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同意陪沈梦献丑,那就得尽自己最大努力。特卫局晚会的舞台不大,但也有几千上万人观看,咱不能应付了事儿。因此我上网下载了很多流行歌曲和军旅歌曲,临近睡觉前反复地挑选,看看有没有适合合唱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我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沈梦突然告诉我,这次我们要表演的合唱,要原创不要模仿。我颇怀疑虑地问道:“原创,谁创啊?”
沈梦闪烁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咱俩创呗。”
我赶快摆手说:“别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沈梦说:“你作词我作曲,保证能成功。我看过你写的那些小诗,很适合当歌词。”
我捏了一下鼻子,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忧虑地说:“诗是诗,歌曲是歌词。不是一码事儿。”
沈梦笑道:“怎么不是一码事儿啊,你只要把诗用歌词的形式表现出来,那就相当完美了。再说了,那首《明月几时有》不是也改编成歌曲了吗,被王菲一唱,火了。本姑娘可不是奉承你,你的文字功底很不错,你填词我作曲,到时候保证能震惊特卫局,七大队的小女兵,各个得被你迷死!”
我赶快说:“别介,那么多女兵,我可应付不过来。”
沈梦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这样吧,我给你提供素材,你先写词,咱们再一块修改。”
我道:“沈梦还是你自己写吧,你其实挺有才的。我还记得上次你即兴写的那首诗,就是在我老家的时候,你写了个打水漂的诗:一个枕着水的梦,起起伏伏,若隐若现,将记忆引入多彩的童年。青波之间,洋溢着儿时的嘻笑,浮浮沉沉,预示着曼妙的人生。我多想化作那一块薄薄的瓦片,枕着青水做个梦,重新找回逝去的童年。水上的光芒,也许能映射出儿时伙伴的容颜……”我熟练地朗诵着沈梦当时作的诗,倒是把沈梦听呆了。
沈梦惊讶地说:“你都记住了,你的记忆力也太强了吧?”
我故弄玄虚地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她哪里知道,自从她做出这一首即兴诗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她的粉丝,天天念叨这首颇有意境的《打水漂》。
沈梦接着道:“这样吧,我给你提供素材,你就写一首想家的词,咱们特卫局大部分都是一线的警卫兵,保证能感动所有人。”
我笑道:“沈梦你这是逼我犯错误啊,大过年的,你让大家想家,本来挺好的一个年,肯定得把大家整哭了不可。”
沈梦振振有词地说:“赵龙你傻啊。又不是让你光写想家,你要在歌词里把想家的情结,转化为一种工作的动力。要有那种当兵报国舍小家顾大家的情怀,让战友们听了我们的歌,都能明白,报效祖国的大爱当中,其实已经包含了对家乡对亲人的爱……总之就是要感动大家,让大家在想家的同时,立志建功立业,回报父母。”
我点头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是写起来难啊。”
沈梦拍着我的肩膀道:“赵龙我相信你,咱俩搭档向来天衣无缝。不管是工作也好,娱乐也好,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搭档。这次歌曲创作也一样,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咱们要争取获得特卫局晚会节目评选的特等奖!”
这话我爱听。
于是,我同意了沈梦的提议。
……
却说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工作之余的乐趣有二,一是到健身房练功;二是陪沈梦排练节目。现在元旦晚会的节目已经初步成形,在我和沈梦的共同努力下,一首好听的军旅原创歌曲应运而生。词是我作,曲是她谱。歌的名字最后定为《我把相思寄给明月》,主要是反映军人那种思乡的情怀、特殊的感情和不怕吃苦不畏艰险的精神。对于这首歌的歌词,沈梦赞不绝口,说是足以超过专业水准。当然,对于沈梦谱的曲子,也是格外动人,轻唱间,让人融入到那种特殊的意境当中,无限思索,无限激情。
说句实话,这段跟沈梦排练的日子,是我最惬意的时光。
听她甜甜的声音,听她在闲暇之余讲笑话,嚼泡泡糖,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除了日常的警卫工作,这项任务,促使我和沈梦组成了一个新的组合,我们都在为这个组合而努力,而坚持。
但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
12月中旬,特卫处领导组织元旦晚会节目彩排,局政治部同审,虽然处领导对我们的合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是齐处长却开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
这个条件是:换人。
要换的人,当然是指我。
理由很简单,但是却很充分。齐处长说:“赵龙要忙着参加交流会之前的准备,没有太多时间排练,这个合唱要是改成独唱的话,可能会更好一些。”
在很多人看来,齐处长的意见似乎很富丽堂皇也很有道理,但是我和沈梦却知道其中的奥秘。齐处长作为“追梦族”中重要的成员,他自然不希望其他人与沈梦走得太近,我跟沈梦同台合唱,他肯定会吃醋,因此就借着我要参加交流会的缘故,对我们的合唱加以阻拦。同时,时任政治部宣传干事的张秘书也极为赞同齐处长的建议,一时间,我们的合唱组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我甚至已经做出了退出的打算。
但是沈梦不吃齐处长这一套,当着众位处领导的面儿,直接反驳道:“齐处长,这个节目我们已经排练好了,不会再耽误赵龙的时间的,只要元旦晚会一杆子就彻底OK了。”
齐处长颇显领导气概地道:“不行。我们都觉得这个节目独唱会更好一些。况且,赵龙的时间耽误不起,明年三月份的交流会,如果他拿不到好成绩,谁替他担着?世界级交流会和元旦晚会,孰重孰轻,你们要分清楚。”
沈梦一听这话,直接翻脸道:“这首歌是我和赵龙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不让他上,那我也不演了!”
