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你到是说说，为什么现在六王爷还不走！”人群中有个粗壮大汉扯着嗓子冲刘厚吼，吼完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凭什么说不让我们走就不让我们走，我们不是犯人！”
“六王爷是来拿刺客的！”以好脾气出名的刘厚，也被那些人吵得没了耐心，“我说过了，血凤凰我们会抓，柳绝音也绝不会放过，你们只要没做伤天害理投敌卖国的事儿，都不会有事，只要莫将军平安离开，你们自然来去自如！”
“你说的好听，血凤凰是人是鬼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抓！再说那柳绝音你们真假都分不出来，还敢说什么不放过，我看是他不放过你们吧！”
“对，你们这些人以为穿着官服了不起，哼，一群软蛋。”
“你说谁是软蛋！”刘厚两眼一红，一拳打向那个骂他们软蛋的书生模样男人。
“打我！”书生不防，被刘厚打翻在地，一摸脸见满手是血当下暴跳如雷，“姓刘的，我本敬你是个不错的官儿不想伤你，你敢打我！我快手书生还没被谁打过！”
“快手书生！”刘厚彻底失控，“打的就是你！”言语间，又一拳招呼上前。书生翻身躲过，刘厚的拳头生生把地上砸出个坑。
“奶奶的，你下死手！好，今儿我就把你收拾了！”书生从地上噌地跳起来，拿出一支笔指着他，眼中杀气横溢。
两人都红了眼，恶狼一样看着对方。
“我杀了你！”快书生突然大叫一声执笔朝刘厚面上击去。快手书生以快闻名天下，一只铁笔号称可穿铜墙铁壁。刘厚虽是武将，却未涉江湖，对于江湖中人的打斗之法并无太多经验，一来一回渐落下方。
“怎么办，干爹，再不阻止会出人命的！”梁思凌将视线转向莫北风，心急道。
“没用的，两人都用一十成力往死里打！若找不到比快手书生还快的人，谁出手都只会被其内气所伤，救人不成所会让二人更加危险。”
“比快手书生还快？”梁思凌眸光转冷，快手书生以出手快如闪电成名天下，比他还快的人一时要去哪里找？
言语间，两人身上都出现不少伤口却谁也不肯停下来。围观的高手们个个退了好几步，生怕伤到自己。梁思凌一咬牙，便欲入战局，眼下谁都不能轻易出事儿。
“小心！”洛离一声惊呼，忽将她生生往后拖出老远，而梁思凌站的地方已多了一大坑。
刘厚早欲弃武从官，是以做了秦城知府便很少练习功夫，而快手书生本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刘厚拳只慢一分，左肩的官服便被快手书生削去一大块。快手书生收生掌从他肩头扫过，不待刘厚出拳一脚踢向刘厚腹部。
刘厚吃痛，从半空摔落，身未着地，快手书生正对刘厚心脏位置的掌已离他几寸之遥。众人知刘厚必然躲不过，都闭了眼。
莫北风见此，劲运掌中将一枚刀叶子射向书生肩胛。暗箭伤人虽不地道，他也不能看着别人伤害自己结拜大哥，然莫北风却分明一不明物先他一步已击中书生执掌一边肩头。
“快送医馆。”刘厚受的都是皮外伤，经方才那一阵终于冷静下来，看书生跌落在地肩头染血，赶紧招呼衙内官兵。送走受伤的快手书生，人群再一次闹起来，理由仍是先前那些。
作为朝庭官员，不能食人禄不分人忧。
“刘大人，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你今天无论如何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有人高呼，立即引起一处附和声。
“你们想要什么交待！”梁思凌突然出声，目光冷冷扫过一干人，“怎么，害怕了！”梁思凌话未落，已有人大吼起来，“哪里来的臭丫头！”
“我更好奇，你们是如何得知柳绝音不是真的！”凌利不理会那些人怒气冲冲的叫骂，眸子里带着一丝极重的杀气，震住了在场的人，“柳绝音是假的这件事我们也是一刻前才得知。怎么，世上真有人能够未卜先知？那谁来算算，血凤凰到底在哪儿？”
梁思凌这一番话，压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所谓高手，也惊住了不少人，有人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有人说你们故意找人假装柳绝音来骗大家！”
“假装？骗了你们，有什么好处！看来大家都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表哥，既然今日这儿有这么多高手，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可不可行！”梁思凌有些激动地挥了挥手臂，言罢扭头看向刘厚。
得到他点头后，方说出心中所想，“大家聚在此地的目的不外乎一个，抓捕血凤凰。敌暗我明，保命已是不易。如今银衣军将城外围了，一只蚊子都进不来，不如大家组队一起上街巡查，若血凤凰当真在城中，抓起来也方便。”
