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清平公主,皇帝并没有女儿,如此荣誉的身份,究竟是何方姑娘能得此封号,可是这一看不要紧,细看之后才发现,居然是前朝夏丞相之女,夏彩依,她跟谁太后几十年,夏彩依儿时进宫玩闹过,她自然见过,如今几年过去了,夏彩依的样貌并没有太大变化,可如今夏家没了,想不到夏彩依却活生生,却换做清平公主的身份,总总疑问惊得晓春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晓春姐姐还记得彩依?”晓春的神情,夏彩依也猜到了,想到姐姐在这后宫的一生,一时悲情起来,“太后老人家可还好?”
“太后只想颐养天年,夏至了,还望清平公主在晌午的时候多注意休息。”春晓含蓄表达。
“本宫明白。”夏彩依眼里有水雾弥漫,她明知太后有午睡的习惯,故意在这个时候抚琴,好盼望太后的一声责骂,却盼来的是太后的无权无势,软禁终生。
春晓走后,夏彩依无心抚琴依靠在凉椅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为什么,她习惯了闭目,敏锐的人往往能从人的眼神中扑捉信息,而她就算眼角躺下眼泪,也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因为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了,以后的路不管多艰辛,必须是她一个人走下去。
三日后,或许是因为太安静,还是夏彩依习惯了安宁,她的册封大典迟迟未能拉开序幕,等待中,太监传来旨意,册封大典取消了,她以清平公主的身份直接居住朝阳宫,无需任何礼仪,就这样一道旨意宣告天下,连她的身份,姓氏一并抹去。
捧着圣旨,夏彩依含笑起来,引起身旁宫女的好奇,数日来沉默寡言的公主,今日难得见到笑容,但这笑容却蹊跷,皇上如此便宜的册封,显然是看清她,换做旁人定会消沉,而她却能笑的轻松。
要下雨了,前几日的沉闷天气,终于换来了今日即将大雨的解脱。
因为天空伴着黑云,殿内仿佛夜间的漆黑。
“公主要掌灯吗?”馨儿询问起。
“又不是夜间,掌灯成何体统。”夏彩依不带一点呵斥。
顷刻,雨瞬即而下,打在屋瓦上“铛铛!”作响,殿内温度渐渐降低,不在炎热,夏彩依移步站在窗前探望,视线里的人,被雨水淋湿着,却还不忘回头,往朝阳宫而来。
“馨儿,快去撑伞。”
“太子殿下!”未等馨儿出门迎接,苏青云几步跨越而来,所幸,身上还未全湿透。
“想不到这雨势这么厉害。”苏青云一边抖着衣袍,一边含笑解围自己的尴尬。
“衣服都淋湿了。”夏彩依接过馨儿递过来的干布,擦拭着苏青云衣袍上的水泽,“定是在半路遇上的,硬要过来不说,我这里可没有干净的衣服给你换。”
“不碍事。”苏青云很享受她给自己擦拭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双眼紧着夏彩依久久出神。
气氛变得异常起来,夏彩依抬头,俩人都陷入尴尬境界,“馨儿过来帮吧。”她将手中的任务交给馨儿,好避开他的眼神。
“皇兄来朝阳宫有事吗?”夏彩依郑重强调他俩的身份。
“你……”苏青云挥手止住馨儿,踏上几步拉近夏彩依的距离,“父皇取消你的册封仪式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姓氏可以隐瞒,但这副皮囊不可隐瞒,彩依不在乎。”夏彩依对上他担忧的眼神,自己却无所谓。
苏青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冒雨的时候护得极好,未被雨水淋湿,递给夏彩依,“这是陈天恩的修书。”
夏彩依接过信函,面无表情,陈天恩这个人的名字,听起来的时候觉得好遥远,仿佛与自己不相关了,或许是关于他的记忆太痛,所以开始选择性忘记吧。
“这三天,你就是去找他了?”夏彩依胃里像打翻五味瓶。
“陈天恩确实是个商业奇才,但不是个好丈夫。”苏青云勉强含笑,他给陈天恩需要的商业利益换来这封修书,拿到手里的时候觉得千金重,“早知今日,当初要是带你离开京城的话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说这么多还有意义吗?”或许是他的气氛感染着她,夏彩依一阵苦笑,“你我如今是兄妹了,皇兄不要再拿往事做题,过不了几日娶了太子妃,可谓喜事呢。”
“彩依……”仿佛那夜七夕,他站在擂台下,望着她千言万语,却倒不出一个字来。
“皇兄!”苏青云欲上前,夏彩依一声呼喊将他制住。
“你变了。”他叹息着她的改变,那****疯癫坐在地上,抵死抗拒自己留在宫中,处在仇人的地盘,她的心怎么能瞑目,然今日的她,却坦然接受所有赐予。
苏青云眼里的疼惜,看在夏彩依眼里却显得无所谓。她含笑,将所有辛酸隐藏,“一个人的生活太过风平浪静或者走在别人铺垫的路上,又怎么会变,彩依之所以会变,是因为和皇兄生活的环境不同,如今你我就算成了兄妹,皇兄贵为太子,就是储君,将来成了皇帝,坐拥江山,而彩依身为公主,还是要下嫁他人或者为两国去联姻。”
苏青云看着夏彩依的神态,脸上的疼惜更加疼惜起来,“下嫁他人,两国联姻!”这几个词在他心底盘旋,他执着的一切错了吗?父皇赐封也错了吗?万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却拥有着,还是她的心根本不在乎这些,想到父皇给他的婚姻,他突然觉悟起来,她难道成了父皇联姻的筹码吗?他决定将她留在宫中是想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可如今又要面对新的困境,还是他再次将她带入了深渊?
夏彩依笑若桃花面对苏青云皱眉的疼惜,她越是不在乎,他越是疼惜,明知道她心底的苦,却看着她无所谓苦不苦的样子,不禁歉意起来,“对不起。”
“皇兄每次除了‘对不起’还有什么?”夏彩依收敛笑容,讽刺起来。
苏青云沉默不语,俩人同时想起在天国地牢中相见的情景,他因为抛弃她的感情而愧疚,今日,他因为将她带入困境再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