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起身,走到雪如面前,微微矮身,柔声道:“阿离见过王妃!”为了让雪如接受自己,阿离一早便拉了艳娘问她些人间的礼节,艳娘虽然在青楼,但那时老鸨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还是教了她不少的礼仪,这时她也不管合不合适,就一股脑的都教给了阿离。阿离也记不得多少,只是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放轻自己的动作。
雪如一愣,继而冷哼一声:“不要以为鹤辰随便教了你一些礼数,我就会让你留在王府!我们王府是有身份的地方,一个府里的丫头都比你懂规矩,你昨天冒犯了我,就是死罪,要不是鹤辰护着你,你觉得你能走出王府吗?现在居然还敢回来,我真不知道你是不知羞耻还是胆大包天!”
“王妃,我想您对阿离一定是有误会,您这么高贵美丽,慈悲善良,也一定会原谅阿离昨日的无礼,谁让您长的如此美丽,阿离都不敢正眼看您呢?”阿离柔柔的说,带着点撒娇,带着点恭维。雪如很是舒服的听着恭维,心里开心的不得了,但嘴上仍是坚持:“哼,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岂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留下……”
话未尽,就听见有小厮叫:“轩王到——”声音急切还伴着一丝惊慌。
阿离抬头,就见一人仰着头用手捂着鼻子进了花厅,一身深紫长袍,绣着五爪龙,便猜是轩王,一见后面跟着鹤辰,便更加肯定了。鹤辰一进来就对雪如道:“母妃,父王又流鼻血了!”
雪如便顾不得阿离,急忙上前扶住轩王,急声道:“怎么又流鼻血了,那些大夫是干什么吃的,都吃了几服药了,一点效果也没有!”
轩王头仰得高高的,嘴里却道:“不就流个鼻血嘛,死不了人的,不要大惊小怪的!”
“轩王这话就不对了,这流鼻血可不是小事,不能大意的!”阿离见他面色微白,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上火流鼻血了,如果能救治好轩王,那留在王府就不成问题了。
轩王便捂着鼻子微微低头看说话的人,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妙龄少女,肌肤胜雪,双眼灵动,说不出的脱俗飘逸,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鹤辰急忙道:“她叫阿离,医术很好的!”说着就看阿离,道:“还不赶紧帮我父王看看?”
阿离道:“是!”便走过来,道:“王爷,不用刻意抬头,微微仰头就可以了!”
轩王嗯了一声,将已经快要僵硬的头松了松。阿离正要为轩王把脉,雪如瞪了她一眼道:“如果你不能止住王爷的鼻血,小心你的小命!”
轩王哼了一声,道:“别说的那么严重,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又对阿离笑道:“别听王妃吓唬你,没事的!”
阿离便替轩王把脉。还一会才放下,面色凝重的问道:“王爷,您流鼻血有多长时间了?”
鹤辰见她如此慎重,心中便不由的一紧,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雪如也紧张的望着阿离,“你可不要胡说!”
轩王想了想,道:“有两个月了吧,断断续续的,一喝药就好,不喝药就又开始流了,宫里的御医也看过了,说是肝火太盛的缘故!”
“真是庸医!”阿离气的大骂。“王爷,您是不是用力点头或是咳嗽都会引起流鼻血?”
“是呀,害得我整天都得带着手帕,上次上朝时流鼻血,弄得手忙脚乱,还差点触怒天威!”轩王道,“难道不是因为肝火太盛吗?”
“如果真是肝火太盛的话,那些御医的药方也该奏效了!真是庸医害死人呀!”阿离痛心道。
“阿离,你别管那些庸医了,赶紧替我父王诊治呀!”鹤辰急道。
阿离点头,对艳娘招手:“把我的百宝囊拿过来!”
艳娘拿过百宝囊,阿离从中取出三寸长得布囊,一层层打开,只见里面银针密布,寒光闪闪,以为要用银针,雪如便叫道:“流鼻血用银针能顶用吗?”
阿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不是用银针!”她从最里层取出一把小镊子,还有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举起来道:“要用的是这个!”
雪如惊叫道:“来人啊,保护王爷!”
外面的侍卫便统统跑进来,叫道:“刺客在哪里?”
轩王气的浑身发抖,吼道:“都给我滚出去!雪如,你要是害怕的话,也可以在外面等着!”因为用力,鼻血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流,惊得雪如眼泪汪汪的,“王爷,您快别生气了,我不说话就是了!”说着就拿雪白的帕子替轩王擦鼻血。
侍卫赶紧退出去,雪如拿着帕子,委屈的望着轩王,“王爷,我也是紧张你啊,这丫头来历不明,如果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可怎么是好?”