“组队巡查！说的容易，万一找不到他怎么办？谁也没见过他的脸，就是他从面前经过，我们也未必认得出！”有人反驳，满脸不屑。
“没错！不过你们最好想想明白，为什么要抓血凤凰！不就是因为他要杀莫将军吗，就算抓不住它又如何，只要莫将军能够平安离开，不也一样！”公开场合，梁思凌还是称莫北风为莫将军。而关于藏宝图，梁思凌想想还是没有提及半个字。
“当然不一样，那样我们得不到百万赏金！”一个小个子跳出来，气势光凶凶地看着梁思凌，“我们不要命地留在这儿，不就是为了那百万的赏金么！”
他这一说，人群出立即响起一片的附和。
梁思凌打量着那个小个子，一眯眼，忽出脚直攻他下盘，速度几乎与快手书生持平。小个子眼睁睁看着梁思凌将自己撂倒，半响才听得她凉丝丝的声音……
“我不过是个臭丫头你尚不敌，如何抓血凤凰？”
一时，四下归于平静。梁思凌的几番言辞在每个人心中，都掀起了巨浪。
“诸位，小婷的话，我同意。如今秦城里危机四伏，衙内人手本不够用，如能得诸位高手相助，定能保得莫将军平安。”刘厚顺顺气，上前一步，“朝庭的百万赏金不是那么好拿，但能保得莫将军平安，仍是大功一件，我想皇上不会忘记诸位之功的。”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好话天生披着华丽外套，要想避开实在不易。是以，梁思凌与刘厚两人的话终见效果，一个高手如云的巡逻队，就这么产生了……
张得胜死了，老狱卒疯了，柳江阴戏班唯一活着的班主柳绝音，人间蒸发，派出的信使没有任何消息，一众高手在秦城大街小巷穿行，依然没有抓到柳绝音。
好事没碰上，所有的麻烦却竹筒倒豆一样往外滚。梁思凌几乎已经忘记了，她身上还有一味第三月准时发作的‘还心’。
还心草是世间唯一能镇还心毒发时痛苦的药草，然世间最后一株还心草也已入她腹。
没有还心草，那种毒发时的痛，比死还可怕。
如今世间再无还心草，她该怎么办？
“小婷你没事吧，脸这么白？”餐桌上，洛离见梁思凌食不知味，于是问道。
梁思凌抬头见他与莫北风都看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哦，没事儿，做了个怪梦！”
“这样啊……”洛离拉长长的尾音，梁思凌低头吃饭假装没听见。
四月初七终于有孙正芳消息，他果然遇到杀手。好在命大躲过，再有一日便能抵秦。
得此消息所有人都倍感兴奋，梁思凌神思恍乎地独自溜回房，只觉心头钝痛越来越利害，那是毒发的征兆。
洛离撞开门，看来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梁思凌用床单将自己手脚紧绑，衣衫不整地缩在墙角，手臂满是深浅不一的齿痕，她咬得用力，衣袖几乎被血染透。她额角有大块的伤口，血沿着侧脸一路往下，真将她整张脸染成红色。
梁思凌眼神涣散，视他如无物，显然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便是常处刀光剑影的文风看到梁思凌那一副模样，也吓得不轻，“少爷，她怎么了！”
洛离静静地看着梁思凌，“不知道。我要带她去找北棠安，你去盯着无色楼，别让他们添麻烦！”
“……是！”文风想说些什么，见洛离完全冷下来的脸后失去胆子独自走了。
北棠安看了梁思凌脉象病症后，洛离只得了四个字，吉人天佑。
什么是天佑……
梁思凌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哪会是有天佑。
“或者，以命度命！”北棠安查看完梁思凌身体后，如此添了一句，“还心是数百年来无人能解的天下第一毒，以命度命许能助她过这一次还心劫！然度命之术必得借由引魂之力牵引，你的身体？”
以命度命！
洛离眸光闪烁，他以一已之力异魂已是重伤在身，若是再用引魂之力……
病床上，梁思凌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漂亮的脸上只余一片惨白。紧闭的眼里再无往日喜怒，可是他的影子，也一并随着那双眼睛消无虚无！
绝美的脸上，泛起杀意。洛离桃花一样的眸中，酝酿着滔天怒意。
以命度命是古老的秘术，以一人血脉共二人生死，逆天道之法，却有起死回生之能。
“给我异魂香草！”洛离目光锁在梁思凌面上，头也不抬。“我知道你有，给我。”
北棠安静立片刻，沉默地转身，不多时，拿出一只手腕大的银烛给他。
梁思凌你可知道以命度命这种事意味着什么？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现在你的血也是我的，那么你的心呢？你的心……
在哪里？
暗沉的房间内，两张紧挨的床上，一男一女，手腕处都有条细长的口子。
滴……嗒……滴……嗒……
血珠一点一滴地掉落，在烟雾中，看不真切，隐隐地，像是有人在隐忍着泣哭。
洛离以他的血，助梁思凌躲开了那一次差一点要了她命的还心劫，她却不知道，两次强用异魂香，几乎要了洛离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