开大合、至刚至阳。招式走偏门,毒辣异常,招招制敌于死地,不留丝毫余地。尤其百步追风拳、飞花落叶剑霸道无双。此外还有医术、奇门遁甲之术的记载。
后山面积极大,方圆百里没有人烟,正是练武的好地方。天英渴饮山泉,饥吃野兽。日夜不分如同野人天天练习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