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则一直跟在林辰屁股后面,林辰干什么活,她就上去帮林辰,虽然林辰一直躲着她,但苏这么粘着林辰,林辰也是无可奈何。
终有一日,林辰实在忍不住了,就对苏吼,哪知道苏一直笑着,平静的看着林辰,不论林辰再怎么凶,她都是笑着面对,这让林辰更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这么缠着自己,不过透过苏那晶莹的眸子,林辰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然而往往到这个时候,就不能往深的地方想了,否则脑袋就跟要炸了一样,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心窝,那种窒息死亡的痛楚是无法描述。
落婆婆对苏帮林辰干活的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心里可是打着一个谁人都不知晓的小算盘的。
“喂,你说整天采这么莲藕,是干什么用的,一般的不行,还非得要上乘的白色,也没见落婆婆吃过啊。”苏一边从船底拽着莲藕,一边道。
当然,林辰一直在专心于他的‘工作’,是半句不理苏的。而苏也早已习惯林辰对自己这番爱答不理的样子了,她撇着嘴,继续从水底挖着莲藕。
然而,就在她探身趴在船沿时,不知是不是眼花,还是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苏透过湖面,隐隐的看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血天,半空浮着一个长发女人,在长发女人的下面,是一个尸体山。在尸体山里,有人,有妖,又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忽然的,苏就看到在尸体山的最底下盖着一个人的尸体,那身材是那么的熟悉,再一看脸,是林辰!
苏内心骇然,眼前一恍惚,视野迅速拉近,看到了那长发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倾世绝容,是连苏看了,都为之惊艳的女子。同时让苏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的那双迷人的眼睛像是钻石一样,拥有多个棱面,每一个棱面似乎都有一个颜色,而苏看到的是紫色。
然而,那女人眼睛忽然闪烁精光,她冲苏露出了令人猜不透的笑容,而此时她的脸的轮廓在变化,成了一个她最熟悉不过的样子,是苏本人!
轰隆!
苏只感觉脑袋像是挨了重击一样,眼前一花,那些画面尽数消失,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浑身无力,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入了汨落湖里。
栽入汨落湖里时,苏仍保留着一丝意识,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往湖下沉。
湖水明明不过两米深,怎么还没有沉到底呢?这样的声音在脑子里反复出现,且挥之不去。
忽然的,只听噗通一声,随即就感觉有个人在托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往上送。
是谁救自己?是林辰吗?
不等苏思考太多,她就昏迷过去。
等到苏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屋子里,而落婆婆在旁边剥莲藕。
“你说你帮我打杂,还不净给婆婆我添乱。”落婆婆像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在对苏埋怨。
苏撑着胳膊,勉强的坐了起来。然而手指却碰到了一个身体,一看林辰也躺在自己旁边。
“这奴才也是蠢,汨落湖可是沉湖,任谁掉进去都出不来,还想着救你。”顿了顿,落婆婆道:“也是婆婆好心,念你们这些天帮婆婆不少忙,婆婆才出手救你们。”
“谢谢婆婆,”苏深吸口气,勉强提出了一丝力气,她拍了拍林辰的脸,想要把林辰唤醒。
“别白费力气,没个三十天,他是不会醒的,”落婆婆淡淡道。
苏一愣:“那我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你没喝到汨落湖的水,这奴才喝了不少口,说实话,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他一番造化。”
苏摇了摇头,不解问:“还请婆婆指点,这汨落湖究竟是什么地方?”
