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夏语丞一时倒不知作何反应,只尴尬道:“姑娘果真是语丞见过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语丞这就回宫去,与父皇讨来送你便是!”
人家都说了要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似乎再给人家甩脸子就太不上路子了,我这才缓和了神色,感激道:“如此多谢太子殿下了!”
“姑娘无须客气,叫我语丞就好!”夏语丞礼貌笑笑。
我没由来的心情大好,朝他眨眨眼,调皮道:“那你也不要再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啦,听着怪别扭的,叫我落颜好了!”
“嗯!”夏语丞点头道:“那不知落颜姑娘可愿意同语丞一道回京?从这里到京都需要半月的车程,来回就是一个月,我怕到时候回来会联系不上姑娘!”
想到这一路走来,身上的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现在有个自愿免费提供食宿的,没道理拒绝不是?
当下,开心的点头道:“那就一路麻烦太……不,是语丞你了!”
“那就烦请落颜姑娘随我一道回客栈吧,我让下人们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回京!”夏语丞有些小激动,眉眼之中藏不住的兴奋。
只不过这样的激动有些莫名其妙,若是以前的我,还可以自恋的认为这小子肯定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可是现在脸上遮着那么大个东西,别说是脸,就连眼睛都看的不是很真切,平白带个拖油瓶,想不透这家伙有啥好兴奋的。
马车行了三天,经过一个叫石庄的村子,村名们都很奇怪,见了生人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唯恐避之不及。
细问之下才知道,前几日,村里来了一批陌生客人,停留了不过半日,可是,自从他们离开后,村里便陆续有很多人发病,全都是头晕目眩、恶心呕吐、有的还出现浑身抽搐,四肢无力的症状,大夫诊断后都说病因不明。
夏语丞一听就来了兴趣,非要留下查什么病因,无奈,只好随了他的愿,谁让人家说了算,付钱的是老大嘛!
村子没有专门提供住宿的地方,所以,那家伙就花了一笔钱住进了附近一个村名的家里,听说那个村名家也有一个患者,急需钱医治,才会答应让我们暂时住下……
出于一个大夫的天职,我忍不住去查探了那家患者的病情,又连着走访了附近几处患病人家,起先很担心会不会是瘟疫之类的,可看过大家的病症之后才发现比较像中毒,只是这么多人连着毒发,感觉相当的诡异。
“落颜姑娘有什么发现吗?”从最后一个患者家里走出来,就见夏语丞环胸立在门前,看样子就好像是特地在那里等我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模样,我突然有种感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走进了别人事先布好的迷局之中,被算计了一样!
我微微蹙眉,冷冷凝视着他道:“语丞殿下,为何要跟踪落颜?”我想我是大夫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才对,可是,此刻他的表情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了我他知道,而且一早就知道,这,恐怕才是他执意要留下的原因。
夏语丞无辜眨眼,轻笑出声道:“落颜姑娘误会了,语丞只是刚好路过,恰巧看见姑娘走进去,就猜想姑娘可能是为了患者之事前来查探,所以就在门口等姑娘出来罢了!”
“呵!”我冷笑一声,为扯了扯唇角,直直看着他道:“是吗?那落颜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殿下你!”
夏语丞装似不在意的笑笑道:“落颜姑娘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我冷冷逼视着他道。
不要说只是因为好奇,或者,一时兴起,这样的理由用在这里未免太过牵强,毕竟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去……
他故作不解,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他们的殿下,理应留下来关心一下,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请问太子殿下是否关心完了?可有对策?何时离开?”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神色冷漠的静待他的回答。
“呃!”夏语丞可能是未料到我会由此一问,微愣了片刻才道:“我刚问了村里的大夫,他们都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情,语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就是殿下没有对策喽?既然没有对策,殿下又何故执意留在这里?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即刻启程,早日离开这里!”他不怕死是他家的事,我可是对留下来陪葬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落颜姑娘你不是……”他着急想说什么,可话说到一般却又突然住了口,神情不安的看我。
我轻笑,淡淡挑眉,不紧不慢道:“我是什么?”