齐处长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沈梦你……你太不像话了!”
沈梦气势磅礴地道:“是我不像话,还是某些领导无理取闹?”
齐处长:“沈参谋,这,这是处里的安排,你是特卫局的文艺骨干,要服从大局!”
沈梦冷哼一声道:“齐处长,我告诉你,赵龙跟我合唱是沈局长同意了的,你要是坚持不让他参加,那你去找沈局长说。”
一听沈局长,齐处长的脸色马上变了:“沈局长同意的?”
沈梦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呀。”
为了挽回面子,齐处长还是说了句:“好,我去找沈局长谈。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元旦晚会,耽误了赵龙的训练!”
但实际上,齐处长已经彻底地被沈梦战败了。
于是,再没有人阻止我参加晚会演出,这件事终于以我和沈梦的胜利暂告结束。
但是我知道,齐处长和张秘书对我的成见和排挤,不会结束。
随后,特卫局还请来了宋祖英、阎维文等著名军旅歌唱家,对进入终彩的各个节目进行专业性指导……
元旦日益临近,元旦晚会的节目也被提前半个月敲定。
至于晚会的主持人,除了光芒四射的沈梦,还有谁能担此大任?
元旦晚会在局礼堂开始了第一次正式演出,此后我们将采用巡演的方式,到特卫局各个单位进行演出。因为警卫部队和别的部队不一样,牵扯到站岗执勤等诸多因素,为了确保所有官兵能在现场看晚会,演员们要在元旦前后几天内,巡回演出四五场之多。
局礼堂。沈梦和政治部的一位文化干事担任主持人,当沈梦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出现在晚会舞台上的时候,这个世界开始沸腾了。
对于特卫局来说,沈梦永远是一个传说。
没有人能超越她的美丽,也没有人能超越她的才华,更没有人能超越她在特卫局官兵心目中的偶像地位。
沈梦在特卫局的超人气是公认的,因此由她来主持节目本身,就算得上是一个异常精彩的节目了。节目一一报幕一一上演,但是说实话,无论再精彩的节目,也比不上沈梦站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的震撼力。局礼堂因为沈梦而疯狂,单纯可爱的战友们,因为沈梦的出现而振奋。确切地说,在以男同志为主要成员的部队里,一个漂亮的女兵或者女人,所具有的人气是超强的,沈梦的美丽与才华,在特卫局,被四处传颂,沈梦的歌声,在整个特卫局四处飘扬。
我们的合唱是第六个出场,当男主持人独自上台报幕的时候,台下一片哗然。
礼堂内所有人在做着同一个动作——搜索女主持人沈梦的身影。
直到男主持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开始了报幕:“咱当兵的人,有情也有爱,咱当兵的人,有笑也有泪。下面请欣赏男女合唱《我把相思寄给明月》,演唱者:沈梦、赵龙。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是由我们这二位演唱者作词作曲,写给广大官兵的歌。作词者是C首长处警卫秘书赵龙,作曲者是我们特卫局的才女,也就是今天的女主持人沈梦。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
男主持人还没说完,热烈的掌声已经响起。或许是这位主持人意识到自己给沈梦号召掌声有些多余了。对于沈梦来说,博得掌声根本不需要提醒,更不需要号召。她的名字,就是一种号召力。
男主持人略显尴尬地退场,嘴角处崩发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苦笑。
当我和沈梦牵手一齐走到舞台上的时候,整个晚会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
大家太热情了。
这一刻,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因为我知道这狂爆的掌声有百分之九十是献给沈梦的。我虽然在特卫局也具有一定的人气,但是跟沈梦比起来,我那点儿人气根本不值一提。
我和沈梦先是向观众们问好拜年,然后唱起了那首原创的军旅歌曲《我把相思寄给明月》:
当兵的情有几种谁能说的清
当兵的爱有几重谁能道的明
自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
也有刚强 也有寂寞
啊 我把青春交给祖国
这条路我从未后悔过
我把相思寄给明月
多少话儿想对恋人说
多少话儿没对那恋人说
……
当兵的苦有几分谁也不言苦
当兵的累有几重都藏在心中
自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刻
也曾相思 也曾哭过
啊 愿把苦和累一人担起
把那幸福洒在人世间
愿把相思寄给明月
多少话儿想对恋人说
多少话儿没对那恋人说
……
当兵的人多少话想对母亲说
当兵的人多少爱都给了祖国
自从遇到你的那一刻
我把相思寄给明月
我把相思 寄给明月
