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落地窗望过去,尉迟昭木的身影有些孤伶伶的样子。
陆枫看了好一会,才把视线收回来:“哦。我想,我应该去一趟南方。”
莫颜和苏贝同时惊讶地道:“南方?”
“是啊。”陆枫微微感叹了一下,又道:“小时候我就是在南方读的书。到现在都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赵望阔老爷爷怎么样了。”
“赵望阔?”
陆枫轻轻一笑:“他是我爷爷。”
一个人驱车再回来到这个地方,陆枫心中未免有太多感慨。快到的时候,想想还是先去专卖店里买了几瓶好酒几条香烟。
虽然这个赵望阔他不好,但是毕竟,也算是陆枫的一个救命恩人。上学那阵,陆枫跟一个同学打架,被打得头破血流,命在旦夕。躺在冰巷子里冰冷的泥地上等死,那种感觉,就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是一种窒息。
再醒过来,他躺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的一个破床上,连棉絮也是破的。恐怕连天桥下的流浪的住处都比这里强。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古老的陈旧气息。四处弥漫的烟,浓重的药味。不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总算是无心去计较这些。
老人端着一碗药过来,放在床上。也不说话,径自走开。一连几天,甚至一连几月,都不曾说过话。直到他一条性命总算捡了回来。才像打发一条流浪狗似的,把陆枫打发走。自始自终,他只问过陆枫一句话。他说:“为什么打架?”陆枫如实回答:“为了一个女孩子。”老人依然面无表情。
谁知道在他的破屋里躺了多长时间。陆枫重新走在阳光的时候,发现的他家的住处被写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而且还用一个圈围了起来。周围原来的整个住宅区,只剩下一堆乱砖碎水泥。
好像一场大战过后。敌人最终攻下了城池,烧杀抢尽之后一把火,时隔几年之后的落败景象。
有个老人在乱砖碎泥中敲钢筋。陆枫上前去问。老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砸铁卖钱的。”
大大的喇叭声音把陆枫的整个思绪都唤了回来。如今,这个原来的破城池,已经是成了这一带地皮最贵的地方。这里的房子,也贵得离谱。车子驶过去,陆枫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而过。
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地方还在不在。
陆枫四处打听:“你知道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叫赵望阔,住在哪里吗?”这几天来,陆枫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听的人一脸茫然。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的女孩,她穿着土布裙子,踩着一双红布鞋,梳着两条辫子,轻轻巧巧地走到陆枫的住的酒店:“听说你要找赵望阔老人?”
陆枫的眼睛猛得地放大了:“你知道?”
年轻女孩点点头:“我姓牧,我叫牧蓝蓝。”
陆枫抓住她的双肩:“牧小姐,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牧蓝蓝轻轻挣扎开了陆枫的双手,幽幽地叹口气,道:“他?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郊外的一座山上。牧蓝蓝道:“这里,过几年也是要被开发成景区的。也不知道老人的坟,能不能留得下。”
几坯黄土。一个香炉。
陆枫把所有的好烟好酒都放在坟前。望着满目的野草,陆枫道:“怎么就没人打理?”
牧蓝蓝依然是先幽幽地叹了口气,才说:“老人孤苦伶仃的。哪里有什么。再说,老人临终也说了。他死后,把他埋在这个地方。不用打理不用上香。让上面长满荒草。让别人认不出来。我带你来,也算是不遵守老人的遗愿。唉,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应该不应该,对不对。我看见你就这样执着地打听他。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应该带你来。于是,我就告诉你了,我就带你过来了。”
这把短刀,七寸三分长。老人曾用它给陆枫做过手术。
抚着这柄刀,陆枫看着牧蓝蓝:“老人有说过什么未了的心事吗?”
牧蓝蓝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是回忆起来一个名字:“赵客知。临死的时候,老人好像一直念着这个名字。”
陆枫沉吟着:“赵客知?”
回到酒店里,陆枫一闭上眼,脑海就出现山上的那一座坟头。满目荒草凄凄,落日斜风凉。
赵客知是南方这个大省市的一把手。年轻有为。据说这个人政绩斐然,很快就要内调。在任的这些年,引进不少外商,大大增加了财政收入,活跃了经济市场。这个大省市的市容市貌在大都市中,都是一流的。
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酒店,牧蓝蓝高兴得不得了,在大房间里里转啊转,土布裙子还真旋成一个大圆荷。
陆枫笑道:“你是做什么的。”
牧蓝蓝甜甜一笑:“我是街上卖菜的。哦。我看你这个人不简单,能做这么好这么贵的酒店,你一定很有钱吧。”
“有钱?”陆枫点了点头,“是的。我很钱。你愿不愿意来帮我做事?”