夏语丞目光有些游移,尴尬摇头,生硬转口道:“没什么,没什么,语丞是想说落颜姑娘你不是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我知道,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不就是大夫,为什么不救他们?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然后故意接近我,约我上京,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知道他可能有心算计,可是,为了我的容貌,为了天山雪莲,即便是知道前面有未知的的陷阱与危险在等着我,我还是必须要冒险一试。
“好,我们走吧!”我微微颔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他并肩往住的人家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打破那么宁静。
直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开口道:“语丞希望姑娘若是有办法救村名,可以不要保留,我相信村名们会感念姑娘的恩德的,语丞也会!”最终,他还是没能耐得住,先一步掀了底牌。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拟好方子交给你的!”我平静应道,没有回头去看他,更没有上前追问他,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他这样就已经表示承认了我之前的猜测。
夏语丞凝视着我的背影,神情复杂,他说:“等到了京城,语丞一定会给姑娘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好!”我依然平静的回答,这一次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其实,我已经一无所有的,即便后面等待我的是大到不能再大的阴谋,我也不怕……
石村,石村,这里以石为名,自然也就离不开的石头,村中人大都以采石为生,而患病的几个人恰巧之前就负责开采同一片石林,我隐约感觉到些什么,却不是很真切……
第二天,我找了个熟路的村民带我去看了他们开采的那个山头,结果发现石林四周寸草不生,更别提鸟兽虫蚁之类了,我一下子便坚定了心中所想,拉着领路的人逃也似的出了石林。
如果我的诊断没有错的话,那石林之中定是含了什么放射性物质,村名们长时间在里面开产而不自觉,时间一久,放射性物质对体内细胞造成破坏,造成人体免疫等多方面的功能障碍,最后引发了现在的病症。
从村名的症状来看,他们接触放射性物质的时间还不长,不足以致命,我尝试开了几幅药给大家服下后,病情果然有了起色,也就再一次验证了我的猜测。
我知道,我若是给大家解释什么是放射性物质,恐怕就是花上三天三夜的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听的明白,所以,就只能告诉大家,病情是有石头引起,大家只要不去接触就不会有问题,反之,则会有性命之忧!
而我的建议是:大家最好能尽快搬离村子,毕竟,放射的范围我们无从测之,其他人没有发病不表示就没有受到印象,据我所知,放射性物质的潜伏期有些时候是可以达到几年,甚至几十年的。
可是,我也知道,要让大家离开辛辛苦苦创建的家园,势必有很多的不舍,不答应,当然,那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了,我能做的就只是提醒。
离开石村,无形之中夏语丞对我的言行多了几分恭敬,如果以前只是客气,那么现在就是客气中带着拘谨,让我一时之间很不适应。
“夏语丞,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指的是“鬼面神医”的身份!
憋了这么多天,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声。
夏语丞露出一副“你终于开口了”的表情,缓缓叙述道:“其实,原先我也只是猜测,在见到落颜姑娘之前就有听过姑娘的名号,传言‘鬼面神医’一直带着半面银质面具,那天在府衙门口见到你,我就一直在猜测传言中说的人是不是你?”
我一点都不意外他所说的,嘲讽笑着,接口道:“所以,你就故意把我带到了石村,想要验证一下我会不会医术?”
夏语丞面露一丝羞愧,着急就想解释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对落颜姑娘你很不礼貌,可是我……”
“你不用说了,我不在意!”我冷漠打断他接下去的话,“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我只想知道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夏语丞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最终还是下决心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说过等到了京城,我一定会给姑娘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不愿说,我也不想逼着追问,只是我跟他之间剩下的就只剩下交易,而并非情意。
原本我是打算认下他这个朋友的,人家怎么说好歹也是个太子,未来的储君,这样的靠山有甚于无,可接触了以后才发现,这个人从一开始接近我目的就不单纯,而在他打上我主意的那一刻,也就失去了成为我朋友的资格。
我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很不喜欢,正如我不喜欢被背叛的感觉是一样的,怕不怕是一回事,要不要就是另一回事。
我不说,不拒绝,并不就表示我接受,不表示我就认下这样的安排,我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等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谢谢你!”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我道谢,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他眸中的光澄澈一片,想来这一声谢该是真心的。
只是,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谢谢!
不明白归不明白,不过这礼数还是不能废的,我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这‘谢’字落颜可承受不起,本就是落颜有求于殿下,这‘谢’字该由落颜来说才是!”
夏语丞神色坚定而坦然道:“不,这声谢姑娘绝对受得起,等到了京城姑娘便会明白!”
看来,这京城里等待我的指不定是件什么大事,夏语丞紧张外加神秘的表现,没由来的激起了我的兴趣,突然间我对这趟京城之行变得十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