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睡得迷迷糊糊的,隐隐听得几个声音在巨石后叽叽喳喳,一个尖细的声音道,那个,那个躺着睡的小后生好,面相好。另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道,你懂什么,胖和尚好,白白净净得,好生养。第三个声音略微过了一会道,去,去,你本来就是个说三道四的,你说的不算数,不算数。胖和尚好,胖和尚好。这第三个声音和那带着睡意的声音一同附和,就是,就是,和尚好,和尚好。这三个声音,分成了两派,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先祖太爷爷到先祖,从东荒大泽到西方如来,中间夹杂各种奇闻异事,没个停止。
难渡念了声佛,道,各位施主,不知何事心烦。
那三个声音立刻停住了,三道影子从巨石后闪过,待难渡看清时,他三人已将难渡的僧衣各拉住了一角。是三个小个子汉子,黝黑黝黑,都穿着花花绿绿的长衫,一个留着八字胡,一个拖拉着一双绣珠描金的靴子,一个眯着一对小眼睛。那八字胡在难渡的身前,另外两个在难度身后。八字胡朝东用力拉扯难渡的僧衣,绣珠描金靴子和小眼睛朝西拉着难渡的僧衣。八字胡不依不饶,尖细的嗓音大嚷着,我,我偏不让你们拉走他。双手捏得紧紧的,另两个齐声叫喊,不行,我就是要拉和尚走。三人身形随不大,但力气却不小,难渡只觉腰身被衣衫勒得紧紧得,一会儿被望东拉了半尺,一会儿又被往西拖了几寸,赶紧道,施主,一个不让贫僧走,两个偏让贫僧走,这,这可让贫僧如何是好。不如。不如,贫僧数一二三,施主一起放手,如何。
那三人如何肯依,小眼睛带着睡意的声音迷迷糊糊得叫着,我就是要带师傅走,我推三阻四就是见不得别人推三阻四。那绣珠描金靴子道,我颠三倒四也见不得别人颠三倒四。你个说三道四,几时见你正经过啊。赶紧从了你推哥和颠大爷。
说三道四,颠三倒四,推三阻四,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名字,陈恪忍不住噗嗤一笑,但马上又佯装睡着,眯着眼睛,听着几人要做些什么。那几人自顾拉扯,竟也未顾上树枝丫上斜躺着的陈恪,继续拉扯难渡的僧袍。
这僧袍本就已破烂不堪,说三道四一个人的力气如何拼得过颠三倒四和推三阻四两个人加起来的力气,他拉得累了,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左手微微放了一放,趁着时机,颠三倒四和推三阻四咬牙一拉,丝丝丝一声,难渡前摆和后摆的僧袍连着那三个人六双手的都被扯了几块下来,三人六双手上都各自抓了一截,六瓣屁股摔在了地上。三人异口同声得道,嗷呦呦。
这三人摔倒松手的时刻,难渡也跌在了地上,他赶紧瞧了下陈恪,见他睡意正浓,忙鹞子翻身起来,道,你们三人,这是,这光天化日的,为难一个出家人,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他说这话的时候,尽量假装着生气的语气,可看到那三人跌倒爬不起来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推三阻四刚好一屁股坐到了树干上,索性盘腿而坐,道,算命的说,我主家将有大劫难,如需破这劫难,需向东走,碰到的第八十一人需礼请回去,待做上宾,这大劫难就能破了。
颠三倒四爬到了难渡身侧,磕了个头道,大师傅啊,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主家把。她是个好人啊,当我们兄弟三人如同亲人一般。说三道四道,不对不对,算命先生说得的是第八十二人,明明是那小后生才是。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陈恪。
这难渡听得一头雾水,指了指颠三倒四道,你让说。又对推三阻四和说三道四道,你两坐好。
颠三倒四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慢悠悠得爬起来道,我们兄弟三人自小跟着主家在廊州