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祭祀,说到了巫师,叶阙龙本以为认得,但是晔真人不露声色地道:“如今祭祀一职已消失了,巫师也不是早些年的巫师。世道变幻无常,可见其中多少浮沉。”感慨一番,又继续道,“镜台便是从那时出现。古时称掌管祭祀的人为神行者,代替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每一个祭祀都是一个镜台,由上一个祭祀在人间选择一个圣洁的孩童,献出高贵的灵魂,经过神的诸多繁杂手续,最后投胎转世,又成为一个新的祭祀。”
叶阙龙道:“听起来有些惨忍。那么也就是说一个灵魂就是一个镜台?选择这个孩童的条件又是什么?”猛地他又道:“仙儿?”
晔真人看着他,点了点,带着些赞许的味道,不过这表情带上了怨魂的那种幽怨,则显得不伦不类,他道:“事情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还有待研究。不过,镜台是的的确确存在的。”略为停顿了一下,晔真人显得有些疲惫,道,“好了,我这种怨魂呆不能在此多呆,你回去吧。嘿嘿,今晚,你也许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不待叶阙龙有所问,那柔和的光体中透出一股绵柔之力,把他推出了外面。叶阙龙的元神又是一阵飘荡,最后融进了呆立的躯体,甫一回过神来,便见一外鬼气森森的黑影穿过窗外,到房里来。
老妇忽地一下,变成了另外一幅尊容。这次是一个少女模样,略一点青涩的表情,与刚才的老妇人无一点相似之处,若不是叶阙龙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但见窗外那个黑影飘进了屋里,少女立时欺身上前,刚想厉声说话,黑影却摆摆手道:“我说青衣蛇女,在我们这些老怪面前你不要再装了。哈哈,相识了上万年,彼此的脾气,乃至于底细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黑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只露出一个清瘦的脸颊,叶阙龙看得不甚明了,当下收回了红光渐渐停歇下来的血玲珑,仔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被黑影叫作青衣蛇女的少女很不屑地道:“谁跟你是老朋友。你不过是个担阿三柴夫罢了,我很奇怪这万年来你怎么还不死去,老是在我面前阴魂不散的。这次,你别想从我这儿再占点便宜!”
担柴夫阿三?这么奇怪的名字,叶阙龙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下也暗暗思量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老怪物,动不动就说千年万年的这些可怕的时空概念。一万前,到底有什么界限,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连晔真人,以及竹林里的老怪物也时不时经常提这样子的字眼。
阿三并不在意这青衣蛇女的挖苦,仍是嘿嘿笑道:“我来这就一定是要占你便宜,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突地青衣蛇脸色一变,手一抖,一条青花蛇飞快地窜到了阿三的脖子上。那青蛇时不时吐吐信子,样子颇为恐怖。只见阿三脸色大变,吞吞吐吐地道:“青、青、蛇女,快拿走你的蛇!”
青衣蛇女寒声道:“拿走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阿三道:“什么条件?”
“立刻,马上离开此地!”
阿三讪讪道:“好,好,我走我走。不过,你不把你的蛇拿开,我怎么走啊。”
青衣蛇女哼了一声,把蛇召唤回来了。立时沉声道:“还不快走!”阿三恨恨地看了看青衣蛇女,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消失了。不过,几刻钟之后,阿三满脸惊恐又奔跑了回来。
这青衣蛇女仿佛对担柴夫阿三很深的成见似的,见他回来,又沉着脸色道:“你又回来干嘛?!”
噗,一条龙形似的东西破空而出。待这人站定的时候,叶阙龙看得清楚,吃了一惊,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送他碧鸳小五的玄武真人。玄武真人?他来这里干什么?叶阙龙压住想叫出玄武真人的声音,同时心下思虑。晔真人说晚上会有一些惊喜,难道……
晔真人站定,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晚辈玄武,见过阿三前辈,青衣前辈。”顿了一下,又道:“青衣前辈,恭喜你了。”
青衣蛇女不屑地道:“哼,你是玄武?就是当年……”一股凶狠之气闪过,似乎有什么让她气愤但又不便说出来的,她狠狠地砸了下身旁的木桌,顿时碎末纷飞,继而冷冷道,“那么,我何喜之有?”
玄武真人道:“晚辈虽然笨拙,但却也看得出,青衣前辈的太虚幻境又有所进步了,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担柴夫阿三嘿嘿笑道:“你这小猴,刚才可哧了我一跳。说吧,你是来这里干什么来了。不会是……那个那个吧……”
气氛一阵沉默。担柴夫阿三率先退开了一步,紧接着叶阙龙看到青衣蛇女的手尖突然长出了一簇簇的绿色植物。玄武真人脸色一变,道:“青衣蛇毒素?”话声未落,青衣蛇女已欺身上前,手指或点或画,顿时布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一种满是由绿色植物布成的阵法。而这阵法的中心,正是晔真人!
担柴夫阿三就站在不远处,也不走开,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在一旁嘿嘿笑道:“玄武小辈,青衣蛇女的青衣蛇毒阵可是天下最为历害的毒阵法,你就好好的陪她玩一玩吧,哈哈。”
果然是天下最为历害的毒阵法,入目之处尽皆一种灰蒙蒙的绿,有一点鬼诡的感觉,青衣蛇女真元一发,绿色的阵法便上下飘动,而玄武真人的身子也在随着绿色的阵法晃动而晃动,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作为一种境界的存在,青衣蛇女的修为已经不能用常人的什么仙元际元等境界来形容她了。基本上,像她这种活了千年万年的老怪物,最低的修为也在际元以上了,普通,哪怕是世间修真界中天赋极好,人也绝顶聪明的天才修真者是绝对不是这种怪物的对手的。毕竟,修为的方法不同。当然,最大的差距还是在于时间的问题。这么说吧,就是最笨的人,他一千年一万的修炼同一个法门,也能一点一点积累真元从而达到际元以上的境界。
青衣蛇女长笑一声,道:“哈哈,玄武小子,就凭你,也敢跟老娘抢镜台,哈哈哈!你师傅天崇老猴难道没有跟你讲过,要尊重长辈吗?哈哈哈!”
此时,不远处的担柴夫阿三,嘴角冷笑一下,出手如电,只见一道看似稀松平常闪电一般的光芒朝青衣蛇女划了过去。青衣蛇见这闪电毫无阻挡地划过来,心里吃了一惊,偏偏此时她的双手还在催促着那阵法,分不开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闪电如利刃般刺进她的身体里,噗,一股藏青色的血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瞬间染绿的她的衣衫。在阵法内的玄武真人也趁着这个机会,一举破开了已经没有真元维持的青衣蛇毒阵,饶是如此,玄武真人破开之时,脸色也是一白绿之色,显然也沾染上了些许蛇毒。
“你!……”青衣蛇女怒哼一声,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担柴夫阿三这才从暗处出来,无不有狡诈得计后的那种小人心态:“嘿嘿,青衣蛇女,何必呢?为了一个区区的镜台,你不惜耗费真元创出这种太虚幻境,何苦呢?不过,要不是这太虚幻境,也许我就找不到这里来了,嘿嘿……”青衣蛇女闭目不视,却有一股凌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