落婆婆白了苏一眼,“你个蠢丫头连汨落湖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擅自闯进来?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汨落湖是连天上的神仙都不敢涉足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林辰在这里,所以我要来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落婆婆愣了愣,看着苏许久,叹息道:“罢了罢了,倒也是你们年轻人一番气盛,婆婆我也不多评头论足什么,你只需要明白,这汨落湖是由万亿人的残魂游离聚集的地方,每一滴湖水代表着一个人的残缺魂魄,一个残魂又夹杂着此人的前世今生,一旦你吸入一口汨落湖水,就等于阅历了多少人前世今生。人生多苦难,许多人往往连一辈子都没有勇气走下去,何况一次性阅历那么多苦难人生呢。所以这奴才能不能承受住这精神压力,倒也是另说。”
苏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那从湖水里看到了东西……”
“你看到东西了?”顿了顿,落婆婆若有所思道:“汨落湖是由无数人的残魂碎片组成的,湖水充满了灵力,经过数万亿年的衍化,拥有预知未来一切的跨时空力量,所以说你看到的,就是在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苏娇躯一颤,脸色尽褪。她可记得,自己看到的是自己变成了一个狂杀的女魔头,杀了无数的生灵,就连林辰也丧生在自己的手里了。
苏无法相信,最后林辰还是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假如一切真相落婆婆说的那样,透过湖水看到的今生前世,那林辰肯定会记起以前的事儿,也包括自己的。
……
在朦胧的意识海洋中,林辰看到了自己的往事,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这一刻他明白,自己不是奴才,而是林辰,而那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女孩叫苏!
不由的,林辰内心是有些庆幸的,幸亏自己明白的早,否则辜了苏的一番好心好意,留下遗憾,那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然而,找回‘自己’只是林辰所经历的一小步,林辰可是喝了不知道多少口的汨落湖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空间被数以千计的荧幕给占据了。而荧幕上放的,则是一个人的今世前生。要知道,但凡最后落得残魂下场的,是一定死的很惨的,其中不乏有上古时期的修炼者,还有一些死于非命的好人坏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他们都有一个家庭,也都有他们爱,和爱着他们的人。然而,人生在世,不能事事如意,在面临生死决则时,他们心中的那份绝望痛苦,被林辰深切的感受到,林辰感觉自己就是他,他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自己正在经历的。
而自己也成了他们。
第一次,林辰‘成了’一个医者。他一生乐善好施,救人无数,更为世人留下了许多救命药方,可谓是功德无量。本要成仙,哪曾想在一次离家出诊时,一个嫉妒他才华的人花钱雇佣了几个痞子去他家闹事儿。这几个痞子贪恋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便将其侮辱。等回到家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赤果着身体,满身都是血,尸体已经发青时,他疯了。他下药把一村子的人全部毒死,然后将村子里所有人的心掏出来炼制了最毒的丹药,服用后,不仅身亡,更连魂魄都被毒的七零八散,最后便来到汨落湖,成为湖中的水一滴。
丧妻丧女之痛,对于男人来说,莫过于挖心之痛。而毒杀全村人,挖了全村人的心炼药,在那一个月里,医者所承受的痛苦几乎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是林辰不曾体会到的。
第二次,林辰成了一个樵夫,因为力大无穷,被村民们称为大力士,受人敬仰。而后他深爱上了一个女子,那名女子也爱着他。可是好景不长,山上出现了妖怪,妖怪经常杀害去山上砍柴的村民,搞得全村人心惶惶。后来那女子的父亲被妖怪抓走了,女子伤心欲绝,要他去救她父亲,说是只要把她父亲救出来,她就嫁给他。
樵夫信了,他撇去了他的八十岁老母和家人,拿着板斧上山,用了七天七夜,以两条手臂的代价,终于被妖怪杀死,不仅救出了心爱女子的父亲,也为村民除一大害。本以为回去可以和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可那女子和她家人居然嫌弃樵夫是残疾人,便违了婚约。数天后,他爱的女子已经和另外一个男人成婚。而樵夫离家这七天,老母居然没有任何一名村民照料,被活活饿死在家中。
最后,那女子怕樵夫报复自己,就密谋她的丈夫把樵夫灌醉,然后将他分尸岭下。
樵夫死后化成冤鬼杀了这****一家,可因此也触犯当地神灵,将樵夫的魂魄打散,最后来到汨落湖,成为湖中水一滴。
第三,第四……
才到了第八个,林辰就已经撑不住了,如果有机会,他宁愿死,也不要再体验这样凄惨的人生了。人生的不幸,亲人朋友爱人的背叛,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人肝肠寸断,面对苦楚人生,林辰想逃避也逃避不成,因为这一切已经不是他能所控制的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一件件的体会他们的人生痛苦,看体会人世间的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