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茯苓奋力挣扎了几下,但始终没有浮上水面,模糊中,她看到那藕色女子的身子慢慢的飘离了她,而她,却在水下不断的往下沉。
好倒霉,她想救人,但没能自救……
昏迷前,李茯苓闷闷的想着,才重活一次,又要死了吗?
“醒一醒……”
昏昏之时,李茯苓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跟她说话。
谁?
她的手脚痉挛了一下,勉力睁开眼,就见玉微澜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臂叫她坚持住。
李茯苓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又吓晕过去。之前,无论她怎么碰触她,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无法触摸到她,无法跟她交流,仅有的,也只是她手指飘飘渺渺的比划,但现在在水下,她却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我没有办法把你送上去,你撑住,等他们来救你……”
在水下,玉微澜的身体不像之前那样一团烟雾,而是凝聚成了水的模样,依旧透明,抓着她的手也无力,更像是一团水流卷住了她。
李茯苓觉得冷得很,心口的温度在消失,寒凉之气从她入水开始便一直笼罩着她,她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僵硬了,无法动弹。
“……”她着急的想跟她说话,但一张口,就灌了一大口的水,气泡从她的头顶漂了上去。
不能死,她不能再这么憋屈的死了!
李茯苓拼尽全力扑腾了几下,但还是往下沉。
水流往东流淌,她的身子也随着水流在往前面漂去。
她到底还是没有能坚持住,迷迷瞪瞪的,又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华莺浑身湿淋淋的,使劲拍打着李茯苓的脸颊,急的抹眼泪。
“疼啊,别拍了……”一声细微的呻吟传来,冰冷泛白的手抓住了拍在脸颊上的另一只手。
华莺这丫头,习了武下手重,李茯苓觉得,自己的脸应该肿了。
“公子,你醒啦!”华莺看到她睁开眼,破涕为笑,“你要吓死我了!”
李茯苓看到她浑身湿透了,发稍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就知道是她跳下来救她了。
她的使命就是保护她,不能让她出事,如果她死了,那她也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咳咳……”李茯苓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吐出一大口水,总算活过来了。她对着华莺虚弱一笑:“放心,死不了。”
她抬头看向另一处,那墨衣男子看过来,四目交接,他如墨的眼淡淡的,眉头微微皱起。
李茯苓也淡淡的看着他,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
那藕衣女子比李茯苓先行醒来,一直靠在男子的怀里,见他将她交给手下照顾,慌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惊魂不定的眼神叫人无法拒绝。
也不知道那男子跟她说了什么,那女子侧头看了李茯苓一眼,慢慢垂下了手,勉强侧过身体,对着李茯苓弯了下腰。
李茯苓明白过来,她是在对她致谢,于是对着她笑了笑。
人没事,不枉费她出生入死一回。
墨衣男子向着李茯苓走来,到她跟前。
“多谢姑娘仗义相救。”
李茯苓注意到他的衣衫也是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破裂的衣服处,伤口还在冒出血水来,混着水,从衣服的下摆滴落到地上,淡淡的一片红色。
想来,是他跳下水去将那女子救了起来。
她入水不久后,就听到接连两声跳水的声音,而她也是被之后入水的力道冲击的松了手,荡到了一边。那一前一后的声音,应该就是他跟华莺吧。
李茯苓一脸被丧门星煞到了的表情,只求赶紧离开这儿,也没在意男子的称呼,反正一声谢谢,又不值钱又不费力的,她也不在乎,摆了摆手,借着华莺的手站起来。
“你家小娘子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要是没了不是可惜。”
那男子一愣,弯了下唇角,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把被剑砍得坑坑洼洼的折扇,将折扇下的玉坠摘了下来,递送到她的面前。
“姑娘,在下一时情急,坏了姑娘的折扇,以后再做赔,这玉坠,还给姑娘。”
什么姑娘姑娘的,李茯苓一怔,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出来的时候有带着束胸,就算衣服湿了水贴在胸膛,看着并不明显的。她侧头看了华莺一眼,华莺也对她用力摇头摆手,表示在她昏迷的时候,并未泄露她的身份。
玉微澜的身份,到底是县令的女儿,又是要去参加选秀的,华莺就算少不更事,但还机灵。
那男子见李茯苓这样,脸上笑容更大了一些,有些狭促的看着她。“姑娘如此美貌,若是个男子,也是可惜。”
李茯苓羞恼之下,一把抓过他手上的玉坠,“行了,你们也快些走吧。”
迎送桥那边,声音动作大了起来,隐约传来驱赶的声音,围在桥上的观看的百姓被驱赶开,是官府的人赶过来救火了。长长的水龙按在车上,磕磕碰碰的被推过来。
李茯苓不想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且不说她还是一身男装,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且华莺还受了伤,她不想多生事端。
她拉着华莺转身就走,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原来那男子早就看穿她的身份,难怪任由她调戏那女子。
“小姐……”华莺无语的看着她,看了一眼她的脸,“你那样的长相,眼力好点的,都能看出来你是个女的。你还去招惹人家,笑死人了。”
华莺一直觉得她家主子脑子出了问题,刚刚在迎送桥上,她都觉得丢脸死了,还要陪她演戏。
李茯苓脚步一顿,恼火的看着华莺。
感情只要不是眼瞎,都知道她是个女人,亏她还得意了老半天,大小姑娘都对着她红脸,原来别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你不早说!”
华莺摸摸鼻子,委屈道:“你自己自欺欺人,又不听我的……”
李茯苓简直要吐血,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现在她更加肯定一件事。那个男人从注意到她时,他就已经想好了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