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长别离,夫复若奈何。
命这个东西,陆枫还是愿意相信。聚散离合,悲欢愁乐,哪一样不是命中注定。极少吞云吐雾的他,要了一支香烟,蹲在一个角落里,吧嗒吧嗒地吸着,样子有些猥琐。
只有他才知道,此刻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
龙腾生物有限公司吗?自己的命吗?不是。都不是。他心头挂念着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在短短的时候间里,他经历了她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她这样真切鲜明地活着。她就像是长途路上的一块路标,黑暗中的光明,让他突然就有了期待,突然就有了不舍和眷恋,牵挂和思念。
如果不是陆枫,也许尉迟昭木一辈子也不会踏这种地方。但是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很平静,她的心里也没有先前的一丝愧疚。也从来没有一次,她的心跟他走得这么近。
看着蹲在角落里抽烟的那个男人,她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好的样子。“陆枫。”她轻声地唤着。
陆枫慢慢抬起头,看到这个女人,他的心就变得满满的。“木木。”他掐掉了烟头,缓缓地站了起来。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连守卫,这个出身部分铁骨铮铮这七尺汉子,也觉得心里挖凉挖凉的。
两手交缠相握,很久,很久,才分开。
尉迟昭木像一个初怀春心的少女,初见到自己的意中人,又像是刚过门的小娘子,低下头,一脸娇羞,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世上还有这比这更温暖的情话吗?答案是没有。
陆枫把尉迟昭木揉进怀里,说:“好,咱回家。”
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自己怎么会能安然无姜地出来。这些,都不要问,也不需要知道了。他能怎么对她好,就怎么对她好,这就足够。
在公局的大门外,牧蓝蓝和慕容笑花看着两人走出来,彼此会心一笑。
她们不敢邀功,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这场捞救中,实在是微乎其乎,来自于京政方面和公安副局方面才更加直接用效,虽然她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使他们这些大人物出动。
“我以为这辈子,也能吃国家的铁饭碗了呢。”看着大家都有一些奇怪,陆枫说。
慕容笑花笑着说:“你倒是想。现在你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能再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想法。将来,木木还要给你生一堆的娃,你啊,下半辈的命,就交给奶粉钱了。”
尉迟昭木脸上一红,吃吃笑着,并不说话。
“你的电话。”牧蓝蓝把陆枫的手机递过来。
“陆枫,你想怎样感谢我啊。”电话那头,上官玲玲充满暧昧的声音。
大抵猜到了上官玲玲所说的感谢,陆枫看看三个望着自己的女人,一时非常难堪。同时心里也很吃惊,自己跟上官玲玲之间除了那点香艳故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啊,她为什么不惜为了自已区区一个人让自己白白欠了一个大人情吧。毕竟,出了这档事,自己还能一点事地出来,并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
其实是出于自卫,但是对方的摆明的在官法上面有极大关系,这个是自卫杀人和故意杀人的判定,很容易是非颠倒。也不知请了哪尊大佛才能够让事情不朝某些人的方向发展。陆枫寻思着上官玲玲的人脉关系,想必是极不简单的了。
“你想我怎么感谢?”本来想说要不要以身相许的,不过因为有这三个女人的存在,陆枫还没有到放肆到这种地步。
那边的上官玲玲咯咯笑了几下,说:“过来陪我喝喝酒。”
陆枫头脑一阵发怵,上回就是喝酒才把童贞都喝没了。可怜他二十年的童子身,毁在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欲望里。表面上得了艳遇上事实上却是亏大了。
“这个……”陆枫迟疑着。
即使看不到表情,上官玲玲似乎也陆枫的想法,她笑了一下,说:“怎么,怕我吃了你?要不咱也去凑一凑风雅,听曲唱戏去吧,不介意话把你的几位女性朋友也带过来?”上官玲玲提女性朋友这四个字,很明显地加重了语气,其中的韵味,也就只有当事人用心去细细揣摩了。
当然,陆枫也没那么傻,女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口是心非,想要的时候往往就爱说不要,同意的时候往往就是拒绝,现在她说不介意,那就是介意。
“行,你想听哪里的戏?”陆枫说。
上官玲玲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先沉默了一会,像是给陆枫做一点准备的心理空间,才吐出三个字:“红樱园。”即使隔了无线电波陆枫仍然有那种珠圆玉润之感。
红樱园,一个香艳艳的名字。
伶官,这个词,本来就有种旎丽的感觉。
两者一加起来,便让人想起六朝烟雨江南,那一种脂红粉娇,朱帘红衿的纸醉金迷。
“心疼银子了?”见陆枫不说话,上官玲玲笑说。
“没。”陆枫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上官阿姨你喜欢听戏?”
