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七点钟,张秘书在C首长的委托下,带着黄参谋来到了宾馆2号公寓。只是这二人的神情似乎有些萎靡,也许是受了上次黄参谋落败的影响,一听到要和Y国侍卫比格斗技能,其他人员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就连沈梦也难逃忧虑,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皱着眉头思考着我的获胜几率。
张秘书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这次比试是谁提出的?是不是凯瑟夫?”
沈梦抢先替我答道:“除了他,谁还那么喜欢找事儿?”
张秘书攥着拳头,两拳不停地挤搓着,皱眉道:“如果凯瑟夫不参加,赵龙还有得胜的希望。要是凯瑟夫上,就有些玄乎了!”
沈梦倒是觉得张秘书这句话还算有道理,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凯瑟夫的格斗能力神秘莫测,上次在Y国……”沈梦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黄参谋,欲言又止,也许是担心提到那件事会伤了黄参谋的自尊心。
但是口无遮拦的张秘书却替沈梦道出了后面的话:“上次黄参谋很轻松就被凯瑟夫打倒在地,凯瑟夫的拳脚很快,而且很有力度,黄参谋是咱们特卫局的散打能手,照样没能坚持几个回合……”
我发现黄参谋的脸色有些变化,而且已经沉下了头生闷气,于是打断张秘书的话,道:“咱们能不能振作一点儿?就要开始了,你们还在替凯瑟夫长威风,是不是?”
但张秘书没注意黄参谋情绪的变化,反而冲我埋怨道:“你这个赵龙,插什么话,等我说完你再说不行吗?”一脸严厉之后,又接着有声有色地发表意见:“黄参谋那么有实力,照样被凯瑟夫打的落花流水,由此足见凯瑟夫的实力……黄参谋的失败,已经证明了……”
张秘书老是拿黄参谋上次的失利打比喻,终于让黄参谋忍受不住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张秘书埋怨道:“张秘书,能不能别拿我说事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赵龙马上就要跟凯瑟夫他们比试了,你却总是在这里打破头血,能不能鼓励鼓励赵龙?”
张秘书被质问蒙了,盯着着急上火的黄参谋愣了片刻,故作镇静地扶了扶眼镜,颇有领导风范地吼了一句:“你给我坐下!”
我望着张秘书急切的样子,也没怪他。
有些事情,分正反两面。
其实张秘书挺可怜的,挺值得同情。不用多久他将要离开C首长处的神圣岗位了,而我,也没有如他所愿调到别处去。所有的一切,都是跟他的期望相反地进行下去的。
而最应该同情的要属张秘书,他的行事风格有了转变,以前张秘书优柔寡断,没有领导气概。现在倒是有了,懂得批评人,懂得使用职权,也有了一些当领导的风范。但是,这一切,即将结束了。
想到这些,我还真有些为张秘书鸣不平,尽管他曾经用特殊的方式报复过我。
倒是沈梦还算聪明,开始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并为我间接地打气加油。
然而张秘书却总是鼓舞不起信心来,一直持悲观的态度,言语当中尽显忧虑。再一番牢骚之后,沈梦终于也受不了了,站起来冲他质问道:“老张,C首长派你来是让你当啦啦队鼓舞士气的,不是让你来怨天尤人扰乱军心的,能不能乐观一点儿看问题?”
张秘书申辩道:“我只是实事求是!”
沈梦道:“你这是落井下石!”
张秘书:“……”
我害怕二人会因此冲突升级,因此赶快出言劝阻他们,刚刚平息了战火,Y国的诺宝寿夫就气宇轩昂地找了过来,告诉我们Y方人员已经在健身房准备就绪。
但随后,我与张秘书又在思想上产生了分歧。
我本想让国宾馆驻地的警卫分队也前去参观,但张秘书却做出了强烈的反应,坚决地表示尽量减少中方的参观人数,就几个警卫到场即可。
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不顾张秘书的反对,通知警卫分队前来观战。
我没有别的想法,更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见证这一刻。
张秘书脸色一沉,埋怨道:“赵龙你是不是疯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把警卫分队叫过来,不是更……”
我打断张秘书的话:“张秘书,我没疯,现在这里是国宾馆,不是C首长处,我说了算!”
张秘书涨红了脸,骂道:“不知好歹!有本事你把特卫局所有的兵全叫过来,你要是输了,全局立刻都知道你的大名了,丢不丢人?”
我轻笑一声,知道张秘书是因为沈梦的关系,现在故意折我面子刁难我,于是我也邪气凛然地坚定道:“张秘书,丢不丢人那是我的事情,又不会连累你!”
张秘书怒道:“但是你会连累特卫局!”
