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是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萧剑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成人的。这里流传着诡异的赶尸,骇人听闻的放蛊,凄美的落花洞女。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有那种古老的气息,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故事的地方。
经历过火车、汽车、拖拉机、牛车,萧剑终于到家了。屋檐角下,萧剑他爷爷在夕阳中卷着旱烟,笑容把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外出求学的孙子今天回来了!一家人热闹非凡,问这问那,萧剑他母亲又是买菜又是作饭,高兴得见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回家了。
一顿饭从傍晚吃到了夜晚,一家人围着萧剑问,害得萧剑他母亲在中间还热了两次菜。萧剑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大学生,是这个家庭的希望,甚至是这个家庭唯一一个出过省的人。所有的关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好奇,在这个夜晚,全部都堆在了萧剑身上。
“剑儿,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萧剑他母亲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到了萧剑脖子上的胎记。
原本萧剑是不想说这事的,他怕家人担心,但现在母亲问起,也就不得不说了。萧剑于是把发生在学的校怪异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得他母亲面色大变,说得所有人都担心了起来。
萧剑有点后悔了,自己这么一说,把一家人的好心情都给搅乱了。只见萧剑他爷爷摇了摇头,对着萧剑说:“剑儿,你这个是鬼上身,过两天我带你到陈瞎子那去看看。”萧剑听从地点了点头,电视里那鬼上身的镜头一幕又一幕地闪过了他的脑海。
第二天,萧剑去了县城,他是去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以前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来了。半年的大学生活让一些人改变了许多,男生体现在许多人学会了吸烟喝酒,女生则体现在穿着越来越暴露。聚会,说白了就是喝酒划拳,连以往严肃的老师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醉醺醺地从聚会餐厅出来,送走了老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立即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萧剑头晕得厉害,原本不想去,但经不住同学的拉扯,也就点头了。一行人醉醺醺地走在街道上,就如群闹事的混混,让路人不自觉地往两半靠。萧剑也不管了,咱是大学生,社会的骄傲,祖国的未来,行人往两边让也是正常的。
一行人走过市医院的门口,再往前一点就有一家KTV。在这家医院门口,有一道独特的风景,只见医院门口的树下、过道上蹲满了一种人。当然,这种人不是病人,因为病人不会在医院门口停留,这种人也不是卖东西的人,因为没有人会蹲着卖东西。这类人是跑江湖算命的,有些是浑水摸鱼骗人钱财,有些则听说算得很准,就如医院门口大树下那没有名字的瞎子。
萧剑在高中时就曾听人说起过这算命瞎子。听说他算命极准,说你今天会出事你就绝对逃不过明天。这算命瞎子算命有个很大的特别,一般算命的人都需要别人提供生辰八字,而这瞎子从来不需要,他听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能推测你的命,如果你要算,他会摸你的手掌和面孔,这两步做完后,他就可以准确地算出你的命。这仿佛如中医里的望闻问切,算命瞎子这一招比其余人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生意当然是好得不得了。
不过,这算命瞎子还有一个特点,他每天只算五个人,收费很低,每次只收十块钱。他每天八点准时会出现在医院门口的大树下,每两小时算一个,算完就回家。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只算五个,因为他除了算命说话,其余的时间从不说话。
萧剑他们一行人从算命瞎子身边走过的时候,算命瞎子突然打了激灵,竟幽幽喊道:“前面那小伙子,走路踏地无声,最近总做怪梦吧!”
萧剑一愣,所有人都被怔住了,连旁人都停下了脚步。从不说话的算命瞎子说话了!怪梦,萧剑的额头突然冒出了一层细汗,算命瞎子的话就如重锤一样锤在了他的心坎。
“小伙子,过来让老夫摸一看!”算命、瞎子的话在萧剑耳里就如命令,只见萧剑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算命瞎子。
算命瞎子一把抓住了萧剑的手,粗糙的手指立即在萧剑的手掌上游走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沉重。随即,只见算命瞎子的手伸向了萧剑的人中,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伙子,做怪梦半年了吧!见你掌纹分岔,人中移位,这梦可不是一般的梦,魂魄游离于人间七年而不散,可怕呀!连我今天都治不了他了!”算命瞎子轻叹了一口气。
听算命瞎子这么一说,萧剑的酒立即醒了一大半,脑袋清醒了过来,忙问:“师傅,那我该怎么办?”
只见算命瞎子轻掐了一下指头,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说:“小伙子,今天碰到我算你幸运,走,我带你去见我师傅!”
萧剑不敢怠慢,忙跟着算命瞎子,把他以前的高中同学惊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以前从不相信算命的萧剑此刻竟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算命瞎子的话。当然,他们也没有人会知道,大学这半年里,萧剑经历了那么多怪异的事情。
萧剑跟着算命瞎子上了车,出了城,最后走几公里山路来到了一个安静的村庄前。算命瞎子最后在一间茅屋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师傅,我回来了!”
