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老人不简单,这酒楼也不简单。试问在周士章三兄弟的高压下,谁还敢说真话?可这酒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着,将三兄弟的故事以畜牲暗喻,还原了一个个的真相。
不能让周士章发觉他们在调查他,所以她的时间不多,她也不想被顾维宪小瞧了去,那么怎么才能私下与那说书老人见一见,听一听古溪惨案的真相?
李茯苓微微咬唇,琢磨着要不要让华莺出手,拦住那个老人,正这么想着,一道轻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意思。”男人捏着杯盏品酌酒液,脸上笑容还未收敛,眸中一点精璀显得有几分讽刺意味。他看向李茯苓,放下酒杯道:“姑娘可也是意犹未尽?”
李茯苓一愣,就听他继续说,“姑娘若想听,在下可为姑娘办到。”
“如果我说想,而你又办到了的话,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你所许的诺言?”
王宴微微一笑,李茯苓不等他开口,又道,“不过我觉得这不算。刚才公子说‘也’,就是说,你也想听,我顶多算是顺耳一听。”
王宴又笑:“姑娘很适合做生意人。不过在下可没说,这包含了你的那个愿想。”
李茯苓撇撇嘴,她这人,不喜欢做赔本买卖。既然他肯许诺,看他派头,也是家里有点老底儿的。就算指望不上他将来能为她翻案做出贡献,但别的说不定还能用上。若是为这小事就消耗了资源,不值当,她当然要把话说在前头。
“哦,如此最好。”
王宴一哂,看了身后那侍卫一眼,侍卫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结账。一行人走出酒楼,街道两边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摇摇晃晃的老头身影?
那侍卫收到王宴吩咐,一眨眼就不见了。王宴对着李茯苓道:“我们找个地方先等着如何?”
李茯苓一琢磨,点点头。
柳州街道四通八达,景致也好,河道两岸杨柳拢翠,远远望去一抹绿烟色,杏花开得正盛,烟烟霞霞,一汪碧绿河水静静流淌,花在水中,水在枝头,春光无限好。
李茯苓坐在临近河边的一座凉亭里,阳光明媚,使得她不得不眯着眼睛远处的景物。光听故事会无聊,华莺从附近的小摊上买来了一些茶点,如此,就只等那侍卫小哥儿把老头找来了。
王宴看着李茯苓一个人的悠然自得,出声问道:“认识姑娘这么久,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茯苓正垂眸看华莺给她剥盐水花生,闻言一抬眼,正对上对面男子那一双含笑的眼。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眼眶狭长,笑着的时候带着三分邪魅,乌黑的瞳孔里面星星点点,像是碧空里撒了一把星子,非常的明亮,但也像浩瀚星空,非常的深邃。
他的身份非富即贵,若是结交,说不定将来能为自己某一些便利,只是想到他被人追杀……李茯苓心里冒了个疙瘩,眼眸微转,见到低头还在剥花生的华莺,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拿折扇在桌上写了几笔——福临。
福临与茯苓谐音,不知道为何,她不希望他知道她叫什么,却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也许是太久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做玉微澜的人生很直接,进宫做娘娘。时间久了,她怕会忘了自己是谁。
福临这个名字很好,福气来临,她希望这一生,做事能心想事成。
对面男子看到桌上的字,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李茯苓对着他点点头,笑了笑。
他应该看出来,她用的是假名,但他也不一定对她坦诚了,不是吗?
世家公子出门行走江湖,都不会用真名的。
两人都用着一种虚笑看着对方,华莺弄完了花生,送到李茯苓手边道:“公子,你的花生好了。”
不大的桌子上,堆了一堆的花生壳,这么长时间了,那侍卫小哥儿还没来,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她看向王宴,很是不满。
男子瞥了一眼那堆花生壳,笑容有些尴尬:“应该快来了吧。”
话刚说完,那侍卫小哥儿的蓝色身影就出现了。
“主子。”他抱拳向男子行礼。
李茯苓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前身后,左左右右都搜了一遍:“人呢?”
王宴目光淡淡,看向那侍卫。
侍卫面色有些难看,头一低,对着男子抱拳说:“属下没有追到。”
“没找到!”李茯苓瞪大了眼,她早知道她就让华莺出马了。
王宴微微蹙起了眉,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茯苓一听没戏听了,也无意再多做停留,气呼呼的站了起来道:“白费我一场欢喜,找不到人说什么大话,哼!”
她很不给面子的甩袖而去,王宴看着她干脆离去的身影,微怔了一下,失笑着摇了摇头。
那侍卫很是汗颜,惴惴的看向自己的主子道:“主子……”
王宴目光微冷,道:“说,是怎么回事。”
“属下觉得那老头儿很有问题,身影诡异,属下跟他到一个街口的时候,忽然就不见了。”
王宴听罢,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那老人家当然有问题,青天白日里,就敢在酒楼辱骂朝廷命官,这胆子,可不是三两口酒能壮的起来的。而清风的武功,是侍卫里面一等一的,摆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的,可那老头居然轻易就摆脱了他,真应了那句话——高手在民间。
“清风,去追上方才那姑娘,就说三天之后,我请她在那家酒楼,再听一回戏。”
李茯苓得到侍卫的通告,把王宴心里鄙视了又鄙视。这人真虚荣,明明自己找不到,就让她三日后去酒楼听。这不是装腔是什么,那老人每天都去,只是时间不定而已。
回到别馆已经是傍晚,李茯苓许久没走那么多路了,累得脚都抬不起来。躲过馆内的下人,回到房内,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