我没再跟张秘书申辩,转身出了卧厅,张秘书他们也紧跟了过来。现在进入了公众场所,张秘书便再也不敢随意地发什么牢骚了,只是紧绷着一张“负债累累”的面孔,倒背着手一齐朝健身房走去。
宽敞的健身房里,中Y两国的旁观人员有秩序地站在两侧,各为己方的人员喊着口号加油,凯本里恩总统端坐在中央位置,饶有兴致地观望着凯瑟夫等几名侍卫,还不时地瞟我几眼,很显然,因为上次的比试,他对自己身边的侍卫们很是放心,他相信自己的侍卫们能取得胜利。
伊塔芬丽小姐也穿着一身白色衣装站在Y方工作人员前侧,但是她的脸色似乎有些焦急,当她扫视到我的存在后,露出微微一笑,然后举起一只手朝我挥道:“师父,加油加油,我看好你!”
我回笑了一声,有些感动。
也许,在场的Y国人当中,唯一一个能将这次比试当成是友谊赛的人,就是伊塔芬丽小姐了!
除了伊塔芬丽,我想其他的侍卫及工作人员,一定盼望着丹尔顿把我打残吧?
这时候,警卫分队的人也列队赶来,分队长喊着标准的口令,将二十几个暂不值班的士兵带到了现场,齐刷刷地站在墙壁边儿上。这一队人马还真让我们增色不少,他们各个英姿飒爽,清一色的橄榄绿,清一色的阳刚之气,笔挺的军装,笔挺的身板,整齐的列队和严肃的队伍纪律,让Y国人看的有些傻眼了,这也算是从军威方面小小震慑了一下他们。
只是张秘书对他们的到来很不高兴,兀自地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可理喻!请的人越多,你就越丢人!”
我本来还算兴奋的心情被张秘书这句话搅和了,说句实话,有这么当领导的吗?
幸亏我这人还算理智,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要跟张秘书翻脸了。
倒是沈梦开始对张秘书进行抨击,皱眉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怎么老是瞧不起人呢?”
张秘书道:“这不,事实在这摆着呢嘛!赵龙要能赢,我请他到伊仕顿大酒店看秀场!自不量力!”
我的神啊!
我听了张秘书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因为沈梦和我关系比较好,就因为你暗恋沈梦,你就把我贬得一分不值?
这是做领导的风度吗?这还是以前那个集体荣誉感极强的张秘书吗?
荒唐啊,他变得真荒唐。
但我还是冲张秘书笑道:“张秘书,记得你说的话!”
就这样,一切就绪后,我站到了人群中央。这时候健身房显得格外空旷,再没有人发出任何噪音,甚至能听到某些人粗犷的喘息声。硕大的健身房里,容纳了中Y两国三四十人,人们都在为这场格斗竞技紧张着,猜测着。
丹尔顿摇头晃脑自信十足地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副黑色拳击手套,熟练地戴上。
沈梦也不失时机地摘了一副红色拳击手套给我,并在我耳边轻轻嘱咐道:“放开了打,赵龙,你会打赢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戴上拳击手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掠过了一种特殊的想法,想为现场制造点儿笑料,或者说是挑逗一下Y国的诸位侍卫。
脑子一热,我故意将拳击手套戴反了!
拳击手套大拇指朝下。从上面看,我的拳击手套就像是一个红疙瘩,不见了大拇指的影儿。
这一戴不要紧,整个现场活跃了起来。
张秘书和沈梦还以为是我的临时性失误,沈梦从我身后捅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道:“赵龙,手套戴反了!”
我没加理会,只是冲她回头一笑。
而Y国那边可都是乐得炸了锅,一片绯议。正走过来当裁判的凯瑟夫笑的前仰后翻,指着我的拳击手套得意地道:“紧张了是吧?连拳击手套都不会戴了?哈哈……”然后转而对我对面的丹尔顿道,“丹尔顿,看见了没有,还没打呢,先紧张的不会戴拳击手套了!”
丹尔顿也是一阵捧腹大笑。站在原处跳跃着,自信地施展了几个冲拳。
凯瑟夫及其他侍卫越是蔑视,我心里越是得意,我暗想:笑吧,都笑吧,呆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我故意将拳击手套戴反,不是装,而是故意隐藏实力,让Y国侍卫放松警惕产生更大的轻敌心理。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临战战术。
当然,在Y国当中,还是有人关切于我的,像伊塔芬丽小姐,还有玛瑞诗亚,这二位漂亮的Y国女人都是一副焦急的神情,伊塔芬丽咬着嘴唇注视着我,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担忧。而玛瑞诗亚的表情更是复杂万分,以至于看我的时候,显得格外憔悴与真实。我突然间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从玛瑞诗亚的表情里,瞬间判断出了些许境况。
她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个疑问瞬间从脑海里崩发出来。
片刻工夫,张秘书和凯瑟夫已经双双站到了台前,这二位临时裁判,友好地握了握手,互相客套了几句。
我没有将拳击手套戴正,有些时候,反戴拳击手套也算是一种时尚,而且不会影响个人发挥。
丹尔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地摆着出拳的POSE,引来了现场一片片掌声。
而他的同伴诺宝寿夫也跟着凑到了近处观看着,并在丹尔顿身后鼓励道:“丹尔顿,这下就看你了,凯瑟夫侍卫长说了,你如果能赢了他,凯瑟夫会请我们喝酒的!”