……
……
一曲终了,掌声如潮。
从台下掌声的分贝值中,我意识到我们成功了。
这首歌得到了广大官兵的认可和追捧,因为这首歌抒发了全体战友们的心声。
长话短说,我们这次合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并获得了整台元旦晚会的特等奖。晚会过后,很多战友都将这首歌时刻哼在嘴边,甚至有一些基层中队,将这首歌作为本中队的队歌,每天不停地传唱。
确切地说,我也跟着沈梦沾了光,自从这次演出之后,我又大火特火了一把。
巡演完毕,我和沈梦回到C首长处,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警卫工作当中去。
那首与沈梦合作完成的《我把相思寄给明月》,我也时常哼在嘴边,觉得很有意境很能陶冶人。只是每次唱起,歌里仿佛都会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就是沈梦。
虽然我和沈梦在一起值班,天天相见。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自从这首歌公开亮相之后,我的心里,也已经装下了对沈梦的相思。
她的天籁之音,她的音容笑貌,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的才华和美丽,仿佛在我心中,已经深刻地划下一道永恒的烙印,固若泰山。
我不得不相信: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时光依然匆匆流逝,又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平淡之后,迎来了春节。
春节过后,一切注定不再平静……
016
春节刚过,沈局长的一个电话,将我召到了局里。
沈局长办公室。
我穿着军装而来,冲沈局长敬礼问好,沈局长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我道:“小赵啊,怎么穿上军装了?”
我笑道:“沈局长,平时总是穿西装,对军装有些怀念。这不,您让我来局里,我趁机穿上军装热乎热乎。”
沈局长笑道:“是啊,你们这些首长处的工作人员,工作比较特殊,因此穿军装的机会也少。可以体谅,可以体谅。”
沈局长招呼我坐下,然后喝了口水,开口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几件事情。”
我说:“沈局长尽管指示,我一定坚决执行。”
沈局长摇头道:“不是指示不指示的问题。而是有些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个,经过局领导开会研究,决定本周安排一次海选,在全局警卫干部当中开展一次大型的散打擂台比赛。这个嘛,主要是挑选代表参加一年一度的世界高层警卫交流会。”
听到这里,我顿时愣住了。
特卫局参加世界警卫交流会的人员名单,不是早就内定好了吗?怎么还要进行比试挑选?
疑问归疑问,我却没有发问。只听沈局长接着道:“本来,局里对这次参加的代表是内定的,但是最近局里各单位出现了很多不好的苗头,甚至有很多想参加这次交流的干部暗地里发牢骚,埋怨局里处事不公,在选择人员方面独断专行。咱们局在局域网上公布的副局长信箱里,每天都有几个警卫干部写信反映这件事。所以呢,经过局里重新开会研究决定,这次参会代表,要重新筛选。好在现在这四名内定的代表当中,除了你一个,其他人都没有在官兵面前宣布过。所以说,局里准备进行一次选拔,尽量将这次参加世界竞技的工作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我点了点头说:“局里这样做也有道理,我觉得这样做挺好。既能让官兵们感到公平公正,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锻炼参会代表。”
沈局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你对这次选拔有没有信心?”
我提高音量说:“应该没问题。”
沈局长接着说:“在此之前,局里就将你作为这次交流会的重点予以推荐和培养,甚至我亲自出马三顾茅庐请到了不问世事的黄老爷子出面,这个,这个局里对你的期望值很高,希望你能不负众望。”
我充满信心地说:“沈局长请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沈局长叮嘱道:“光表决心不行,必须得真正去努力去提高,现在时间不多了,日子一天一天临近,各个国家的警卫部门也正在紧急筹备这件事情,从一定程度上来,这每年一度的世界警卫交流会能胜过世界锦标赛或者是奥运会。这是综合体现国家警卫实力甚至是国防实力的一个方面,也代表着中国警卫,中国军人的形象。能否让中国警卫在世界上立足占有一席之地,就靠你们几个了!”
我只是点头,却没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