“带他进来吧,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吃饭吧!”里面传出了一洪亮的声音。
门一推而开,萧剑却吃了一惊。在萧剑的脑海里,算命瞎子他师傅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瞎子,而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见屋里半蹲着一个庄稼人打扮的老农,脸黝黑黝黑的,腰上系着一根汗巾,年龄不过五十来岁,比算命瞎子还要小,此刻正在修一把锄头。
那庄稼人打扮的老农一见萧剑,脸色大变,忙走了过来:“小伙子,你这大半年一直在做怪梦吧?”
萧剑如实地点了点头。
“看你印堂发黑、人中移位、双眼浑浊,小伙子,算你命大,今天碰到我徒弟了。来,在这把椅子上坐好,我帮你把身上那不干净的东西赶出去!”算命瞎子他师傅让萧剑坐了下来。
萧剑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只见算命瞎子他师傅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碗清水,随即用左手中指在上面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算命瞎子他师傅吞了一口碗里的水,含在了嘴里,猛地一口喷在了萧剑身上,厉声道:“出来吧!”
只见萧剑浑身一颤,竟变了个人似的,脸变得惨白惨白,僵直地站了起来,猛地向算命瞎子他师傅扑了过去。算命瞎子他师傅早有防备,忙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水,再次喷在了萧剑身上:“畜生,还不听话!”
萧剑一听这话,浑身又是一颤,竟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算命瞎子他师傅解下了腰间的汗巾,把萧剑的手轻轻地缚上了,然后把萧剑扶上了椅子,再次喝了一口水,又一次喷到了萧剑身上。
只见萧剑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算命瞎子他师傅说话了:“畜生,你在这小伙子身上半年了,再过一段时间连我都治不了你了。念你游离于人间七年的痛苦,我今天也不为难你,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是自己离开,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另一条就是我施法让你魂飞魄散。自己决定吧!”
萧剑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他仿佛放弃了抵抗的想法,眼里竟渗出了晶莹的泪水。算命瞎子他师傅一愣,鬼也会落泪,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虽然他见过、抓过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
只见算命瞎子他师傅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被我缚住了,快点离开吧,我也不想见你魂飞魄散。”
萧剑依旧是一动也不动,只是眼睛里的泪水越凝越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噼啪噼啪地打在茅屋,仿佛在哀求着什么,可身体被汗巾缚着又动弹不了。
“你还是走吧,再不走我就要施法了!”算命瞎子他师傅下了最后的通牒。
萧剑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嘴一直在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神情极度痛苦。算命瞎子他师傅叹息地摇了摇头,再次端起了那碗清水,又一次在碗上面比划了起来,是的,他打算施法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剑脸上的肌肉颤抖了起来。算命瞎子他师傅一惊,手停住了比划,猛然只见萧剑僵直地站了起来,但随即又痛苦地跌倒在地,不,是痛苦地跪倒在地。
啪!
算命瞎子他师傅手中的那碗清水跌落在地,碗被摔得粉碎。是的,他没有想到萧剑身上的那东西如此强大,竟能挣脱他的汗巾。是的,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现象。要知道,他在那汗巾上施了法,是不可能有任何东西挣脱的。
“大师,我没有恶意,请你帮帮我!”萧剑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声音也变了个样,神情极度痛苦。
算命瞎子他师傅一怔,忙掐了一下手指,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身有情煞,生为情死,死为情困,这是定数。难得你痴心一片,罢了,老夫就帮你一次!”
“谢谢!”说完这话,萧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随即,萧剑瘫倒了过去,是的,他晕倒了,挣脱缚鬼绳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算命瞎子他师傅扶起了萧剑,轻轻地为他解开了汗巾,然后喷了一口水在萧剑身上:“醒来吧!”
话刚落音,萧剑就睁开了眼睛,忙问道:“我刚才怎么啦?”
“小伙子,不知之事别多问,来,拿好这两个锦盒。”算命瞎子他师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蓝一红两个锦盒,给萧剑递了过来。
萧剑茫然地接过了锦盒,连谢谢都忘了说。
“小伙子,过完年后你提前三天回校,到学校后打开那蓝色的锦盒,按锦盒里面说的去做就行了。切记,不要提前打开!”算命瞎子他师傅嘱咐道。
萧剑顺从地点了点头,把锦盒装好后就告别了算命瞎子他师傅,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回家后,萧剑把自己的经历对家人说了一遍,引起了所有人的惊叹。只见萧剑他爷爷拍了拍旱烟管,沉声说道:“剑儿,你肯定是碰到山半仙了。传闻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百年的事烂熟于胸,经他点拨的无一不是得道成仙之人。剑儿,碰到他是你福气,咱也不必去陈瞎子那了。”
萧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那两个锦盒放进了自己的行李包里,他怕去学校的时候忘记拿了。
寒假就这样过去了,在市场化经济的冲击下,春节也失去了以往气氛。萧剑听从算命瞎子他师傅的话,提前三天踏上了返校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