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不起,您二位继续!”小二提着一壶水,本来是想进来问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的,哪里知道人家大白天的就急着要干那事。
他反应飞快,关了门转身偷笑,满脑子都是旖念。也是,刚死里逃生,人生苦短啊人生苦短,说不定命就没了,当好好享受,压压惊。
“小姐!”华莺在小二进来的时候,及时的抓住了没来得及脱下的衣服,羞恼的瞪着李茯苓,这个时候,她还玩相公与娘子的游戏?
李茯苓进来的时候,一身凌乱,比起之前的翩翩公子扮相,邋遢了不知多少,难怪小二没看出她来。
李茯苓拨开她的手,还是将她的衣服半褪下来。蜜色的肌肤上,好几道伤口冒着血水,除此以外,她的身上,还有很多旧疤,一道道的浅白纵横交错。
李茯苓的呼吸沉了一下,微微皱眉,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放心,那小二没看到你的香肩半露。”
她拿了桌上的伤药给她抹上,不正经的神色此时变得认真无比:“你我虽然主仆,但今天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不止这一点伤,而是命都没了。”
像华莺这样明为奴仆实为暗卫的人来说,她们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为活命而留下,为主子们,为她们自己。可她们原本,都该是可爱活泼的姑娘。
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华莺皱着眉头,但一声不吭,在过去训练的日子,她没少吃苦头。听到李茯苓那么说,她的心头一动,一股暖意渗了出来。
她们都是主子培养出来的机器,第一次遇到有人在乎她们的生命,第一次听到有人感谢她们的存在……
李茯苓看到华莺感动的表情,目光闪了闪,挪到了别处。
虽然华莺救了她,但她没有忘记,她是玄衣男人派到她身边来监视她的。她所有的举动都受她监视,汇报给那个男人。将来她若要报仇,一有异动,她也会一一报告。华莺才出师,心思尚且单纯,只要她加以恩惠,诚心以待,就有把握将她收为己用,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去操控人心。
复仇的心,真的那么卑劣肮脏吗?
可一想到过去的那些仇恨,她的心就平静不下来。
一念动,则天下动。
庙祝老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动了复仇之心,天下会乱吗?
顾维宪、定山王,还有……
好乱,李茯苓摇了摇脑袋,暂时将那些混乱的心思甩开。
伤口在药粉的治愈下很快就止血,李茯苓的脑海又浮现出那个墨衣。
不知道,他们那一伙人,有没有离开了,他受伤挺重……
意识到自己又想不该想的,她摇摇头,收了药瓶子,对着华莺说:“你去四季春一趟,看看顾大人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在,就叫他到这边来。”
“咦?叫顾大人来做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们直接过去找他?”华莺不解的问道。
李茯苓倒了一杯热茶,暖暖的温度,顺着手心一直到全身,冰冷的身子这时才舒服了一点。
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说:“顾大人是送我们上京的人,保护我们的安全,他有责任。而安全,不光光指的是我们的人,还包括我们的名声。他也是你主子的人,若我们一身伤痛的出现在他面前,你觉得他能替我们瞒着?”
华莺一脸严肃:“小姐,你是说,这件事要瞒着主子?”
“对。”李茯苓点点头,眼睛一转,抿了一口茶,见华莺还是不解的看着她,她淡笑着说:“难道你想受罚?”
华莺马上摇头如拨浪鼓,想来之前受过不少酷罚。
李茯苓又喝了口茶,慢慢说道:“华莺,虽然我们是为主子效力,但能避免受罚的,就要避免。不是说我们不忠于主子,而是,我们在效忠主子的同时,也应该善待自己。”
华莺从没听过这种理论,但听起来似乎也很对。她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回味着点点头说:“是哦……”
“那还不去?”
***
李茯苓收拾好了自己,走出客房,端端坐在大堂里点了一壶毛尖,几个点心,慢慢品尝。
曲桥到迎送桥一来一回,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顾维宪青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的眼前。华莺跟在他的身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小姐,顾大人来了。”
李茯苓斟了一杯茶,在顾维宪坐下后,送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叫顾大人又走了一趟。”
“你……”顾维宪端起茶打量着她,开口说,“我听说土地庙出事,赶过去时,小姐并不在那儿,原来在这里,幸好幸好。”
李茯苓已料到顾维宪会亲自过去,他也发现了她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原来那套。她淡淡一笑道:“叫大人担心了。事发时,我已出来,不过被后面突然冲出来的人推到了河里,好在华莺会游水,真是命大。”她将事情经过改了个面目全非,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如此一说,就没有人会来查问她,在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也免得顾维宪疑心什么。
华莺站在李茯苓的身边,配合的点头说:“好险,幸好我们先出来了。大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起火了?”
顾维宪看了李茯苓一眼,皱了皱眉,浓黑的眉挤出了几条沟壑,想了想他道:“这个……本官也不清楚。不过本官看到庙里,出了人命……”
“啊!怎么……”华莺倒抽了一口冷气,露出几分惊讶,李茯苓暗下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赞她演的好。
顾维宪也不知是真信了她们,还是不想多生事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小姐这一拜别,真是土地爷显灵,保佑平安。”他对着青天方向拱了拱手,以谢神恩。
“是啊……”李茯苓打哈哈笑了笑。
不了解顾维宪的人,还以为他真在感谢神明,但李茯苓与他相识十多载,又怎会不明白,他这是不想多管闲事。
这件事就这么混过去了。夜晚的时候,李茯苓睡得迷迷瞪瞪,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惊吓,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