“做什么?我可啥都不会,只会卖菜。”
陆枫笑道:“我要你学跳舞,然后做我的女伴。”
牧蓝蓝睁大了眼睛:“真的?”
陆枫点点头。
牧蓝蓝立刻想到了骗子。不过一想,似乎自己就一个卖菜的,也有什么好骗的。当下欣喜道:“有这么好的事?”
陆枫道:“千真万确。”
龙腾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一身西装的陆枫,像是一个刚毕业出来求职的大学生,而事实上,他手上拿着的也正是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货真价实。
简介上写着:陆枫,名牌大学生物系的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生物和化学。
面试的主考官,大汗岑岑而下。本来是由他来问问题的,结果却变成了陆枫甩出了咄咄逼人的问题,而他疲于应付。
面对如此人才,他一个主考官也不好作决定。于是直接上报总公司总裁,同时也从政的萧银走。萧银走当即拍板,把陆枫提为技术部的主管。
在龙腾生化有限公司,短短几个月里,陆枫的职位不断上升,成为了一名常伴在萧银走身边的红人。
萧银走的豪宅里。
“陆枫,准备得怎么样了。”长得熊腰虎背的萧银走却带着一幅金边银镜,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陆枫点点头:“差不多。赵市长也应该快过来了。”
这一件出土的古玉,虽然没有名字,也无史实考究。但是无论从色泽,还品质上来看,这都是一方价值连城的古玉。本来萧走银也是十分珍爱,不过,为了在政界上多拉到一个朋友,也为了自己公司的长远发展。萧银走这才忍疼割爱,让给赵客知赵市长。
赵客知开的是公家的配车。
身高不过一米七的他,确实也有几分官风的模样。不过除了官威,似乎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看着赵客知,陆枫心中不由感叹,这个人的心机。
可惜苏贝岑的侦探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再多的心机,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看破。
陆枫心里冷笑:狡兔三窟吗?我让你无家可归!
了解过尉迟凤官寿宴上出现的赵客知,陆枫当然知道这个赵客知不是那个赵客知。两人没有任何一点共同的地方。
戴着消毒一次性手套,拿着放大镜,赵客知把这块从里到外,从外到里看了足足两个钟头。
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唐时的一块官玉。
陆枫自然不懂。不过,他也不需要懂,既是唐时的,想必是价值连城的了。果然,看着萧银走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价钱肯定是没错的了。
这个萧银走也是个老狐狸,对于这块玉想必他是研究透的了。却偏偏等赵客知下了结论之后才表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赵市长,你是收藏界的高手。您看,这玉折在我手中,倒也真是明珠埋没。就给您带回去研究研究吧。”萧银走一脸谄的样子。
赵客知推辞着:“唉,看你说的,我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萧银走拿起桌上的玉,一下子放到赵客知的手里:“我不管了。”
赵客知道:“这样吧,我就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回头我再送过来给您?”
萧银走豪爽地道:“行。”
两人又喧寒了几句。赵客知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离开。
萧银走送到门,道:“赵市长,这是我的助理陆枫,有他一路陪着你,我想会好点。”
赵客知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萧银走的意思:“那就麻烦陆助理了。”
整个车子里就只剩下陆枫和赵客知。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去。突然在一个巷子口上,陆枫突然把车拐了进去了。
赵客知心里美滋滋的。得到这么一块旷古好玉。自然心中高兴。全然不知陆枫的举动。等到他觉得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车速慢慢减下来的时候。陆枫那把冰冷的短刀早就横在他的脖子面前。
不用陆枫喝令,赵客就乖乖不喊不叫。慢慢地两个人都下了车。陆枫一脚踩上车门,带着赵客知上了楼。
料定这个赵客知没有什么杀伤力,陆枫把他推进门后,便收起了刀。
把正在看电视的牧蓝蓝吓了一跳。
“陆枫,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经常在电视上出席各种会议作各种讲话的大人物,牧蓝蓝怎么会不认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