“本王常年在镇守边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更何况阿离姑娘是鹤辰的朋友,难道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吗,休要多言,一边看着,如果害怕,就出去等着!”说完便对阿离抱歉道:“阿离姑娘,让你见笑了,要怎么医治你尽管动手!”
阿离笑替雪如挽面子道:“王妃也是紧张你啊,我这样又拿匕首又拿银针的,谁都会害怕的呀!”
鹤辰便对着阿离笑着点头。雪如心里也好受了一些,紧紧张张的望着阿离,道:“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伤了王爷,如果不行的话,我看还是宣御医过来比较妥当!”
轩王无奈道:“雪如,这就是一件小事,你不要总是弄得鸡飞狗跳的行不行,御医专门伺候皇上的,怎么能随便出宫,一次两次皇上不说什么,次数多了你不怕别人议论?”
雪如愣在那里不说话,轩王便对阿离道:“姑娘,不用怕,该怎么就怎么办!”
阿离点头。让艳娘扶着轩王平躺在软榻上,先用小镊子将流血的鼻孔张开,再用另一支小镊子慢慢伸进去,一些一些的将已经结痂的的血块夹出来,雪如看的心惊胆战,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的念阿弥陀佛,鹤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小镊子,见它进进出出,手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阿离用小匕首伸进轩王的鼻孔,轩王不由的浑身一紧,阿离感到他的紧张,便柔声道:“王爷不必紧张,是毛血管的腐肉作怪,只要用匕首刮去腐肉,再撒上药粉,就可以痊愈了!”
听到要刮肉,雪如一阵心惊胆战,瞪大了眼睛,战战兢兢的,小声的问:“那会不会很疼啊?”
鹤辰也担心的问道:“没有问题吧?”
阿离停了一下,道:“不会疼的,放心!”说着便继续下手。轩王乍一听刮腐肉也吓了一跳,可是自己是堂堂七尺男儿,更是镇守边关多年,又岂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面露胆怯,便收摄心神做好受痛的打算!
只觉得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听阿离叫艳娘拿药粉,冲着鼻子一吹,轩王只觉一阵清香,鼻孔里清清凉凉的,一丝痛感也没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离道:“王爷,好了,您可以起身了!”
艳娘便过去扶起了轩王。轩王先是小心翼翼的吸了几下鼻子,再试着重重的点头,然后将手放在鼻子下方,好半天也没有见血流出来,就大笑道:“好了,好了!阿离姑娘真是好医术,不仅没有一丝痛感,还治好了本王的心头大患,本王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阿离见轩王双目如炬,一身正气,心中敬佩不已。便道:“哪是阿离医术好,明明就是王爷您神明威武,要是一般人早吓得半死,哪里还敢医治?王爷您真不愧是英雄豪杰,阿离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着就对轩王一拜。
轩王对这几句恭维很是受用,便对雪如道:“爱妃啊,这阿离姑娘可是咱们王府的贵客,你可要好好的替我招待,不能有丝毫的怠慢知道吗?本王还有军务,就不陪你了!”说着就往外走。
雪如喊道:“王爷……”轩王也不回头。
鹤辰挨到阿离跟前道:“阿离,你真厉害!连父王都让你给收服了,这下母妃肯定不会赶你走了!”
两人正在交头接耳,只听一声冷哼,就见明珠从外面进来,两人赶紧分开站好。明珠走到阿离面前,冷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哼,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真是不要脸,大众广庭之下就勾引我哥呀?”
“明珠,你胡说些什么,阿离刚才治好父王的病,父王让好好招待阿离,你这样无礼,要是让父王知道,哼哼……”鹤辰举拳在明珠跟前晃了晃,意有所指道。
轩王是镇守边关的武将,教育子女也像是对待下属一般,所以两人如果做错了事,一定会被体罚的,虽然身为轩王的爱女,掌上明珠,可是对于那个严厉的父亲,明珠还是害怕的,此时见鹤轩居然用父亲的名义吓唬自己,不由恼怒起来。
一把打过鹤辰的拳头,道:“你少拿父王来压我,父王才不会为了这个外人而惩罚他的宝贝女儿呢!如果父王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把她赶出王府的!”
雪如回神就见明珠与鹤辰拌嘴,便冷声道:“明珠,不得无礼!阿离姑娘如今是王府的贵客,不准你这么没礼貌!还不向阿离姑娘道歉?”
明珠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雪如,“母妃,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