那边是滞了一下,显然是给陆枫阿姨两个给刺激到了,丢下两个字:“去死。”合上了手机。上官玲玲觉得自己脸上火热辣辣,感觉像是自己诱拐了未成年少男,一个女色魔一样。
不过,她知道,陆枫这一声阿姨其实叫得并不冤。她自己看起来是二十三四岁如风华正茂的女人,那也只是因为她保养得好。三十多岁的年龄,相差的确是远了一点。只不过,这样也给她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还是娇嫩的青草一枚,久而久之,也就当了真。当陆枫说出阿姨这个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
被大美女强行挂掉电话,在陆枫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看陆枫的表情,尉迟昭木她们大抵也都明白,对方一定是一个女人。联想到在这场官司中的大手笔,她们似乎很理解陆枫这种恨得牙痒痒的欠抽表情。
“救命恩人?”牧蓝蓝笑着说。她对陆枫没多大感觉,只是偶尔觉得他好而已,大多数时候都摆正彼此间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只有她还能这样自若。
陆枫点了点头。
大家刚上了车。陆枫就收到了上官玲玲的短信:晚上八点,红樱园。看完了,陆枫就悄悄地把这条短信删掉。
从事发到结束,只经了一天一夜。除了陆枫的圈子,和有关部门的一些有关人。这件事情基本没有什么张扬。
连韩经理也不知晓。反正这个陆枫总是在忙,莫明奇妙消失个一两天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什么大事找牧蓝蓝又可以拍板,除了费心尽搞好企业,他无须操心太多。
所以陆枫在逛了一圈之后又出去,他没上前去问关于上市的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知道,若真有什么决定的话,不用他问,陆枫自己就会告诉他。
做企业的高层管理上十年的他,是个打工者中的九千岁,来着大呢。跳糟到陆枫这家是因为看中了龙腾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广阔前途和这个年轻的人老板。打下这一片大的疆土,他自己也受利。
红樱园在戏曲大家的舞台,要把整个场子包下来,资金方面也不是个小数目。不过陆枫仍然决定包了下来了。虽然现在的他是个十穷鬼。
这件事,陆枫亲自去洽谈,结果很顺利。
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吃着瓜果点心,欣赏着台上一个红衣弹琵琶,声如莺,红妆娇,空旷的舞台,冷冷清清的看客。陆枫躺在椅子十足一个太爷的架势。
上官玲玲进来的时候,以为今晚红樱园休息,待看到贵宾席上那一个身影,不由暗暗笑笑。
“戏,一个人看岂不是太过冷清?”上官玲玲在陆枫的身边坐下来。
陆枫笑着说:“这不在等你吗?”说着,丢了个折子过去,“想听什么戏?”
上官玲玲也不客气,接过来。不过,看也未看,说:“听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如何?”
陆枫心中惊疑地看着上官玲玲,猜不透她什么意思,是想借着这个戏发挥点什么?
“怎么,不喜欢?”
陆枫摸了摸鼻子,苦笑说:“你……”
上官玲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别想多了。我是打小就爱听这戏。”
“两们,打扰一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西装,恭敬地站在两个人面前。
陆枫认得他,当时说自己要包下整个红樱园的时候,就是红樱园的老板费雁亲自接待的,他笑着说:“费老板,别这么客气。”
费雁对企业界的事不太敢兴趣,因此就不怎么了解陆枫这个人。当陆枫说要包下整个场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陆枫是哪个老板的手下呢,谁知看样子竟是一个真老板。
上官玲玲一笑:“费老板。”
上官玲玲是红樱园的常客,且每每都是订了前排的贵宾席,久而久知,跟费老板竟是熟了,是不一般的朋友。
陆枫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认识。
费雁,这个名字有点女性化。事实上,他也是个阴柔的人。所以注定了跟上官玲玲之间,永远有着一种隔阂。这一点,让上官玲玲的哥哥很遗憾。
本来,他以为上官玲玲和费雁两人是挺般配,也乐意看他们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