丹尔顿回头挥着拳击手套,满脸笑意地说:“必须的嘛。”
但我面对这种挑衅,却又说了一句震撼全场的话。
我对丹尔顿道:“丹尔顿上尉,如果我想让你和诺宝寿夫一起上,你们不会拒绝吧?”
这句话,顿时把整个健身房给震住了。
健身房内一阵沸腾,人声鼎沸,或是冷嘲热讽,或是认为我疯了。
当然,认为我疯了的,便是张秘书,他当场给使了个白眼,脱口骂道:“不自量力,太自不量力了!”
而丹尔顿先是一愣,而后停止了原地的跳跃,收了拳击姿势,皱眉问道:“赵参谋,你在开玩笑?”
我摇头道:“没有。我没开玩笑!”
丹尔顿凑近我冷笑道:“赵参谋,你在说大话吧?你一个人,对打我们两个?”
我点头:“嗯。”
丹尔顿笑道:“赵参谋,你太不理智了,别说是我们两个人,就我一个人,就够你受的了,我不能答应你。否则,别人会说我们欺侮你呢!”
但是诺宝寿夫却对我的提议异常兴奋,干脆凑过来,对丹尔顿道:“就照他说的做,我们让他知道口出狂言的下场!”
因为我突然的提议,让现场进入了最为紧张的氛围。
张秘书骂我不自量力,凯瑟夫说我是自杀式挑战。
就连沈梦也沉不住气了,凑上来劝我放弃这个决定。
我还远远地望到,伊塔芬丽小姐,也同样是俏眉紧皱,似乎更是担心我的安危。
但是我却不为外界因素所影响,既然我已经提出了这种挑战方式,又怎能轻易收回?更何况,近段时间,Y国侍卫们的自傲情绪,以及凯瑟夫对中国警卫的渺视,早就让我心存怒气了。今天,站在这个不是舞台的舞台上,面对一场被冠以友好切磋名义的挑战,我努力尝试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处理。确切地说,我这人不打无把握之仗,如果不是稳操胜券,我绝不会冒险提出这样一个近乎荒唐的决定。
当然,凯瑟夫等人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
诺宝寿夫和丹尔顿胸有成竹地摆开了格斗姿势,原地跳跃着,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一声开始,被翻译成两国语言,充斥着整个健身房。
拳击较量正式开始——
丹尔顿的黑色拳击手套,在空中迅速挥舞了几下,刷刷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诺宝寿夫两手合击拳击手套,发出“嘣嘣”的声响,整个面部表情顿时变得凶悍无比。
他们都是练家子,而且都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从眼神,从动作,从姿势,都能看出他们的实力。
但是说实话,我早已对这二人的真正实力掌握地一清二楚。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通过对诺宝寿夫和丹尔顿的观察和分析,他们几斤几两,我早已估算得差不多了。
我轻笑了一声,然后表情恢复严肃,我没有他们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开场白,只是两手轻轻抬起,一攻一防,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迎接二人的进攻。
这二人几乎同时猛吟一声,然后皆如下山猛虎一样,迎面冲了过来。
我待他们靠近,猛然撤步后退,丹尔顿和诺宝寿夫分开一定的角度,试图对我进行两面夹击。
但是,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丹尔顿和诺宝寿夫挥舞着拳头紧逼我身,我只是保持着格斗姿势,一边主动防御,一边灵活地左右退让。
这种二人挥拳追打、一人四面退让的局面,僵持了足有半分多钟。
或许,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的战术,说文雅一点儿,这叫“以退为进”或者说是“虚张声势”,表面上我步步退让,不加反击。而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破绽,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或许诺宝寿夫和丹尔顿认为我没有能力招架,只能躲闪后退,他们脸上绽放出一丝胜利般的得意,得意中加紧了力度,仿佛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拳击较量。
但是,他们想错了。
当我将撤步防守形成了一种习惯,诺宝寿夫和丹尔顿也将奋力进攻演化成了一种习惯。他们进攻越急,便越是进入了我布进的圈套,急于进攻,必然会疏于防范,在猛烈进攻的同时,他们二人的破绽,更是被我掌握的清晰无比。
力挽狂澜的时候,已经到了!
后退撤步的刹那间,我突然止住脚步,身体朝右侧略一倾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左脚,正中诺宝寿夫的肩膀。
动作如蜻蜓点水,击中便收,但是效果却很明显。
诺宝寿夫“啊”了一声,同时踉跄倒地。
这种速度,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震惊,尤其是丹尔顿,见同伴倒地,更是有些乱了方寸。
随即,丹尔顿猛烈地向我进行攻击,拳头快如雨点。但是我何尝看不出来,这丹尔顿是在以更猛烈地进攻,为同伴争取时间,其实他已经被我刚才的一脚乱了方寸。
我迅速格挡开丹尔顿的数拳进攻,然后啪啪两拳飞将过去。
丹尔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立刻老实住了,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